她對遊戲社群網路暴力的研究,卻使自己的母親成為了網暴的受害者

開啟收件箱,卡羅琳·辛德斯看到了一封來自新奧爾良報紙記者的電子郵件。

“我今天在研究一篇文章時看到了你的名字”他寫道。

卡羅琳以為這位記者正在寫一篇關於網路騷擾的文章才聯絡她,因為她是該領域的一名嶄露頭角的研究員,也是新奧爾良本地人。這讓卡羅琳非常高興,直到她繼續往下讀:

……本週末在 [XX街道] 上發生的一件相當不尋常的事件。一個關於家中威脅的惡作劇電話引起了警方的大規模迴應,我立即意識到這是一種被稱為[Swatting]的騷擾策略,它起源於線上遊戲社群。

卡羅琳坐在電腦前,兩頰發紅,她開始覺得房間裡氣悶又可怕,一個她不敢相信的可能浮上了心頭。

在搜尋公共記錄後,

”電子郵件繼續說道,

“我發現目標房屋似乎是以你母親的名義註冊的,從那裡我找到了你的網站——這些網站與其他一些成為[Swatting]目標的女性設計師們興趣彼此重疊,所以……

後面的內容,卡羅琳已經記不得自己是怎麼讀完的了,她無助的掩面哭泣。

“我媽媽被[Swatting]了,這是我的錯。”

[Swatting] 是一種“惡作劇”,一個人打電話給受害者的當地警察局,說發生了暴力犯罪,通常涉及人質,然後特警隊就會破門而入。

她對遊戲社群網路暴力的研究,卻使自己的母親成為了網暴的受害者

在過去的六個月裡,卡羅琳一直在研究網路騷擾及其運作方式。當前的網路環境下,如何保持在網路社群的活躍的同時避免網暴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

如果你想不被陌生人打擾,只能讓賬號進入一種禁止私信和檢視的私密狀態,但是對於許多使用者而言,這個說法就好像“如果你不想被強姦,就不要晚上獨自出門”一樣不可理喻。這本應該是網路社群的運營者承擔的責任,而不是使用者的。

為此,卡羅琳一直在研究安全(和公開)線上互動的方法。她是一名受僱於推特的使用者體驗設計師和設計研究員,試圖為推特和其他社交媒體網站提出比“公共”或“私人”更高階的過濾器設定,以保護使用者,同時讓他們保持可見。

顯然有人不喜歡她的工作。而現在,卡羅琳正在回憶她寫過的每一條關於網路暴力的的推文,試圖弄清楚她哪句話激怒了某些人,以至於他們將目標對準了卡羅琳母親。

卡羅琳的母親是一位質樸的女性,她溫和且善良,並習慣性自己去承擔痛苦。這位母親在影片電話中表現的無比正常,一點也不願意給女兒增加壓力,即使在被追問特警隊的情況下,她也只是說:

那只是某個流氓的無害惡作劇。一群非常有魅力的年輕人因此來到我家四處探查。

卡羅琳媽媽說她甚至還送給了警察們一瓶酒,因為她是那種熱情好客的南方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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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位記者提供的細節卻完全沒有這麼溫馨。

電話打到了卡羅琳母親所在的轄區,而不是 911。這是騷擾電話的常態——大多數轄區不記錄電話,因此無法追蹤“惡作劇”。來電者是一名男性,他說他射殺了他的女朋友,把自己關在房子裡,全副武裝,他女朋友的女兒和他在一起,目前還活著。他計劃射殺任何接近這所房子的警察。

他給出了卡羅琳母親的地址,然後結束通話了電話。

裝甲車在晚上十點左右到達街道,周圍的鄰居們被裝甲車嚇出了門,有些人被當面質問,並被告知要舉起手來。而警察則在撥打卡羅琳母親住址的固定電話,如果兩次電話都沒有應答的話,特警隊就會破門而入,然後按

看見的所有人,徹底搜查屋子。如果

有必要

,他們會開槍。

美國九成的警察槍擊市民新聞都發生在這個充滿誤解的環節。

幸運的是,這次卡羅琳的母親打開了門,特警隊冷靜地搜查了她的房子,一無所獲,然後離開了。

這一切,源於卡羅琳的研究。

她花了很多空閒時間在網上觀察使用者趨勢,並寫下觀察。例如人們如何在不支援主題分割槽的這種社交的空間(比如推特/微博)中線上建立派系。

然後她就接觸到了“玩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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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玩家

”本身就不做贅述,大體知道是因為某個利用女權工具的遊戲製作人引導了輿論封鎖,最終導致大量玩家反彈的事就行了。

這件事雖然在14年的外網可以說轟轟烈烈,玩家和女權大戰至網路邊荒,社群破碎,網際網路檔案館都磨滅了。但是大部分人都在一段時間後失去了興趣。篩選下來的只有一群“硬核玩家”,他們是

政達人,女權殺手,極端排外,且攻擊性極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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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群人自認為是要將電子遊戲從女權癌手中奪回來的鬥士,以推特的“#gamergate”TAG為核心,無時無刻不進行著辯

和攻擊。這群遊蕩在網路上的賽博“巨魔”(用來代指在網路討論版釋出具有迷惑性質資訊的使用者)手中有四把武器:

之劍“

Sea lioning

”,指不停要求對方為每一句話舉證,“你憑什麼認為xxxxx,你有證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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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怒之劍“

Dog piling

”,靠無窮的刷屏和大量發同樣的話來壓倒對方。屬於經典網路小鬼招式,還有利用指令碼和AI自動回覆的高階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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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肉之劍“

Doxxing

”,人肉搜尋,並將受害者的隱私和個人資訊釋出在網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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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最強大的美利堅特供神劍:“

Swatting

”,警察馬上到你家,一槍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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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卡羅琳和“玩家

”本身在三觀上存在根本分歧,但她覺得這群人很有趣,尤其是他們的交流方式。

他們以一種與普通社交媒體使用者不同的方式與陌生人打交道:這些人將推特之流的媒體視為像論壇,揭示板這樣的基於主題板塊的平臺。

在基於主題的社群中,使用者們基於自己的主題和社群發帖,每個社群有特定的規則,但大多數情況下由版主負責。而推特的交流過程不會持續很長,也基本侷限於朋友和關注者之間,因此除非有人真正搜尋,否則很難看到推文將其置於上下文中。

然而,“玩家

”群體使用推特的方式則是瘋狂搜索與他們關心的主題相關的推文,併發起一場數十人級別的辯論。不管什麼地方,只要你一提到他們有興趣的話題,這群人就會蜂擁而至,佔領聊天板塊。事實上,在大多數人看來,這更像是一種攻擊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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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家

”當然不是唯一這樣的群體,畢竟國內還沒有那麼多遊戲

魔怔了的人上人,反倒是追星追偶像的更愛這套。

美國自然也不例外,卡羅琳也在其他很多話題上發現了這種現象,但是她最常參與和觀察的樣本還是“玩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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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就被盯上了。

2 月,阿妮塔·薩克伊西恩(某個女權領頭人,經常碰瓷GTA和刺客信條)轉發了卡羅琳的推特,由於騷擾性推文,她不得不遮蔽 60 多個帳戶,她是研究這方面使用者遮蔽的專家,網暴的火力幹不掉她。

但是當她著手研究遊戲玩家文化中失控的騷擾問題時,做夢也沒想到她的母親會被捲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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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心而論,卡羅琳是一個標準的“圈外人”。她不打遊戲,

充,同情女權,又因為工作天天接觸極端玩家。而毀滅這種本來站在中間的“路人”印象的,就是那少部分的極端分子。

這些年裡,遊戲從男性主導的的娛樂範圍裡擴張出來,一步步被大眾接受和認同並把產業越做越大的同時,也面臨著轉型必然的陣痛,如何定義“玩家?”成了最大的問題。

越來越多的人成為了新的玩家,他們原來是玩家的老師,父母,班上的池面

充,隔壁桌女同學,他們會對一些大眾還沒能接受的東西指手畫腳,他們會看著不打農藥的你說“這年頭像你這樣不打遊戲的男生蠻少的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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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接觸了steam,接觸了單機大作,去看那些老遊戲背後故事的人也在越來越多,你玩COD的時候起碼也不會像十幾年前那樣被指責“拿把槍殺人有什麼好玩的,多嚇人啊。”

這一切是網暴能做到的麼?是整天看見個和自己關注的東西沾邊就上去一套輸出然後滿嘴術語自嗨刷屏能做到的麼?明顯不是。

把遮蔽功能做好是平臺的事,禁言封禁傻逼是社群管理員的事,但是管好自己,遠離網暴,拒絕惡臭攻擊文化,是你我的事。雖然我們不會像美國死宅那樣上升到真的威脅到人身安全,但人不能因為在中國當網暴傻逼不會害死人,就去當傻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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