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國歷史上第1次民航客機迫降：1998年9月10日586號班機迫降

薩沙歷史上的今天。

作者：薩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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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國歷史上第1次民航客機迫降：1998年9月10日：中國東方航空586號班機在起飛後因起落架故障迫降上海虹橋國際機場，機上137人全部生還。

東方航空586號班機是上海飛往北京，再到美國洛杉磯的定期航班。

此次出事的飛機為麥道MD-11，是有3個發動機的客機。

就1998年來說，麥道MD-11還是比較先進的。

這個型號的飛機在1986才問世，1990年第一架飛機才交付芬蘭航空。

不過，麥道MD-11的效能並不好，它的續航能力較小，耗油量很大，大大不如空客和波音同類飛機。

麥道MD-11進行了多次改良，效能提高很有限。

到了1997年，也就是出事前1年，麥道公司被波音收購。

波音公司認為麥道MD-11的效能不如波音777，也不如競爭對手的空客A330，放棄繼續生產這個型號客機，卻仍然生產了一些同型號的貨運飛機。

1998年9月10日下午7點半，中國東方航空編號B-2173的麥道MD-11型客機搭載了137名乘客及機員，從上海虹橋機場起飛。

飛機起飛以後，機長倪介洋發現前起落架並沒有收起來。在900米高度時，倪介洋第二次收起起落架，但怎麼操作都是失敗，起落架未收好的指示燈長亮紅色。

現代化客機是不能開啟起落架，在空中長期飛行的，這會導致飛機迅速失控。於是，倪介洋立即向地面彙報，要求返航。

虹橋機場地面反應也很快，立即同意了倪介洋的申請，部署了消防和救援人員。

這邊，倪介洋還在指揮機組成員儘量自救。他聯絡乘務長徐煥菊檢視起落架，究竟出了什麼事。

徐煥菊反覆觀察，發現起落架只有部分收回，似乎是液壓系統出現故障。

在說倪介洋之前，我們要首先說說乘務長徐煥菊。

徐煥菊的運氣似乎挺不好，這並不是她第一次遭遇重大飛行事故。

1993年4月，東方航空就已經有一架MD-11，在美國領空突然失控，連續急速俯衝，最終在阿拉斯加機場迫降。這次事故導致2名乘客死亡，149名乘客和7名機組成員受傷，其中1人癱瘓，1人頭部重傷。

而徐煥菊就在這架飛機上，擔任乘務副中隊長。

這次飛機事故就很嚇人，徐煥菊回憶：“幾起幾落，基本上是在1700米落差，人就像樹葉一樣被拋起，緊接著又被一個重物踩壓往下落。”

這次事故發生時，徐煥菊36歲。

沒想到，同樣型號的飛機，5年後再次出事，此時徐煥菊已經41歲了。

徐煥菊的運氣似乎真的不怎麼樣，2006年的一則新聞這麼寫： 12月12日是東航上海客艙服務部的資深乘務員徐煥菊49歲的生日。徐煥菊因工負傷住院後，東航上海客艙服務部領導和同事們一直都非常關心她的病情。看到日漸康復的徐煥菊，大家都感覺很寬慰。

看看，又工傷住院了，第三次了。空姐這個行業，真不容易。

現在的徐煥菊應該退休了，祝願她有個幸福、安詳的退休生活。

好，我們再來說這次事故。

機長倪介洋當年54歲，對於飛行員來說，這個年齡很大了。

早在1961年，16歲的倪介洋就進入中國空軍預備學校，成為一個預備學員。

倪介洋不但是科班出身，還從事飛行長達30多年。

他飛過很多種飛機，飛行時間高達上萬小時，經驗非常豐富。

根據經驗，倪介洋首先將飛機下降後突然爬升，試圖透過大動作將起落架放下，結果失敗了。

隨後，倪介洋又操縱客機進行小半徑側滑，起落架還是紋絲不動。

迫於無奈，倪介洋決定進行非常規動作。

他首先讓乘務長徐煥菊，通知乘客遇到了緊急情況，務必坐好。

此時，120名乘客已經亂成一鍋粥。

徐煥菊經歷過空中事故，此刻情緒很穩定，也很有經驗的安撫乘客。

在徐煥菊的反覆勸慰下，乘客們才大體恢復正常。

這種時候，慌也沒用了。乘客們也做不了什麼事情，只能聽天由命。

獲得虹橋機場同意後，倪介洋開始做非常規動作。

此時機場清空了跑道，也命令所有空中飛機緊急迴避。

這邊，倪介洋採取了空中“甩放”的辦法。他操縱飛機迅速上升、接著猛烈側滑、又進行大坡度盤旋動作。這些動作讓一些乘客甚至嘔吐，起落架還是卡得死死，無法放下。

在所有方法都用盡的時候，機組成員商量以後，決定冒險自救。

機械師趙永亮將自己身上綁上繩子，讓幾名空姐死死拉住。隨後，他冒險從前起落架艙門口探出身體，檢視究竟是怎麼回事。

大家想想看，這也是逼急了，等於空中玩雜耍了，也虧了趙永亮有膽量。

這一看，趙永亮也傻了眼：飛機前起落架鎖連桿螺栓在回收過程中斷裂了，起落架自然卡死了。

雖然人力不可能解決這個問題，趙永亮仍然用斧頭敲打起落架出現故障的地方，看看能否出現奇蹟。趙永亮無論怎麼敲打，起落架就是無法收起來。

一切手段失敗後，倪介洋進行了最後一次冒險嘗試。

他以精湛的技術，操縱飛機降落在跑道上，只是後起落架著地後立即復飛。他試圖透過巨大的震動，將前起落架恢復正常。

然而，這次非常冒險的嘗試，也失敗了。

這次真的是沒轍了，只有冒險迫降一條路了。

自然，稍微有一些常識的人都知道，50噸客機不用起落架迫降，是極為危險的。

更要命的是，MD-11客機設計之初，就沒考慮過迫降。它的兩個機翼發動機，都在機翼下方。

一旦無起落架迫降，發動機很容易遭遇機腹先觸地。

這樣一來，很容易導致飛機重心發生巨大變化，直接扭曲、翻轉甚至解體。

所以，MD-11迫降是非常危險的，非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嘗試。

1年前的1997年，美國有一架MD-11在新澤西機場迫降硬著陸。飛機降落後直接側翻，一側機翼折斷後全機起火。好在這是一架貨運飛機，只有5名機組成員，沒有乘客。這些機組成員不同程度受傷，仗著年輕力壯砸從飛機視窗逃生。如果它們遲幾分鐘跳出，就會被活活燒死。

只是，到了這種時候，除了空降也沒有第二個選擇，再冒險也只能試一試。

在機場的指示下，倪介洋操縱飛機飛行了2個多小時，將燃油消耗光，以避免迫降時起火爆炸。

此時，機場也準備了迫降的全部措施，機場跑道噴上防火泡沫，減低起火的機會，大批救援人員就位。大量救護車停在附近，上海幾個著名醫院分別留出了幾十張病床。

資料這麼寫：駕駛艙內，倪介祥已將迫降時的動作分解給每個人，倪介祥本人負責駕駛飛機，副駕駛嚴寶弟控制油門，待後著陸輪接觸地面後立即拉第一發動機和第三發動機，讓發動機反噴至慢車位置，確保飛機能在最短距離內停住。機械師趙永亮負責拉下減速板和所有發動機總開關，並對發動機實施滅火，當飛機停穩後按響緊急撤離電鈴。

此時，飛機上的13名空姐也頗為驚恐，卻仍然堅守崗位，讓乘客們完成了迫降前的準備工作。

最後，徐煥菊告訴12名空姐：飛機一接地，你們就要大聲喊“低下頭，彎下腰，全身緊迫用力”的口令。飛機落地後，可能會出現火情、爆炸、飛機解體，無論發生什麼樣的情況，都不要慌張，一定要沉著，飛機完全停穩後，迅速檢查窗外情況，有火情，絕不能開啟機門，4L、4B門不要開啟，開門請聽我指令，手要把住門邊把手，防止被推下飛機，旅客脫出後，請大家組織客人，清點人數，檢視傷勢，聽清楚了嗎？

這些空姐們回憶，徐煥菊說這番話的時候並不慌張，就像進行一次普通的天氣廣告。

她們不覺對這個49歲的大姐很是欽佩，畢竟誰也不知道5分鐘後是死還是活！

11點7分，倪介洋操縱飛機迫降。他讓後起落架先觸地，接著讓機頭在跑道上摩擦降落。

由於倪介洋的技術過硬，心理素質更過硬，這次迫降非常成功。

在後起落架觸地時，由於操作得法，飛機非常平穩。

此時出現了一個插曲。

因為觸地幾乎沒有震動，一些乘客認為飛機已經迫降成功了，忍不住高興地抬起頭，鼓掌喝彩起來。

空姐們見狀立即大喊：“快坐下！還會有撞擊！”

話音未落，飛機機頭觸地，頓時猛的一震。這些乘客才知道迫降還沒有結束，急忙低下頭去。

頓時，機頭在跑道上拖出一條火線，火花飛射，但並沒有側翻或者翻滾。

客機滑行380米後，慢慢停了下來。

當年報道這麼寫：飛機像脫韁的烈馬，四五次猛烈的衝擊後，客艙中的電源突然中斷，應急燈亮了起來，艙內有一股劇烈摩擦後產生的焦煳味。

迫降以後，飛機隨時可能爆炸，要儘快逃走。

此時徐煥菊終於露出了一些緊張，她沒有在說什麼鼓勵或者勸慰的話，只是對著所有乘客重複兩個字：撤退！撤退！撤退！

飛機停下後，救援人員一擁而上，消防員噴水以防止火災，其他人則救援乘客逃出。

由於組織得力，機上137人全部生還，僅有9人因逃生滑梯漏氣而跌傷。

機長倪介洋是最後離開飛機的，他還很鎮定，其實部分衣服也溼透了。

這種生死關頭，一個人說他完全不怕，那是不可能的。

事後，對這架麥道客機進行了1個多月的調查，結果很清楚。

起落架上有一個銷子變形，在起飛時突然斷裂，導致起落架系統失效。

這種失效是極度危險的，如果不是機長倪介洋技術高超又冷靜，很可能會導致機毀人亡的嚴重後果。這是中國有史以來首宗民航飛機迫降事件，萬幸的是沒有造成任何人喪生。

這個航線繼續保持，更換了一架波音客機。

出事的飛機稍後被修復，沒有再做客機而是作為貨運飛機，繼續服役。

在2017年，該飛機退役後解體。

誇張的是，MD-11該型號的麥道客機僅僅製造了200架，在90年代卻出現了大量故障。

1997年6月日本航空的一架MD-11在日本上空緊急下墜，導致1人死亡，14人受傷。

1997年7月美國一架MD-11貨機在紐約機場突然墜毀，機上5名成員受傷，好在無人死亡。

1998年9月瑞士的一架MD-11在大西洋上空失控，墜入海中解體，229人全部遇難。

1999年4月韓國一架MD-11貨機，在上海虹橋機場附近突然墜毀，3名機組成員和5名地面老百姓死亡。

1999月8月臺灣一架MD-11客機，在香港機場降落時遭遇大風，導致飛機傾斜後翻轉，底部朝天。機上3人死亡，210多人受傷，這也是香港國際機場第一次空難。

以上這些空難，很多表面上是機組成員操縱失誤，其實暴露了MD-11存在操縱上的巨大設計缺陷。

2005年，機長倪介祥正式退休。

資料這麼寫：當記者讓他回顧這起驚心動魄的往事時，敦厚老實的倪介祥呵呵一笑： “我一生不愛出風頭，也沒有出過風頭，現在退休了，還吹什麼？往事還是不再提的好。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沒有什麼可張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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