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睛細看,欣喜若狂

定睛細看,欣喜若狂

《記夢》|文:聽雨讀書

「定睛細看,欣喜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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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室有窗南向。目極高遠,地方被風。秋深依然鋪一床竹蓆,恍惚裡,可睡至天明。夢似乎許久不曾有了,有也是極淺的。如庭院中的落梧桐,被風掃動。

唯獨今朝之夢是筆筆畫上去的。醒時卻不掉色。約莫在子時,身體將衽席溫熱。幻景移步變動。主觀情緒的大手尚且穩穩地託在後邊。漸漸的就讓幻覺獨立行走。有時候現出一重樓閣。花徑細得如一縷煙,可是一閃即滅。另有口紅抹滿額頭的女人叉腰立於風中。微笑,安靜如一樽塑像。故事走到這步田地就完全僵死了,再也推動不了半步。光景很像那些不知晦朔、春秋的朝菌、蟪蛄。我以小夢謂之。

爾後不足半盞茶的功夫,我身體沉下來,如灌迷藥。推門步入後園。花陰下是一具竹床,四腳,六尺寬外,兩米餘長。床面長滿青苔。我被一陣巨風哐噹一聲吹上竹床。逐倒伏大睡。

做夢恰到一半就被響亮的呼嚕聲給驚醒,身體有半邊懸空。眼見一油肥光膀的老僧弓臥在旁。背對著我。霸道蠻橫,床被其佔去了大半,為避免竹床的咿呀聲將老僧驚醒,我儘量的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避免身子輾轉。呼吸也凝滯住了。

有很長時間我都是在數老僧背板上的汗毛,稀稀落落的,毛孔深陷如一團水渦。汗毛粗細勝過小指。十以內頗為順利,數字超過十就訛誤百出。情緒緊張之極,手心滲汗。

恰在這時老僧翻身來一個哈欠。聲音洪亮可以接天。等老僧發覺我睡在他身後竟有半晌,且無半點聲息,整個身子頓時驚懼的彈了起來。我也差一點被翻下了竹床。幸好老僧見狀手勢敏捷。一把將我攏住了。

定睛細看,欣喜若狂。原來是西安的賈平凹扮作老僧的模樣。他額頭高聳。大笑時候腦門正中隱約現出一個王字。頭上橫豎三排豆大的戒疤。白得發亮。青色的頭皮上如有細蟻的觸鬚晃動。儼然文字。正當細辨時,眼睛有些痠痛。自覺十分吃力。

我坐起趕忙行禮。抽出衣袋中一篇亂糟糟的小文,遞過去。懇求批改。他絲毫也不推脫。將卷子攤放在竹椅上,展開、撫平。巴掌推了推光禿禿的頭心。於是握起一杆硃筆。筆尖極鈍。小字寫不來,畫圈都是實心的、飽滿的。微微凸起。極有質感。

/02/

文章改畢。我捧著卷子將一小段讀完。文字完全脫胎換骨。之前語句含混的地方,明朗了,讀來拗口的地方,通順了,詞義出現偏差的地方,也精準了。正要再讀。

平凹一把將紙卷奪去。眼光落處是一個口徑尺餘的大竹筒,他捏住卷子的一角對著竹筒輕輕抖動。文字鬱如青豆。標點圈改處豔如紅豆。噼裡啪啦的齊齊落進竹筒。紙捲上不盛半絲墨跡。瑩白素潔。通體透亮。平凹用大手將卷子團成團。一併棄於竹筒內。

我坐地嚎啕大哭。心想用心寫就的篇什居然遭到搗毀。大師圈點處亦不復能見。其夢耶,其真耶。我反覆叩問。

突然之間,平凹高聳雲端,扔下話來,做文章的至高境界逐是不立文字。文字牢籠、禁錮、阻隔了萬千玄妙思緒。

竹蓆冰涼一如秋水,這一回,想來必是要風寒臥病了。

明日,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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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筆名:聽雨讀書。執一顆溫婉多情的心,行吟歲月,寫意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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