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張藝謀、向華強合作的動作經典，開啟老謀子的商業片之路

在華語影壇之上，張藝謀導演的電影作品，受到了許多影迷的喜愛。《紅高粱》、《菊豆》、《大紅燈籠掛》、《活著》等作品，也憑藉濃重的鄉土氣息、獨特的東方氣質，在國際影壇備受讚譽。

80年代初，隨著“改革開放”的實施，內地與香港的“合拍片熱潮”開始興起，而為了支援內地電影市場的發展，不少文藝片導演，也都在政策的鼓勵之下紛紛轉型，走上了商業片的拍攝道路。

1996年，張藝謀也開啟了自己的“商業片之路”，並與香港電影人向華強合作，將一起“民國刺殺奇案”搬上了大銀幕。

該片製作精良，上映後卻反響平淡，以至於成為了一部埋沒在歷史長河中的“冷門經典”。今天我們就來聊一聊，張藝謀、向華強24年前的這段合作往事。

一、張藝謀、向華強合作的經典，改編自“民國刺殺奇案”

1988年，張藝謀憑藉一部《紅高粱》，正式開啟了自己的導演之路。

《紅高粱》取得成功之後，張藝謀開始嘗試“商業型別片”的拍攝，並在1989年與楊鳳良合作，共同執導拍攝了“反恐”題材電影作品《代號美洲豹》。

《代號美洲豹》上映後，口碑、票房雙雙受挫，之後的張藝謀，再度迴歸到了文藝片的拍攝之路上，而楊鳳良也以副導演的身份，與張藝謀展開了長期的電影合作。

90年代中期，隨著《醉拳2》、《紅番區》等港片作品的引入，內地電影市場呈現出了巨大的票房潛力。而此時的不少內地電影人，也都開始走上商業片的拍攝之路。

1996年的張藝謀、楊鳳良，決定再度對商業片的拍攝進行嘗試。看到《醉拳2》、《紅番區》獲得了不錯的市場反響，張、楊二人便決定，打造一部動作題材的電影作品。

90年代初，香港“永盛電影”逐步在華語影壇崛起。隨著公司效益的逐漸壯大，向華強、向華盛兩兄弟，也開始將目光聚焦向內地。1996年，張藝謀、楊鳳良想要拍攝一部商業片的想法，獲得了“永盛電影”的支援。

在“永盛電影”的投資之下，張藝謀、楊鳳良在1996年策劃、拍攝了動作劇情片《龍城正月》。

該片由“永盛電影”與“天津電影製片廠”聯合拍攝，楊鳳良任導演、張藝謀任監製、向華強任出品人，而向華強的太太陳嵐，也以行政監製的身份，參與了影片製作。

這部《龍城正月》改編自“施劍翹刺殺孫傳芳”的民國奇案。

1925年“直奉戰爭”時期，奉系軍閥張宗昌的手下施從濱，被孫傳芳抓獲，並被“斬首示眾、暴屍三天”。

施從濱的女兒施谷蘭，為了給父親報仇，嫁給了山西軍閥閻錫山的部下施靖公。然而，施靖公畏懼孫傳芳的勢力，婚後違背了報仇的承諾。

於是在1935年，施谷蘭離開丈夫施從濱，更名施劍翹。在天津居士林佛堂，施劍翹趁孫傳芳拜佛之際，將其“槍殺”。

“烈女為父報仇，十年臥薪嚐膽；軍閥晚年多難，佛堂一命歸西”的故事，也讓民國的這起案件，成為了一段傳奇。

在電影銀幕上，不少優秀的電影作品，都對“施劍翹刺殺孫傳芳”的往事進行過改編。徐浩峰的《箭士柳白猿》、王家衛的《一代宗師》，都對這起“民國奇案”有所借鑑。

而這部《龍城正月》，也是根據“施劍翹刺殺孫傳芳”的故事改編而成。

在這部影片中，張藝謀、楊鳳良淡化了“施劍翹案”的原型人物、時代背景，並對原故事的結構進行抽離，還融入了不少個人的想法。接下來我們就簡單聊聊，這部《龍城正月》的故事劇情。

二、殘酷的權力爭鬥、多情的江湖兒女

故事的一開始，一座莊園之內張燈結綵，這是姜家鎮的姜大戶家女兒出嫁。

新娘在閣樓上等待著花轎的到來，而園中的賓客們也都興高采烈、相談甚歡。不多時，幾名壯漢抬著一頂花轎，緩緩走入園中。

然而，花轎上跳出一名“殺手”，抬轎的轎伕們，也拿出了藏好的槍。一場激烈的槍戰之後，“殺手們”放火燒掉了姜大戶的莊園，隨後揚長而去。

姜大戶的女兒，即將出嫁的新娘“姜蘭娟”，在槍戰中死裡逃生，並趁著雨夜來投奔老劉。

老劉曾經是姜家的長工，受過姜家不少恩惠。姜蘭娟把自己身上的首飾交給老劉，讓老劉買些棺木，葬了姜家的人。同時，她還交代老劉，準備一座空墳，把自己的耳環葬在墓裡，並在墓碑上刻上“姜蘭娟”的名字。

交代清楚之後，姜蘭娟便連夜離開了姜家鎮。

老劉按照姜蘭娟的吩咐，埋葬了姜家眾人。然而，正當老劉為姜家人下葬之際，一對人馬趕到墓地，並挖開了墳墓，對死者進行了逐一排查。

一晃眼，九年過去了。

姜蘭娟在一座荒山上等人，而此時的姜蘭娟，也早已更名為“趙春玉”。

不多時，一人一騎從遠處馳騁而來。來人名叫李青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殺手”。趙春玉告訴李青陽，自己要“殺一家人、一個不留”。

李青陽詢問趙春玉，打算出多少錢。趙春玉表示，自己沒錢，但自己有人。聽了趙春玉的回答，李青陽嘴角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李青陽詢問要殺誰，趙春玉回答“熊金鏢”。

聽到了“熊金鏢”的名字，李青陽有些猶豫。

早年的熊金鏢，不甘心做一個江湖草莽，曾拉隊伍打天下，兵敗之後，退守“龍城鎮”，手下有兩個營的人馬裝備，是這一代的霸主。

李青陽拒絕了趙春玉，並告誡她，不要去招惹熊金鏢。

趙春玉表示，自己婆家、孃家遭人滅門，自己查了8年，才查出兇手的來歷，又花了1年時間四處僱傭“殺手”，誓報此仇。

看到李青陽畏懼，趙春玉便表示要獨自前往“龍城鎮”，手刃仇敵。

李青陽表示，“龍城鎮”戒備森嚴，自己可以幫趙春玉混入城內，不過趙春玉不能輕舉妄動，等過了正月，再從長計議。

電影進行到這裡，也正式“點題”。所謂的“龍城正月”，也就是在正月裡，龍城鎮發生的故事。

來到了龍城鎮，趙春玉按照李青陽的吩咐，找到了一個叫陳媽的女人，並告訴陳媽，自己是“王太太”，希望陳媽給自己安排一個住處。

在陳媽的安排下，趙春玉以“王太太”的身份，住進了龍城鎮，並從陳媽的口中，瞭解到不少龍城鎮的實事。

陳媽告訴趙春玉，龍城鎮的“熊老爺”喜歡看戲，經常請戲班來龍城鎮表演，鎮上的居民，也不用買票，經常能免費聽戲。

陳媽表示，熊老爺以前不是這樣的，但自從兵敗之後，就像變了個人一樣，特別和善，鎮上的人也受了熊老爺不少恩惠。

值得一提的是，在陳媽、趙春玉的交談中，陳媽還對戲臺上的“文戲、武戲”進行了一番探討、闡述——“武戲雖然熱鬧，但沒什麼意思，文戲故事精彩，但觀眾不喜歡”。

這番言語，像極了導演自己的內心獨白。觀眾對戲臺上“文戲”、“武戲”的反應，也像極了票房市場之上，“文藝片”、“商業片”的現狀。

聽了陳媽的話，趙春玉產生了在戲院刺殺熊金鏢的想法。

第二天晚上，趙春玉喬裝打扮、來到戲院觀察情況，剛好遇到了前來聽戲的熊金鏢。仇恨的推波助瀾之下，趙春玉逃出槍，打算在戲院“暗殺”熊金鏢。

不過，趙春玉異常的舉動，被熊金鏢的護衛發現。在護衛的保護之下，熊金鏢躲過一劫，而一場突如其來的槍戰，也讓趙春玉的肩膀中槍。

“遇刺”之後，熊金鏢的人馬開始在龍城鎮搜查。中槍的趙春玉逃回住處，卻在這裡遇到了李青陽。

李青陽訓斥趙春玉，不該輕舉妄動，現在的熊金鏢就如同驚弓之鳥，再想對他出手，已然是難上加難。

趙春玉詢問李青陽，為何去而復返。

李青陽表示，自己改變了主意，決定幫趙春玉殺掉熊金鏢，但有個條件，趙春玉必須答應做自己的妻子。當然，這只是為了掩護身份，二人只是假扮夫妻。

說明了緣由之後，李青陽為趙春玉醫治了槍傷。

第二天，李青陽一大早便來到一座茶樓，並以“王先生”的名字，與一名名叫“胡丹龍”的男人見面。

原來，龍城鎮有兩大霸主，一個是胡丹龍、一個是熊金鏢，如今熊金鏢兵強馬壯，處處壓制胡丹龍。為了剷除對手，胡丹龍便僱傭李青陽“刺殺”熊金鏢。

在遇到趙春玉之前，李青陽就已經接到了胡丹龍的委託。只是當時李、胡二人還沒有談好價格。

遇到趙春玉之後，李青陽便讓趙春玉在龍城鎮等待，等自己與胡丹龍談好價格之後，就“做一單生意，拿兩家傭金”。

遭遇“行刺”之後，熊金鏢開始對鎮子上的陌生人進行盤查，剛到鎮子上來的李青陽、趙春玉，成為了熊金鏢的懷疑物件。於是，熊金鏢設下“鴻門宴”，邀請李、趙二人吃飯。

在宴席上，熊金鏢各種旁敲側擊，還叫來了衛兵，包圍了院子。為了證明“行刺之事”與自己無關，李青陽脫下上衣，讓熊金鏢的手下查驗。

看到李青陽肩上沒有槍傷，熊金鏢也放鬆了戒備，並放二人離開。

李青陽、趙春玉離開熊府之際，遇到了熊金鏢的兒子。

熊金鏢的兒子，早年在國外學習西洋畫，他看到趙春玉氣質出眾，便想為她畫一幅畫。

為了報仇，趙春玉答應了畫畫的請求，並藉機熟悉熊府的地形，為之後的“行刺”做準備。

熊少爺表示，這幅畫畫完大概要半個月，於是在這半個月裡，趙春玉白天到熊府做模特，順便熟悉環境，晚上回來與李青陽商量對策。

在接觸之中，趙春玉逐漸感覺熊少爺、熊太太人都很好。於是便勸誡李青陽，只殺熊金鏢，不要傷及他的家人。

在假扮夫妻的朝夕相處之中，李青陽、趙春玉的感情，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一日，李青陽從胡丹龍的口中得到訊息，月底熊金鏢會去寺廟上香。熊府戒備森嚴，難以下手，此時正是動手的好機會。

而在熊府期間，趙春玉的身份，似乎也引起了熊金鏢的警覺。熊金鏢總是詢問趙春玉，是否知道姜家鎮的姜大戶。

這一天，熊金鏢來找趙春玉，並送給了她一對耳環。而這對耳環，正是趙春玉吩咐老劉埋在墓中那對。

趙春玉自知身份暴露，但熊金鏢卻未對她痛下殺手。

時間過得很快，熊金鏢去佛寺上香的日子到了。上香這一天，熊金鏢因為有事，便讓兒子替自己去。坐在熊金鏢轎子裡的熊少爺，在佛寺門口，被李青陽誤殺。

兒子慘死，熊金鏢憤怒不已，並派護衛包圍了龍城鎮。李青陽、趙春玉決定出逃，此時卻遇到了前來找李青陽的胡丹龍。

趙春玉一直以為李青陽是為了自己，才去“刺殺”熊金鏢的。而胡丹龍的出現，卻讓李青陽“做一單生意，收兩家傭金”的想法暴露。

朝夕相處的情感，在謊言面前產生了隔閡。李青陽選擇與趙春玉分開，分頭逃跑。結果，趙春玉不幸被抓。

為了搭救趙春玉，李青陽決定用自己的命，換趙春玉的命。

被抓後，趙春玉承認了自己“姜蘭娟”的身份，而此時的熊金鏢，也講出了一段自己與姜家的往事。

原來，早年的熊金鏢與姜家關係要好，當年的熊金鏢被權勢矇蔽雙眼，為了成為一方軍閥，開始猜忌身邊的人。

9年前，熊金鏢得到訊息，姜大戶出賣了自己，便帶領人馬“屠滅”了姜氏一門。之後得知訊息有誤的熊金鏢，後悔莫及。

為了亡羊補牢，熊金鏢帶領人馬，返回姜家尋找活口。這才有了電影開始，一群人馬到墓地，逐一檢查屍體的一幕。

正是因為這次排查，熊金鏢從墓中找到了那對耳環，並知道了“姜蘭娟”還活著的事情。

姜家“滅門”後不久，熊金鏢起兵，卻遭遇兵敗。熊金鏢認為這都是因果報應，之後便性情大變，對龍城鎮上的居民，也和善了許多。

在熊府的幾日裡，熊金鏢看破了趙春玉的身份，把耳環還給了她，並想予以補償。豈料，李青陽卻在此時殺死了熊少爺。

看淡了恩恩怨怨的熊金鏢，想用兒子的死，抵消對姜家的內疚，於是選擇了放過李青陽、趙春玉二人。

而李青陽也選擇結束自己的“殺手生涯”，帶著趙春玉回了桃花莊老家，《龍城正月》的故事，也在此時走向終點。

三、開啟張藝謀商業片之路的經典，卻被時代埋沒

雖然改編自“施劍翹案”，但這部《龍城正月》卻沒有像案件本身那樣，以報仇雪恨的大圓滿結局，反而是透過層層鋪墊，宣揚了一個“放棄仇恨、恩怨”的正能量主題。

這部《龍城正月》雖然由張藝謀監製、楊鳳良執導，但在鏡頭的表現上，影片卻極具張藝謀的電影風格。曠野上獨行的花轎、夕陽下賓士的駿馬，讓許多觀眾印象深刻。而出色的故事節奏把控，也為影片增分不少。

這部《龍城正月》製作精良，然而1997年在國內上映之後，卻反響平淡。反倒是2003年在日本發行之時，引起了一片好評。

《龍城正月》雖然市場反響平淡，但卻正式拉開了張藝謀的商業片拍攝之路。

1996年的張藝謀，除了監製這部《龍城正月》，還以導演身份拍攝了喜劇電影《有話好好說》。

動作片、喜劇片，一直是商業電影的兩大主流型別。決心踏上商業片拍攝之路的張藝謀，在1996年同時對動作、喜劇兩大電影型別進行了嘗試。

1997年的票房市場上，《有話好好說》取得了不錯的票房成績，張藝謀也選擇了走上喜劇拍攝之路。

然而，在喜劇市場之上，面對馮小剛的《甲方乙方》、《沒完沒了》、《一聲嘆息》，張藝謀的第2部喜劇作品《幸福時光》，也遭遇了市場挫折。

《幸福時光》受挫之後，張藝謀選擇了淡出喜劇片銀幕，再度對動作片進行嘗試。而之後的《英雄》、《十面埋伏》等作品，也逐漸讓張藝謀走上了武俠片拍攝之路，並在這條道路之上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