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書》誰又是誰的救世主呢

《情書》誰又是誰的救世主呢

關於《情書》,這部“純愛電影的巔峰”。我仰慕已久,苦於各大平臺沒有片源,故而一直拖沓至今。竟然幸運地在結力考試後恰逢其重映。

你說,重映,為什麼要特意買票去看。

曾和友人交流,電影票。買的不只是電影的新鮮度。

許多年前我們或許也未曾設想過,這樣樸素的尋常的行為,竟然成為匆忙時代中的不可求的心願了。

一如既往的,在影片的開頭,我們能夠很輕鬆地判斷出女主角是誰。並非是關於她的第一眼有多麼驚豔,而在於影片中著意的渲染和修飾。群像中,她眼中閃爍著和他人不一樣的色彩,一個很隨意的抬頭,眼中動人的悽楚自然而然地外溢,此外還蘊藏著一種柔弱的執著。對,我說,柔弱的執著。這看似是一個很矛盾的形容詞,但是確實如此。

我所接觸的日本影視作品極少,包括一部《東京愛情故事》以及《悠長假期》。都來自於上世紀九十年代。形形色色的日本女性角色,錯綜複雜的個性特徵交織於一,有個關鍵詞高頻地呈現著:“靈動”。會說話的眼睛,有千萬種風情。赤名莉香是如此,藤井樹是如此,渡邊博子亦是如此。中山美穗是個極出色的演員,一人分飾兩角,她完美地呈現了除了容貌相似之外,性格迥然相異的藤井和博子。藤井的天真和活潑,博子特定時刻下的懦弱和柔和。如此比照鮮明,卻又如此恰到好處地呈現著。

或許是誕生於同一個時代的原因。《情書》的諸多服飾風格讓我有種誤入《東京愛情故事》的錯覺。大概它會比東愛更精於雕琢一些。那個年代的日本影視,質感樸素,著裝亦然,卻別有一番風采。那樣極簡服飾的美感是渾然天成的。你不可能在如今的潮流專區覓得它們的身影,甚至不可能在清倉甩賣的倒閉門店中發現它們。但那卻是你不可能否認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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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你是誰的過客,

又是誰的主角。”

“你們倆名字相同,很浪漫!對嗎?”

兩個女孩的書信傳語,一個是迫切地追問,你可以感受到全然的羨慕以及小小的妒意。

“一點也不浪漫啦,甚至還挺煩惱的。”

一個是有些摸不著頭腦的回答。你可以感受到她的全然困惑,和那些記憶的支離破碎。

你可以說,因為她在問,所以她在找。

但我想,她並非是單純為了回答而尋找。

或許冥冥之中,她趨於本能地去尋找這段過往的青春。儘管陳舊,卻絕不暗淡,歷久彌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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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長相相似的女孩,彼此中間隔著歲月和山川。卻因為一個特殊的男孩,她們參與了彼此的生活,扮演著特殊的角色。

影片似乎在與讀者做一個遊戲。一個平分秋色的遊戲。關於兩個女孩,鏡頭平分秋色,故事平分秋色,一筆一描都即有章法和尺度,精準地剋制地,娓娓道來。

是藤井樹向渡邊博子娓娓地講述了一個逝去歲月裡逝去的藤井樹,從而一定程度上幫助渡邊正式地與過去作別,向前生活。

又或者是由於渡邊博子的請求,藤井樹一點一滴地尋找著記憶碎片,從而拼出了一個學生時代裡暗戀者的全貌,將她的過往青春歲月幻化成詩篇,關於失落的沙洲。

是誰參與了誰的故事,又成就了誰的人生。

又或者說,在燦爛的人類星河中。

她們彼此參與,相互作用,彼此成全。

人們彼此參與,相互作用,彼此成全。

在影片的高潮,雪地裡,渡邊博子倒下,又拍拍身上的雪碎,勇敢地重新站起。她一步一步地朝山的那一頭走去,秋葉遠遠地在其後長久凝視她的背影,眼裡是無限的期許和寬容。你細看,還有那些被他平日裡的笑容包裹起來的累累傷痕。

而當博子大聲地呼喊著“你好嗎 我很好”,一遍,一遍,千千萬萬遍的時候;

當他笑著對友人說“別打擾她,讓她釋放出來就好了”的時候。

他的臉上終於綻開了最純粹,發自內心,毫無保留的笑容。

秋葉這個角色,或許曾經可悲。博子是藤井愛情故事裡的局外人,而他,是博子的戀愛獨奏中的落寞孤單的串場者。

但當他咬緊牙關,帶著博子一次次地靠近那些禁區,靠近那座山峰,大聲地對著山頭喊話,笨拙地自問自答,並一次次鼓勵博子釋懷過去,與往事和解之時。

“此刻我站在你家門口給你寫信。”

我們知道,時間是時間。

而信,承載著空間的思念。在《情書》中,又一併串聯起時間,溫柔地梳理著時間的脈絡。

時間是潤澤萬物的不二萬能法則。

於藤井樹而言,過去的歲月裡,女孩只會在眾人的戲謔聲中埋下頭默默落淚,這是獨屬於青春期的擰巴和青澀。但在影片的尾聲,當圖書館卡紙倒轉過來的那一瞬間,她臉上滿溢著的,是最簡單至極的,千帆閱盡後亦然葆有的,少女的幸福和快樂。

原來他曾經那樣愛過她。她此刻方知曉。

原來她也曾是愛他的,她或許一直都知道。只是被時光的滾滾洪流,深深埋藏,遺忘也就假戲真做。

絕妙的時光。它曾經遮蔽愛,卻又攤開愛。

只留下有關於遺憾的美麗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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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是生活的幸福感來源。

大量的貫穿在影片的清澈的女人讀信聲平緩地引導著過去時間線的展開,讓整部影片平添了諸多溫情色彩。信正是有這樣奇特的魔力。字裡行間,可以自行補出寫信人的音容相貌。

在書信中,我們得以闡發最清澈的,純粹的情感。“親愛的xx”,是的,用的是親愛的這樣的形容詞,不必有忸怩。“展信佳!”是的,用的是這樣愉悅的開場白,幸福感自第一句起始。

“此刻我站在你家門口給你寫信。因為不敢見上你一面,所以我選擇了離開。”

影片中,博子站在藤井樹的郵筒旁,一筆一劃,目光柔和。

而我驟然記起了前些天在收發室裡取得了好友從北京寄來的信時候心中湧動的暖流。

“此刻我正坐在書桌前,準備開始複習六級。這時候窗邊飛進一隻麻雀,我突然想要給你寫信。”

妙不可言。

紙短情長。

不止是信,更是一份不經意時刻的念想和牽掛。

“我說愛,或許是來日方長的事情。”

敲下這個小標題之後,《來日方長》的歌詞和音律自然而然地在腦海中奏響。

嘖。跑題了。

我說,愛啊。

愛是不一定要說。而說出口的不一定是愛。

在那個殘酷的真相面前,博子聲音哽咽:

“所以這才是他當初選擇我的原因。現在我才知道他說的一見鍾情,背後其實另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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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世界上真的有一見鍾情這回事嗎。

或許有。

又或許只是,某些時刻,特定重合。某些舊人的遺憾,寄託給了眼前的今人。

所以對於男性藤井樹而言,他的遺憾是舊日裡的遺憾。

而對於那些所謂被幸運挑中的今人,譬如博子,他們的莫大遺憾,在於他們無法令時光倒流,去成為那個失落故事中的舊人。

因為是失落的沙洲。

所以是永遠的不可能戰勝。

在喜愛的女孩面前,藤井樹是怯懦的。是沉默的。

他所能做的,是在圖書卡上一筆一劃地寫下他們的名字;是在轉學之前來到女孩的門前用蹩腳的方式與她告別;是在一個夜晚裝模做樣地比對著兩張試卷,故作認真地說“原來break的過去式是broke啊!”;是在同學們起鬨讓女孩落淚的時候憤恨地衝上去揍那個領頭的男孩;是做一些幼稚又自以為是的事情只為博得她的注目。是他玩世不恭地攤開一疊卡片,洋洋得意的那一句:“這是我的藤井旋風呢!”

他如此深愛,卻竟然可以什麼也不說。

我又說,愛啊。

愛是無法原諒,卻又什麼都可以原諒。

渡邊博子認真地指著她曾經的戀人的初中畢業冊上一位清秀的姑娘,執著地詢問:“我和她長得像嗎”

“像又怎麼樣呢?”戀人的母親無限溫柔地問她。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絕對不會原諒他。”她仍然是一以貫之的柔和語氣,神情中卻平添了幾分堅定。她又是如此優雅,哪怕最後心靈防線決堤,情感洶洶,也都是捂著臉面,小聲啜泣。

絕對不會原諒嗎。她說得如此鏗鏘,豈能是兒戲,又是下了多痛多大的決心。

然而當她一次次腆著臉,冒昧地詢問那個陌生的女孩:

“他曾是我的戀人。請再多告訴我一些關於他的事情。”之時。

我們都知道,她不可能不原諒他。

因為她愛他。愛是多

麼偉大,神聖,高潔的情感。愛讓她原諒一切。她怎麼能夠不原諒一切。

這是博子之於藤井樹。又好像,秋葉之於博子。他一次次地聽博子追憶當年的人事,努力按住自己起起落落疼痛的傷口,笑著安撫她的傷痕。

又回到了前面的那個話題。誰又是誰的主角呢。

想到了我總是很喜歡的,《左耳》中的一句話。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誰又是誰的救世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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