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美食-那一口清香的野菜糰子

一到春日，山間田野，總有些素日裡無人問津的野菜成了香餑餑。三五結伴的，挖上一籮筐，擇淨洗好切碎，與雜合面拌了，做成窩頭的形狀，省事點直接攏成糰子。上籠屜一蒸，當季野菜的清香，隨著熱氣傳出，聞著人便餓了。

野菜，吃得就是個新鮮，多在早春，乍暖還寒時。食用期也短，一旦開花，口感便老了，薺菜便是如此。其實大部分的野菜我都不識得，也就認得薺菜。跟著去挖野菜，更多則像一場說走就走的春遊，坐在腳踏車後座上，挎著小籃子，裡面放著小鏟子，當然還背了個包，包裡是母親給塞得幾個水果和一塊麵包。

田野的風料峭，泥土溼潤，深一腳淺一腳得瘋跑，跑累了，停下來，找一塊乾淨石頭，坐著啃麵包就蘋果，然後聽著比我們大點的孩子們暢想將來。彼時，總覺得長大是件了不起的事兒，有很多的想法等著去實現。一轉眼，人至中年，依然沒有實現，想法也沒了。

採回來的薺菜連著根，帶著泥，每個人的身上也或多或少的沾著泥土，像個凱旋的戰士，其實多半是瘋跑的時候不慎跌倒，蹭上的。腳踏車的車程很遠，騎車的緊一陣慢一陣，遇到上坡，身子前傾，屁股離座，猛蹬幾下。我坐在金屬的後座上，顛了一路，硌了一路，到家才覺得疼。

一大早出門，回來時太陽尚未落山，這是大人們給規定的時間，那時也沒手機，我們也沒手錶，居然時間觀念挺強。因為如果不守時，下次想出遠門就難了。祖母一邊收拾著野菜，一邊唸叨：放著白麵、肉的不吃，喜歡吃野菜。這是沒過過苦日子。那會子沒吃的，樹皮草根都啃過，那叫一個難吃啊！我好奇：野菜也很多嘍？那有啥用，沒油沒鹽的，粗糧粗得磨嗓子眼兒，也不好吃。

倘若祖母活到現在，看著超市菜場裡不過一丟丟，價格卻貴得離譜的時令菜，尤其用來餵豬的紅薯葉子，搖身一變成了健康養生食材，一定會看不慣。如果誰買來紅薯葉子，作為降糖食材，孝敬給她老人家，肯定會被打將出去。

而我，雖然已無處去摘新鮮的野薺菜，卻可以買到各種野菜，用摻了豆麵、玉米麵的白麵，加點鹽，鹽是低鈉不含碘，加點油，油是健康低脂，蒸一鍋野菜糰子，也不用配菜，就這麼一小口一小口的嚼著，越嚼越香。不知怎地，就想起祖母那癟癟的沒牙的嘴，在費力咀嚼著一塊窩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