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復的祖先，身為亡國君被俘後卻拒絕投降，與親族數千人被斬首

文|格瓦拉同志

在金庸的經典武俠小說《天龍八部》中，慕容復念念不忘的終極理想，便是光復由祖先建立，但已經滅亡數百年的大燕國。不過，慕容復口中的大燕國只是個泛稱，它其實指的是在兩晉年間，4個由慕容氏建立、以“燕”為國號的帝國，即前燕、後燕、西燕和南燕。其中，南燕最後退出歷史舞臺，而它的亡國君，正是極具傳奇色彩的末帝慕容超。

01 從乞丐到皇帝

慕容超是前燕文明帝慕容皝之孫，北海王慕容納的遺腹子，後燕開國之君慕容垂、南燕首位皇帝慕容德的侄兒。淝水之戰後，慕容垂、慕容德趁亂前往河北起兵，以復興先前被前秦滅掉的燕國，而沒有來得及逃出關中的慕容納等人則被前秦皇帝苻堅下令處決。慕容納遇害後，身懷六甲的妻子段氏在慕容德舊部、獄吏呼延平的救助下越獄，並在逃往羌地後不久誕下慕容超。

慕容超為活命，曾長期冒充乞丐

慕容超長到十歲的時候，祖母公孫氏病死，臨終前將慕容德當年留下的金刀交給孫兒，叮囑他一旦局勢有所好轉後，便帶著這把金刀跟叔父相認。慕容超雖然不知道叔叔在哪裡，但依然含淚應允。不久，呼延平又帶著慕容超母子投奔後涼，等到後涼被後秦皇帝姚興所滅，慕容超母子又遷居長安。在留居長安期間，慕容超因擔心身份會暴露，所以便在街頭裝瘋賣傻，整日裡跟一幫乞丐廝混，由此躲過重重殺機。

慕容德稱帝后，派人打聽家人的訊息，一旦確認對方的真實身份，使者要設法把他們接到都城廣固（今山東省青州市）。使者尋覓多時，終於在乞丐堆裡找到慕容超，並勸說他跟隨自己逃離長安。慕容超怕訊息走露，甚至都沒有稟告母親、妻子，便隨使者東行。東晉義熙元年（405年）四月，慕容超到達廣固，嚮慕容德出示金刀並把祖母的遺言全告訴他，叔侄二人難免要抱頭痛哭一場。

慕容德因為沒有兒子，便把慕容超立為太子

當年，跟慕容納一起遇害的，還包括滯留在關中的幾個侄兒，而此後慕容德再沒有得到過子嗣，因此慕容超便成為他唯一的親人。此時，慕容德老邁多病，自知來日無多，為了江山社稷考慮，便只能將慕容超冊立為太子。說來也巧，慕容德在冊立太子的同月便駕崩，慕容超隨即繼位，時在同年八月。不久，後秦為討好南燕，便將慕容超的母親、妻子一起送到廣固，一家人至此再度團圓。

02 倒行逆施

南燕國小民寡，在北魏、東晉兩大政權的“夾縫”中求生存，情勢可謂十分危急。因此，慕容德在位時勵精圖治，在境內立鐵冶、置鹽官，並實施安集流民、獎勵耕織的政策，以恢復生產、增加稅收、積儲物資。與此同時，慕容德還下令訓練軍隊、修煉兵器，並大量招納東晉降將為己所用。如此種種，使得南燕國力不斷增強，局勢日漸穩固。

南燕與其他政權對峙圖

毫不誇張地說，如果慕容超能夠繼續遵從叔父的政策，南燕即使無法消滅東晉、北魏，至少保證生存還是不成問題，但此君的表現卻令國人大失所望。原來，慕容超上臺後一味沉溺於遊獵、酒色之中，並大肆修建宮室，極盡奢華之能事。為此，慕容超加大對民間的橫徵暴斂，甚至到了敲骨吸髓的程度，由此引起國民怨聲載道，使得南燕的國勢由盛轉衰。

慕容超在登上皇位之前，沒有為帝國立下尺寸之功，因此難以令皇族或功臣們心甘情願的臣服。對此，慕容超採取以殺立威的策略，但凡皇族或功臣有細微的過失，便對他們肆意凌辱乃至殺害，以至於朝廷上下人心惟危。與此同時，慕容超還寵信佞臣公孫五樓，利用他來監視、陷害皇族或功臣們。南燕在這對昏暴君臣的治理下，政事敗壞可想而知。

慕容超把南燕禍害得山窮水盡

正因為南燕國小民寡，所以在跟東晉、北魏等大國交往時，應該儘量採取“以和為貴”的低姿態，避免為它們提供進攻的口實，但慕容超卻反其道而行之。原來，慕容超經常出兵進攻東晉的郡縣，並劫掠、抓捕當地的百姓為奴，令江南憤恨不已。由於孫恩起義和桓玄之亂，東晉無暇討伐南燕，但等到大將劉裕先後消滅孫恩和桓玄、穩定住國內局勢後，慕容超的“好日子”也即將到頭。

03 亡國滅族

義熙五年（409年）四月，劉裕親率15萬大軍北伐南燕。面對洶洶而來的晉軍，公孫五樓嚮慕容超提出3種對策：上策，扼守大峴天險，從背後偷襲晉軍，斷絕敵軍的軍糧供應，以此擊潰對手；中策，令各地守將恃險固守、堅壁清野，以持久戰拖垮對手；下策，放晉軍過大峴，然後在廣固城外決戰（注：大峴即穆陵關，在今在山東省臨胊縣東南）。

劉裕滅南燕形勢圖

實事求是地說，公孫五樓的上策、中策都不失為妙計，如果慕容超能夠採納，會讓晉軍吃盡苦頭。然而，血液中流淌的鮮卑族勇武好戰基因，使得慕容超恥於龜縮防守，而是更願意跟對手光明正大的決戰。因此，慕容超沒有在大峴派去一兵一卒，而是放劉裕過關，並在臨朐迎敵。然而，晉軍一旦越過天下，便如猛虎下山一般撲向臨朐，慕容超連戰連敗，只能狼狽地逃回廣固。

慕容超見識到劉裕用兵如神的表現後，驕狂自大之氣頓時變為恐懼畏縮，為了保命便遣使向晉軍求和，但遭到劉裕的強硬拒絕。無可奈何之下，慕容超只好向後秦求援，但此時的秦軍正在關中被胡夏國主赫連勃勃“吊打”，自顧尚且不暇，哪裡還能派兵救援南燕？因此，慕容德只能坐困愁城，唯一能寄予厚望的僅剩下不可捉摸的命運了。

慕容超最終與親族數千人被斬首

然而，慕容超最終沒有盼來命運的垂青，廣固城在被圍近半年後終於失守，慕容超突圍未果被抓獲。不過，慕容超臨死前也算是條漢子，面對劉裕的恐嚇神色自若，根本沒有哭泣乞降的意思，唯一說的話便是請求劉敬宣幫他照顧老母（注：劉敬宣是劉裕的部將，桓玄做亂時曾投降南燕）。不久，26歲的慕容衝與親族數千人同時被押至建康，然後在鬧市區被斬首示眾，南燕至此滅亡。

參考書目

房玄齡（唐）：《晉書》，中華書局1974年版。

崔鴻（北魏）：《十六國春秋》， 商務印書館1937年版。

司馬光（北宋）：《資治通鑑》，中華書局2015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