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手的理想——克魯伊夫與古利特的夢

1981年34歲的

克魯伊夫

回到了荷蘭。他依然身材清瘦,目光深邃,眉稍重了幾分,也顯得更加睿智。踢了幾年球后,他拿起了

阿賈克斯

的教鞭。除了帶隊打比賽,他還利用職權改編了荷蘭足球的“教科書”,球隊使用三個後衛,一個負責協防的拖後中場,兩個組織中場,兩個邊鋒,一個影子前鋒,一箇中鋒,守門員擴大活動範圍,充當額外的後衛,掌握控球權,堅持進攻,這就是經過克魯伊夫修訂後的“荷蘭風格”。在荷蘭各級青少年隊修習的青年才俊們紛紛領到了新版教材,他們是鬱金香的種子,各色各異,還未綻放,已然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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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魯伊夫

在荷蘭這些等待萌芽的種子中有些是貼了進口標籤的,原產地是南美洲一個叫蘇利南的國家。

蘇利南緊鄰巴西,在1975年主權獨立前一直是荷蘭的殖民地。這裡的土地面積是荷蘭的五倍,人口不足一百萬,政局動盪,經濟滯後,僅有的特產是熱帶雨林和天賦異稟的足球運動員。從50年代開始,不少蘇利南球員為了改善生活,闖一番事業,選擇了登上去往荷蘭的輪船。

蘇利南是個多民族混居的國家,他們的先人主要是印度人、印尼人、印第安人,以及非洲黑人、叢林黑人等等,也就是說,蘇利南人的面板大都是深色的。膚色讓他們在荷蘭遭到了冷遇。國外打工的生活著實不易,足球踢不下去,有些人販毒、酗酒、搶劫、殺人,留下了不好的名聲,也讓同胞的路走得更艱難;另一些人則堅持了下來,找到了工作,成了家。時間一長,他們漸漸發現南美人崇尚自由,極具想象力,荷蘭人相信*,喜歡創新,兩地的文化中其實存在著共通之處。但荷蘭人喜歡像商人一樣解析問題,而南美人則更樂於憑直覺隨心所欲。這些人的後代繼承了南美人的熱忱和歐洲人的理智,成了荷蘭足球不可多得的一條新命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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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德蒂爾就是這樣的天賜之才。

父親是從蘇利南來荷蘭踢球的黑人,後來棄球從文,當了中學的經濟老師。母親是本地的白人,在博物館做清潔工。路德是私生子,小時候和母親擠在阿姆斯特丹玫瑰街一間小閣樓裡。日子過得不容易,但街頭足球給這個一頭捲髮的黑小子帶來了快樂。

由於一直跟在母親身旁,路德只知道自己是荷蘭人,不知道自己是黑人。直到個子漸漸長了起來,身邊開始有人用黑奴、黑仔這樣的侮辱性詞彙稱呼他,他才知道自己的膚色和別人不一樣。小夥子抱的態度卻很積極,在球隊裡,他常常是唯一一隻黑羊,被區別對待。但他告訴自己:“這不是歧視,而是人的天性。如果我努把力,好好踢,那我就能更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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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這個邏輯,十歲時的那次搬家應該讓路德有點後悔。雖然搬到了西區大一點的房子裡,但在那裡他不幸認識了一個叫弗蘭克?裡傑卡爾德的傢伙。弗蘭克和路德同歲,也有蘇利南血統,而弗蘭克的父親當年從蘇利南來荷蘭踢球的時候正好和路德的父親坐了同一條船。多了個一起在街上踢球的夥伴,路德也從此不能再一黑獨秀。兩個人膚色相同,身板相似,技巧同樣高同齡的孩子一籌。在很多白人眼中,他們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沒什麼區別。甚至數年後,當他們雙雙代表荷蘭國家隊初登國際舞臺,路德替換弗蘭克上場時,主裁判和觀眾都沒注意到場上換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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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紀不大,但路德的志氣很高。他非常自信有一天會馳名荷蘭,享譽世界,他想讓人們知道他是獨一無二的。但在揚名立萬前,路德遇到了一個問題:和很多活在現實與夢想夾縫裡的青少年一樣,他不喜歡自己的名字。蒂爾是母親的姓,不夠上口,不夠響亮,不夠一個國際巨星的範兒。為此,在開始為地區學生隊DWS,也是他第一支正式的足球隊踢球后,路德來到了父親面前,他說:“爸,我能在踢球的時候用你的名字嗎?一個偉大的足球運動員不能叫路德?蒂爾。”就這樣,路德在球衣背後印上了這個他覺得配得上自己的“藝名”:

古利特

,並從此揹著這個名字開始了一段崢嶸歲月。

名字的問題解決後,有個更實際的問題來考驗路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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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是這樣的: 他被豪門阿賈克斯相中了。阿賈克斯青訓營是荷蘭足球名副其實的精英學校。報考率很高,錄取率極低,選的就是鳳毛麟角:20強。每一年,無數的足球小將為了能透過海選和一輪輪複試削尖了腦袋擠破了頭,更何況這其中還有不少評審老師內定的重點苗子。

路德就是這樣的好苗子,他的天賦自然逃不出阿賈克斯捕獲良才的細密大網。有一天,一個阿賈克斯派來的教練找到了他。

“請你帶著你的爸爸媽媽來阿賈克斯一趟。”教練說。

“先生,我家住在城西,挺遠的,我爸媽都得上班,要不您來趟我家?”

“不行,必須是你們來阿賈克斯。”

路德就此做出了他人生的第一個重要決定,他拒絕了高傲的阿賈克斯,看著那個從街道到社群一直在和自己搶風頭的發小兒弗蘭克裡傑卡爾德進了阿賈克斯的門,走上了康莊大道,自己則大筆一揮在下游球隊哈爾林提供的合約上籤上了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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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莽撞的人生選擇,這是個比阿賈克斯更驕傲的少年,意氣用事浪費了大好機會。但他選擇了以自己的方式張揚地、狂放地走下去,在未來的日子裡他依然笑得很大聲,朋友很多,跟頭也摔了不少,他和很多人起過沖突,大名簽了一次又一次,其中包括三張結婚證書,兩份離婚協議還有不少半途作廢的合同。有些決定事後想起來讓他懊悔,然而足球是他最好的出口。路德?蒂爾在生活中的所有憤怒、困惑、不如意轉化成能量,燃燒了古利特在球場上的激情。

古利特在哈爾林隊踢了三年的職業聯賽,當了三年羊群裡的駱駝。第四年他轉會到了費耶諾德。

在這裡,古利特遇到了克魯伊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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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魯伊夫選擇費耶諾德只有一個理由:折磨阿賈克斯。

因為在連續為阿賈克斯贏得了兩尊聯賽冠軍獎盃和一尊盃賽冠軍獎盃後,阿賈克斯決定不再與36歲的克魯伊夫續約。

克魯伊夫是不能接受“被退役”這樣的侮辱的,他挺著高傲的脊樑來到了阿賈克斯在荷甲的死對頭費耶諾德的大門口,並回頭對阿賈克斯說:等著瞧。

費耶諾德的老闆連忙迎了出來,一臉無奈地說:我們付不起您的薪水。

克魯伊夫笑了笑:沒關係,你只要把賣票的收入分成給我就行。

從那天起,費耶諾德的主場,場場爆滿,賽季末他們把聯賽和杯賽的兩個獎盃雙雙收進了自己的口袋。克魯伊夫則帶著滿意的微笑和沉甸甸的錢袋為球員時代的傳奇畫上了句點。

而就在這一年,年輕的路德?古利特加冕為荷蘭最佳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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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古利特在費耶諾德的日子也是不平靜的。主教練給他起了個暱稱:小黑,還批評他懶散,這回古利特覺得自己遭遇種族歧視了,他甩甩手,在1985年轉會埃因霍溫,聯賽冠軍又贏了兩個,最佳球員獎盃多拿了一尊。在荷蘭,能拿的,能贏的,也就這些了。“馳名荷蘭”,原來也很容易。兩年後,25歲的古利特再接再厲,懷揣自己“享譽世界”的夢想,去了義大利AC米蘭,並從此開始了四海為家的日子。

很快他成為了AC米蘭的核心,也當上了荷蘭國家隊的旗手。

初登亞平寧半島,古利特並不會說義大利語,但他在異國他鄉的日子過得並不寂寞,因為在那裡他認識了自己的同鄉範巴斯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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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劍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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