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在小城,在哭泣裡用力地長大

我曾在小城,在哭泣裡用力地長大

江城是我從小成長的地方,有太多讓我一想到它就會措手不及傷感的回憶。很多時候我們總是會被回憶吞噬,染上重重的陰鬱,明明說好的一切都會好起來,卻因為接踵而至的創傷而變得千瘡百孔。

和姐姐從鎮裡搬進江城,彷彿是種特別美好的事,在鎮裡,每天穿越大街小巷,看同樣的人同樣的風景和聽路邊同樣的吆喝聲。

小鎮不大,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繞著鎮子的邊際線走完整段路程。能接觸的夥伴無非是些玩紙牌和玻璃彈珠的男孩以及跳橡皮筋踢雞毛鍵的女孩。

那個時候電視機小得可憐,連電腦這種在城裡人隨處可見的東西反而成了最為觸手不可及的奢侈品。以至於第一次到江城,我驀地明白原來存在的世界,竟是那般的小。

我是個沒有童年的人,時常會驚歎現在的孩子,生活竟如此美好。

我的童年被昏暗的光線和叨嘮的聲音,漸漸吞噬。

我曾在小城,在哭泣裡用力地長大

我記得小學一到放學時間,回到家吃完晚飯,待到七點鐘新聞聯播準時響起時,我便摁亮橘黃檯燈,看書,做作業,直到九點才能關燈睡覺。

在我們學習的期間,爺爺和奶奶便坐在客廳裡看電視。或許在他們的眼裡,唯有讀書才是一輩子重要的事情。

並不只有他們有如此思想,連父親也是,我尚記得那時我比較喜歡看課外書和畫畫,父親看到後,猙獰著臉,怒氣衝衝地說那些書看來有什麼用,下次再看到就給你扔了。

父親說到做到,於是我所喜歡且珍藏的東西,他總是自以為的與學習無關就給我全數扔進了垃圾桶。

印象裡最深的是姐姐買了一本小說,因為害怕被罵,就夾在一摞英語報紙裡。父親藉口打掃衛生,就找到小說並罵了姐姐一頓。

姐姐二話不說,委屈地一直流淚,走出家門自個兒對著垃圾桶一頁頁地撕碎。我站在她的身邊,很多想說的話都如鯁在喉。在我內心,這個家便從小都是這樣,如同冰窖,毫無溫暖。

我甚至有羨慕那些可以自由看電視的人,我和姐姐每次看電視都會被奶奶各種罵不好,連當時最火的還珠格格,也是看一小段再被奶奶關掉而後催促看書。下次再看電視的時候,不知其中有多少集沒有看了。

骨子裡可能對溫暖比較熱衷和嚮往。畢竟從小被束縛著自由和剝奪了童年應有的快樂,以至於常常一個人在房間難過地哭泣。

我知道每個人的生活都是不一,有的人生來過著優越的生活,有的人過著平淡無奇的生活,總有人會微笑,總有人會流淚,總有人寫著溫暖正能量的文字,也總有人會習慣性地執念於黑暗中寫著濃稠傷感的文字。

也就好比總有人存在,總有人遠離,世界的相對,彷彿是早已成了註定。

我曾在小城,在哭泣裡用力地長大

江城有一條名叫長江的河流,很長,水流湍急。每次站在客廳的陽臺,遠遠望去,會看到小半部分長江的影子。晚上的風比較大,穿過橫亙在四周的高樓建築,越過我的臉龐,消失而去。

我喜歡一個人就那麼靜靜地站在陽臺,我也不知道我在看什麼,每次緩過神來,才驚覺又到了新聞聯播的播放時間。

有很多次我實在熬不住,就趴在桌上稀裡糊塗地睡過去了,做著很長很長的夢,夢裡一片溫暖。突然醒來後,我看到爺爺站在身邊,對我一番指責,我才熄燈睡覺。

後來躺在床上久久未眠,眼淚止不住地又流了出來,乾脆把被子矇住腦袋,很想很想快快長大,遠離這個冰冷的地方。

其實,很多時候我們可以感謝人生有了這些回憶和故事,正因為它們的存在,我們才得以成長,明白和看清更多的事情。以前想哭就能哭出來,而現在,早已為了適應社會,佯裝更堅強而不再哭泣。

直到如今,越長大越成為了想象中那個溫暖的男孩,只是內心深處偶爾還會藏著太多難以言說的回憶罷了。

我曾在小城,在哭泣裡用力地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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