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張桂梅比你想象的還要偉大？

“我就是為了解決低素質的母親，低素質的孩子這種惡性迴圈。”

張桂梅說。

01

教師節了，

我特別想說說一個人和一個群體。

在說這個人和這個群體之前，

我想先談談幾起車禍。

02

2021年9月4日凌晨，

黑龍江省七臺河市，

發生一起重大車禍，

一輛滿載乘客的無牌拖拉機，

被一輛大貨車追尾，

造成15人死亡1人受傷，

現場慘不忍睹。

這15個遇難者，

大部分是農村婦女。

凌晨4點，

拖拉機拉那麼多農村婦女去幹嘛？

去20多公里外的地方採摘萬壽菊。

採摘必須儘量早，

這樣才能多掙錢，

所以她們凌晨2點就出發了，

“下午5點過回來，

可以掙100多塊錢。”

03

2021年9月5日，

安徽省安慶市龍灣村，

一輛滿載乘客的皮卡，

墜入80米深的崖谷，

造成12人死亡。

這12個遇難者，

都是附近村莊的婦女，

“當日早晨，

這些婦女前往茶山除草，

工作一天能掙100塊錢。

由於中午下大雨，

她們提前回家，

結果發生意外。”

04

時間再往前推一點。

2021年8月17日，

河北省秦皇島市，

發生一起交通事故，

一農用車與貨車相撞，

造成5死3傷。

死者也多是農村婦女，

“她們前去北幹樹村幹活。”

2021年6月4日，

蘭新鐵路列車與施工隊相撞，

9名工人當場遇難，

遇難者全為女性，

“她們沒讀過什麼書，

只能幹這種沒編制沒保障的活。”

去年11月27日，

福建省莆田市，

一農用車與水泥攪拌車相撞，

造成9死7傷，

“死者大部分是女性，

都是打零工的菜農。”

去年10月4日，

吉林省扶余市發生三車相撞，

造成18死1傷，

“死者多數為女性，

都是去苞米地打零工的村民。”

…………

這樣的車禍，

每年都會發生好多起。

05

我為什麼要說這些車禍呢？

因為這些車禍有幾個共同特點：

●

死者多為農村婦女

●

都是出去打零工

●

都是用了補貼家用

●

都是起早貪黑

●

工作時間特別長

●

但是收入並不高

你可能覺得奇怪：

要起早貪黑，

要工作很長時間，

而收入卻很少，

這些農村婦女為什麼要做這樣的工作？

因為她們沒得選。

她們出生在農村，

又沒有什麼文化，

那些可以輕鬆一點的工作，

那些可以多賺點錢的工作，

都被其他人搶走了，

她們只能打這種很苦很累但掙錢不多的零工。

06

這樣的婦女其實很多很多。

網友“是真的火鍋精呀”說：

“我外婆70多了也要出去拔草，

我們是在南京旁邊的縣級市，

每天天沒亮就拉一車人出去，

天黑才回來，

中午就吃帶的冷飯冷菜。

我們勸她不要去，但她不聽，

她在農村種了一輩子地，

從來沒有掙過錢，

現在打零工可以掙點錢，

她就覺得特別自豪特別有價值。”

網友“長青呀”說：

“我們這在南水北調河邊做綠化的，

大部分都是五六十歲的農村婦女，

幹一天只有六七十，她們都搶著去。”

網友“素錦安年ioqks”說：

“我姐家原來種大棚菜，

需要找人手工割，

一天50塊都有人去，

都是五六十歲的婦女，

為了賺點錢貼補家用。”

網友“River孃孃”說：

“看幾天才看到，

那個在深山裡採花椒的老婆婆，

一天不停地做，

才掙了8塊錢。

還是在2021年。”

…………

為什麼那麼多起車禍，

遇難者大部分都是農村婦女？

從網友的這些敘述中，

想必你已經找到了答案。

07

每年發生的這些車禍，

其實從側面反映了當前很多農村婦女的生存現狀。

北大教授戴錦華說：

“這些生活在底層的農村女性，

是被現代統計學遺忘的邊緣人群，

她們不會在微博這類公共平臺發聲，

所以她們很難被看到，

但是她們應該被看到。”

是啊，

我們平時都忽略了這個群體，

但她們真的應該被看到。

所以我覺得，

那些能穿過人群注意到她們的人，

能注意到並幫助她們改變處境的人，

都是我們這個社會很了不起的人，

比如張桂梅。

08

20多年前吧，

張桂梅來到雲南華坪縣民族中學任教，

在民族中學教書期間，

張桂梅發現一個現象：

“很多女生讀著讀著就不見了。”

她覺得很奇怪，

就上門去做家訪。

一個女孩坐在田埂上哭，

她問：“你為什麼不讀書了？”

女孩回答說：

“我很想讀書啊，可家裡太窮了，

媽媽不讓我讀了，讓我嫁人換彩禮。”

一個女孩被留在家裡幹農活，

而弟弟卻被媽媽送到縣城補習，

張桂梅問媽媽為什麼要這樣做，

這個媽媽回答：

“女孩子遲早要嫁人，

讀書就是浪費錢。”

張桂梅在家訪中發現，

這些女孩之所以輟學，

主要是因為兩個原因：

“一是家裡重男輕女，

讓女孩早早就嫁人了。

二是家長嫌學費貴，

覺得讀書就是浪費錢。”

09

女孩子如果這樣下去，

就會形成一個惡性迴圈：

“早早輟學幹活，

早早嫁人生子，

然後生了一個女孩後，

女孩又早早輟學幹活，

又早早嫁人生子……

這裡有太多太多女孩，

就這樣活在生兒養兒的義務中，

就這樣活在起早貪黑的農活裡，

過完了輕賤而卑微的一生。

這樣稀裡糊塗過一輩子，

實在是太可惜太遺憾了。”

張桂梅就想改變這些女孩的命運。

可怎樣才能改變女孩們的命運呢？

“我想建一所免費的女子高中，

讓讀不起書的女孩子都來讀書，

最後考上大學。

一個女孩子只有有了更多文化，

只有走出去了見了更大的世面，

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才能改變孩子的命運。

培養一個女孩，

至少可以影響三代人。”

所以，張桂梅做了一個決定：

“我要創辦一所免費女子高中。”

10

籌建這樣的一所高中有多難，

我就不細說了，

就只舉一個例子：

每年寒暑假，

張桂梅都會到麗江街頭去乞討。

看到一個人，

她就湊上去，

可憐兮兮地乞求：

“我想創辦一所學校，

你能不能支援一下，

一塊兩塊也行。”

運氣好，她能討到幾塊錢。

運氣不好，得到的就是羞辱：

“你好手好腳不幹活，

戴個眼鏡出來騙錢。”

…………

為了籌建這所免費女高，

她就這樣乞討了近十年。

11

學校雖然建起來了，

單來讀書的學生，

底子實在是太差了，

比如一個女生在全市統考中，

數學僅僅只考了6分。

怎麼才能讓這些學生考上大學？

張桂梅覺得只有實行鐵腕管理。

一是統一著裝。

“一律剪齊耳短髮，

一律穿紅色校服，

免得大家互相攀比臭美。”

二是嚴格規劃時間。

學生早上5點半起床，

5分鐘必須完成洗漱，

然後到教室上自習。

所以每天早上5點半，

張桂梅就拿著喇叭開始大喊：

“起床啦，動作快！”

誰上課要是敢打瞌睡，

就會被她拿棍子捅醒。

中午和晚上吃飯的時間，

張桂梅規定的是10分鐘，

“10分鐘必須吃完，

吃不完你就不要吃了。”

晚自習下課時間是深夜0點，

張桂梅要求學生：

20分鐘內完成洗漱，

0點20分必須熄燈。

…………

12

這樣的鐵腕管理，

一開始學生不理解，

大家都在背後罵她：

“暴君。”

“惡魔。”

“周扒皮。”

家長也不理解，

有的不僅罵她，

還跑到學校抗議：

“你簡直就是把我娃兒當畜生。”

“你自己沒兒沒女，

所以就把我們的娃兒不當人。”

連一些社會精英也不理解，

寫聯名信投訴張桂梅，

“其教育方式和手段，

嚴重違反人性和人權。”

因為這些辱罵和投訴，

張桂梅暗地裡哭過好多次，

但不管別人理不理解，

她都堅定地推行鐵腕管理，

“學生們的底子太差了，

我不這樣搞鐵腕管理，

她們根本就考不上大學，

考不上大學就沒法改變命運。”

我前幾年看到關於張桂梅的報道時，

也有一些不理解，

覺得她做得有點“過”了。

但現在看到這些車禍，

看到這些在車禍中喪生的農村婦女，

一下就明白了她的良苦用心。

為了解決“貧窮+女性”這樣一個希望很小、出口很窄的棘手問題，

她付出了自己的所有，

包括生命。

越是瞭解農村婦女的悲苦，

就越覺得張桂梅很偉大。

越是瞭解底層婦女的命運，

就越懂得張桂梅的社會價值。

張桂梅真的很偉大，

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偉大。

13

所以教師節，

我特別想感謝一個群體，

就是像張桂梅這樣，

堅守在農村、

堅守在山區、

堅守在貧困地區的老師們。

為了窮孩子能夠走出大山，

為了女孩子能夠飛出大山，

你們真的付出了太多太多。

堅守在農村、堅守在貧困山區並不容易，

張桂梅建起華坪女高後，

縣裡分來了17個老師，

但不到半年，

17個老師就走了9個。

為什麼走？

因為學校條件太差了，

“又偏又遠，交通不便就不說了，

學校最初還連廁所、食堂都沒有。”

因為實在是太累了，

“不但要教書，

還要幹各種雜活。

為了給學生騰出更多學習時間，

學校衛生被老師包攬了。

每天早上天還沒亮，

老師就得起床打掃校園……”

在這樣的地方教書，

真的是太累太辛苦了，

所以我必須向你們致敬。

你們不為名不為利，

但為了那些身處視野盲區的姑娘們，

你們耗盡了青春，

甚至耗盡了一生。

你們或許不曾覺得自己偉大，

你們或許不曾覺得自己偉大，

但你們真的很偉大。

但你們真的很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