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蛇女

在豐潤縣，有一位車伕，姓劉，為人忠厚善良，素有仁心。他善良到了什麼地步呢？就是他拉車的時候，一定要仔細看路，確定沒有螞蟻蟲子後，才會拉車經過，唯恐車輪子軋死了這些小生命。

有人問劉車伕：要是晚上看不清路怎麼辦？你不怕軋死小動物嗎？劉車伕回答：好辦啊，晚上不拉車唄。他確實是這樣做的，晚上從不拉車。

有一天凌晨，天還沒亮，夥伴逼著劉車伕一起拉車，劉車伕在前，夥伴在後。

朦朧之中，劉車伕看到前面兩道光，如同兩根筷子。劉車伕認為是小動物的眼睛，他擔心會軋死這個小動物，於是停車不動，任憑後面催促，他也不動。直到兩道光消失，劉車伕才繼續趕路。

第二天中午，劉車伕獨自回來，看到一個女子大概三十來歲，相貌普通，但是兩個眼睛很有靈氣精神，正坐在草地上，唱著“與子偕此百年枕，愛子憨兮愛子仁”。女子看到劉車伕後，求他拉自己一段，劉車伕問她是誰，女子說自己叫阿巳，和劉車伕同村。

劉車伕相信了女子的話，拉著女子往家去，一路上他都沒回頭看阿巳。

到了家門口，阿巳問嫂子在沒在家，劉車伕說在家，阿巳又要喝茶，劉車伕妻子熱情招待了阿巳，給了她一碗茶。喝完茶後，阿巳說自己無家可歸，希望留在這裡。劉車伕覺得不方便，堅持不肯，但阿巳也沒走。

看到妻子招呼阿巳，劉車伕到村裡問了一圈，發現村裡沒有人叫阿巳，他害怕遇到妖怪，趕緊回家看。

進門一看，阿巳在紡紗，他生氣地上說：你為什麼騙我？趕緊走，不要給我惹禍。阿巳說：那些惹禍的人，都是小聰明或者殘忍的人，你又忠厚又仁義，我也很本分，怎麼會惹禍呢？妻子也說：我看阿巳很賢惠，又聰明，手也很巧，幹嘛趕她走？她一個人孤苦伶仃，還能去哪裡？

劉車伕還是很生氣，自己抱著被子，從此以後就在外面的屋子睡覺。

過了幾天，劉車伕在屋裡睡覺，看到妻子來了，說她癸水（古代女子對生理期的雅稱）過了，要和劉車伕一起睡。劉車伕仔細一看，居然是阿巳，他趕緊蒙著被子，連連默唸“辱身了”。

早上，妻子給劉車伕端飯，劉車伕一頭汗，誠實地說：昨晚差點被阿巳誘惑了，慚愧了一晚上，我真是沒臉見你。妻子不理他，拿出紅手巾給他擦汗。劉車伕有點奇怪，問妻子：手巾從哪裡來的？以前你也沒這麼對我，真奇怪！他仔細看了看妻子，發現又是阿巳，氣得他用飯碗砸阿巳，但阿巳跑屋裡去了，他沒砸到。

劉車伕進了屋裡，看到妻子正在灶下燒火，阿巳背對著自己站著。

此時，他很憤怒，對妻子說：你不把阿巳趕走，我連你一起趕走！妻子說：那好吧，你先出去，晚上再回來，我肯定把她趕走。劉車伕很高興，出去玩了半天，晚上回來後，果然沒看到阿巳，問妻子，妻子說阿巳已經走了。

晚上睡覺時，劉車伕把被子從外屋抱到了臥室，撫摸著妻子的後背，說：我已經有家室了，不能再胡來了，那樣對不起你。這陣子，阿巳一直誘惑我，我差點把持不住！正說著，妻子忽然笑了，說：啊哈哈，想不到吧，我就是阿巳！

劉車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正在驚愕，妻子從外面進來了，說：阿巳太賢惠了，又會持家，又會紡紗，又聰明善良，你忍心把她趕走，我可不忍心。我決定了，讓阿巳留下來，你娶她做妾，你要是不願意，現在就出去。

劉車伕沒辦法，只好娶了阿巳做小妾。

舉辦婚禮當天，親朋好友，左右鄰居，紛紛帶著酒、豬肉等來慶賀。劉車伕家本就沒啥錢，這些人中又有幾人特別能吃，很快連他們帶來的豬肉都吃完了。幾個人不高興了，說：平時餓肚子也就算了，今天大喜的日子，不讓我們吃頓飽飯嗎？

妻子很著急，說家裡糧食、肉都吃完了，劉車伕正要去借錢買飯菜，此時，阿巳說話了：不要著急，你儘管陪客人就行，我在屋裡做飯菜，姐姐在窗戶外面端飯菜就行了。說罷，她自己進了廚房。

此時，客人嚷嚷要吃湯餅（就是今天的麵條），妻子從窗戶看阿巳運刀如飛，切下來的面如同銀絲，很快就做了滿滿四十大碗湯餅，而且還有雞肉、蒸魚、紅燒肉等等。妻子高興地一直端菜，客人大快朵頤，最後都吃飽了。妻子進屋一看，裡面什麼都沒有。

從那以後，廚房之事交給阿巳負責，阿巳從不要錢，但家裡什麼都不缺，後面慢慢還富裕了。劉車伕發現，只要需要錢，阿巳就拿出一個珠子，轉一轉就有錢了。

阿巳任勞任怨，從不抱怨，也不說累，她只是反覆強調，隔壁屋裡有一個大甕，不要開啟看。

劉車伕和妻子都知道阿巳不是常人，但問了多次她也不肯說，兩人也就不問了。

過了快一年，劉車伕妻子又問阿巳：我們倆感情這麼好，也算是勝似親姐妹了。你肯定不是我們同類，為什麼不現出原形，讓我們看看呢？阿巳皺著眉頭，猶豫了一下，說：姐姐問我很多次了，我也就不必再隱瞞了。那間屋子裡的大甕，你可以開啟看看。

劉車伕妻子到了屋子裡，開啟大甕一看，之間一條巨蛇盤在甕中。她嚇得倒退一步，跌倒在地。此時，甕中忽然出來一股雲氣，升騰而上，形成巨蛇，慢慢地越來越大，而且還有兩條須，每一根鬚都有一丈長。蛇的眼睛很大很亮，照射出來的光，足足有幾里路遠。後面，逐漸就不見了。

此時，劉車伕在外面，拉著車他看到了這道光，還以為是霓虹。回家後，妻子告訴了他，阿巳已經不見了。她很後悔。

不過，說來奇怪，雖然阿巳不見了，但是廚房、臥室還經常出現銅錢、銀子，劉車伕家裡因此越來越有錢了。

當地有一位書生，姓鄒。鄒書生聽說了劉車伕的事情後，表示很羨慕，天天嘮叨“我要是能得到這樣的蛇精就好了”。

後來，鄒書生到京城考試，他帶了很多錢，四處訪問，只求一位像阿巳那樣的蛇姑娘。後來，有個媒婆給書生介紹了一位女子，說是這位女子又漂亮，又像蛇。書生一看，果然漂亮，勝過阿巳十倍，於是花了五百兩銀子，買了這個姑娘。

第二天一早上，鄒書生氣呼呼地找到媒婆，讓她把姑娘帶走。

媒婆問他為什麼，鄒書生說：這女子確實很漂亮，劉家阿巳比不上她，但是晚上抱著她我才發現，她屁股上居然有個蛇尾巴，而且尾巴越來越長，後面足足有一丈長，纏著我好幾圈，扯都扯不開，而且她身體冰涼，這玩意還是人嗎？我看她就是披著人皮的蛇精啊！我實在來不了，你把她帶走吧，錢也不要了。

媒婆也很生氣，說：你嚷嚷著要蛇女，好不容易給你弄了蛇女，你又嫌棄她尾巴長，身體涼，真是搞不懂！

回到老家之後，劉車伕還問鄒書生：聽說你在京城也買了蛇女，她怎麼樣啊？鄒書生別提多難受了，也不理他，從那以後再也不說要蛇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