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頭和政權,到底誰在主宰俄羅斯?

弗拉基米爾·弗拉基米羅維奇·普京,現任俄羅斯總統,著名“國際猛男”、“鐵腕政治家”。

提起普京的功勞,車臣共和國領導人,普京的“小迷弟”小卡德羅夫曾經有過這樣一段精簡而切中要害的評價:其一,普京保證了俄羅斯強大的軍事實力;其二,普京在任期間收復了“故土”;其三,普京重建了俄羅斯的經濟。

在這裡,且不論普京為了達成以上功勞的所作所為,是否足夠光明正大,只討論以上三者的難易程度,筆者竊以為,最困難的應當是普京實現了對俄羅斯經濟的重建。

若是提起普京上任前,俄羅斯的經濟狀況如何,我們能想起得彷彿只有兩個字——

“寡頭”

葉利欽時代是寡頭們最“幸福”的時代,那時的國家政治被寡頭操之於手,政府官員被寡頭玩弄於股掌之間,更是有高達半數的國家財富集中在他們手中。

而普京上臺後,一改葉利欽執政風格,以鐵腕手段治理寡頭,最終擊敗了幾個在俄羅斯風光無限的寡頭,憑此獲得了對國家經濟重建的可能性。

但是,普京只是政治家,而非革命者。時至今日,我們遠觀俄羅斯國內好像依舊是寡頭林立,腐敗橫行,舊的寡頭倒下去,新的寡頭冒出來。

有人說俄羅斯現如今乃是國家資本主義,有人說普京的背後站著的利益集團也是寡頭,還有人則不乏遺憾地認為“屠龍少年終成惡龍”。

總之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堡壘是從內部被攻破,俄羅斯最大的敵人並非磨刀霍霍的美國,而是操縱資本的寡頭。

普京

寡頭的誕生日記

寡頭的誕生,要從戈爾巴喬夫上臺進行改革開始。

1985年3月,戈爾巴喬夫接替病逝的前任蘇聯領導人,擔任蘇共中央總書記一職。但令人擔憂的是,那時的蘇聯早已不是曾經的那個蘇聯,早在80年代中後期,蘇共中央的領導人就已經對蘇聯產生嚴重不滿,社會輿論也已經向著西方世界不斷傾斜。

就在這位“眾望所歸”的總書記在上臺後不到兩年,蘇聯的思想輿論便徹底轉向西方,繼而影響了戈爾巴喬夫這位蘇聯的“掘墓人”。

那時蘇聯的人們認為,蘇聯的所謂社會主義科學,早已經失去了它原本的生命力,繼而相信了西方世界國家的鬼話,信誓旦旦地宣稱要在蘇聯施行民主化,私有化,多黨制與總統制等政治改革,意圖破而後立,在徹底摧毀這個國家的原有制度的基礎上,獲得“重生”。

物資短缺下的蘇聯

其實,在戈爾巴喬夫改革的最初幾年裡,他並沒有明確提出“私有化”的改革政令,但伴隨著改革政策的深入進行,蘇聯的經濟危機卻相反進一步加深,這就讓蘇聯領導人圈子產生了一種錯覺。

他們認定蘇聯經濟不振的主要原因,在於國家集中的資產過多,人民同國家資產之間關係疏遠,社會財富浪費極大——即社會主義公有制嚴重影響了蘇聯的經濟發展,要想讓蘇聯從經濟不振的泥沼中站立起來,全盤私有化乃是“應有之義”。

不健康的經濟轉軌,盲目的私有化改革,最終在滋養出了寡頭這一吞國家資產而自肥的怪物。

戈爾巴喬夫

私有化改革進行之後,大量投機者,企業家,商人,乃至失去信仰的政府官員,都參與了對國家財富人民財富的瓜分,他們以各種上不得檯面的手段,對國有資產進行巧取豪奪,最終以極其低廉的價格,乃至透過“空手套白狼”的方式獲得了大量的資本。

譬如,數學家別列佐夫斯基“下海”後,收購了多家國有汽車公司,靠倒賣汽車起家;共青團幹部霍多爾科夫斯基則透過“共青團經濟”,倒賣證券、期貨起家;俄羅斯“石油大王”阿列克別羅夫的發家,則是鑽了蘇聯計劃經濟的空子。

總的來說,蘇聯的私有化程序讓這些人賺到了第一桶金,完成了資本積累的開端;讓寡頭只用區區幾年就走完其他財團要用幾十年才能走完的道路。

沒錯,導致寡頭迅速膨脹的,正是“散財童子”葉利欽。

葉利欽

葉利欽與“寡頭政治”

“休克療法”這一名詞大家想必耳熟能詳。葉利欽上臺後,面對著經濟水平每況愈下的俄羅斯,想都不想就把曾經在玻利瓦爾實驗成功的“休克療法”,拿到俄羅斯使用,寄希望於“自由市場”能夠拯救俄羅斯的未來。

但是,休克療法非但沒有拯救俄羅斯,反而把俄羅斯推向一個無底的深淵。有人這樣評價葉利欽的經濟改革:1992年以來的“全盤私有化”和“市場自由化”,只是為資本流向少數人而提供了法律依據。

毫無疑問,葉利欽把寡頭真正抬高到了一個足以撼動國家的高度。

1994年,包括別列佐夫斯基、斯摩稜斯基在內的幾名在“休克療法”,賺得盆滿缽滿的俄羅斯商人,來到莫斯科麻雀山山頂的一處豪華別墅,慶祝他們幫助領導了歷史上最大規模的社會實驗。

1995年,寡頭們完成了資本集中的最後一步,他們憑藉不足1%的人口占比,佔據了俄羅斯50%乃至更多的國家經濟、70%以上的商品以及80%的市場。

1996年,當一個國家需要透過寡頭的干涉,而決定總統究竟應該由誰擔任,這無疑象徵著俄羅斯“寡頭資本主義”制度的成功建立。

從1996年到1999年這段時間,是寡頭們最為囂張也最為得意的一段時間。他們有能力影響俄羅斯總統選舉,並透過此舉獲得高額的政治回報;他們在私有化風波中發國難財的行為,被政府以立法的形式既往不咎;他們可以一言而定廢立,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裡連續更換5任總理。

那個時候,在寡頭眼中,俄羅斯已經淪為他們股掌之上的“玩具”,俄羅斯寡頭別列佐夫斯基甚至放出豪言:“只要寡頭願意,我們甚至可以讓一隻猴子來當總統”,其跋扈程度可見一斑。

為什麼寡頭是俄羅斯最大敵人?看看“寡頭政治”對俄羅斯的巨大影響

偉大的列寧同志早在革命開始之時,就已經充分認識到寡頭的本質,儘管那時還沒有寡頭這個單詞。他曾經這樣說道——“當一個壟斷形成,並且操縱著巨大資本,那麼它滲透到社會生活的各個層面也就順理成章,這與它所處的政治制度或其他什麼無關。”

是的,權力和資本從來都是一對雙生子,寡頭對俄羅斯的最大影響,無疑出在寡頭對政治的強力干預,以至於左右國家政局,影響政策制定。

1996年3月的某天,別列佐夫斯基等7位俄羅斯最大的寡頭,被葉利欽邀請至克里姆林宮“共商國事”,這次會議的內容很簡單,那就是如何保證葉利欽,能在接下來的俄羅斯選舉中取得連任。

作為寡頭,他們在葉利欽主導的改革中攝取了巨大的利益,葉利欽主導的自由市場與全盤西化無疑是他們最為熱衷的。

以此為背景,7名寡頭在葉利欽的“動員下”達成了協議,他們將同心協力保證葉利欽在接下來的選舉中取得連任 。

要知道,在此之前的民意調查顯示,俄羅斯民眾對葉利欽上臺後造成的社會危機十分不滿,他的支援率更是一度降低至5%,甚至更低。但是就算這樣,在寡頭的幫助下,葉利欽竟然能在選舉中成功擊敗對手,實在是讓人感到難以置信。

在葉利欽的回憶錄中,當他回想起那次大選,他親筆寫道:“銀行家的金融資本明目張膽地變成政治資本,他們開始直接對政府部分施加影響力,所謂的政治家已經變成了他們操縱國家的傀儡。”

別列佐夫斯基這位大亨也說過這樣的話:“真正一本萬利的投資,就是在政治家身上下賭注。”

話說到這裡,也許有人會問,難道葉利欽真的甘心充當寡頭在政治立場上的傀儡嗎?

毫無疑問,葉利欽作為一名在蘇聯解體過程中起到巨大作用的政治家,他當然明白一個國家的政治被寡頭掌控的後果,但是他為了自己的地位,為了自己的改革方針不被逆轉,他只能選擇飲鴆止渴。

俄羅斯寡頭之一,別列佐夫斯基

為了穩住寡頭,他在連任後承認寡頭的私人財產受法律保護,還在政府體制中給予幾位寡頭相當高的政治地位,甚至不吝副總理,國家安全會議副秘書等職位。

自此,列寧口中的另一句“一語成讖”——“他們今天是銀行家,明天就可以是部長;今天是部長,明天又可以成為銀行家。”

就連俄羅斯民間甚至流傳起這樣的笑話:“寡頭們在克里姆林宮開了職業介紹所,誰想要擔任政府的官員,只要他們同意就可以了。”

尾聲

也許別列佐夫斯基會後悔,為什麼寡頭們不真的讓一隻猴子擔任俄羅斯總統。被寡頭們捧上去的普京在幾年後,直接朝著寡頭們發出了“要麼低頭,要麼走,要麼死”的最後通牒。

有人說普京的上臺,標誌著統治了俄羅斯4個年頭的“寡頭政治”的垮臺,但是“寡頭政治”的垮臺,就代表著

俄羅斯的寡頭真正消失了嗎?

舊的寡頭在普京的打擊下確實銷聲匿跡,但是在俄羅斯的特殊環境下,寡頭就像希臘神話中的海德拉那樣,砍掉一個腦袋長出更多的腦袋。而普京能做的,只是把不聽話的寡頭換成聽使喚的寡頭,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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