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無是所有問題的總和

這總體的零,空洞的球體

你想看見它,就必須挺立

今天,人的腰桿代替獸的背

如今實現了“不存在”的奇蹟

詩人,從邊界上祝一首詩

向死、向寂、向遺忘,舉杯

By 馬查多

虛無是所有問題的總和

在《白鯨》的卷首,麥爾維爾曾說,要把這部書獻給霍桑,後來毛姆的八卦就比較一本正經,他的《巨匠與傑作》中描述的場景,就像馬爾克斯偷偷地瞧上海明威一眼那樣,麥爾維爾也敬慕熱切地凝視著霍桑,有些尷尬的是,這種類似女性化的愛戀嚇跑了霍桑,引得毛姆咂舌不已。

看樣有些敏感八卦是彼時小說家的通病,《白鯨》之類小說閱讀的耐心稍差,不過虛無是所有問題的總和,再如何折騰也逃脫不了虛無的手掌心,大海的旅程悠長而寂寥,暈船使得我基本避開了此類文字和行程,鯨魚襲擊了老船伕,老船伕鬱悶糾結,從此在茫茫大海中執拗地追蹤鯨魚,然後老船伕找到了鯨魚,一場搏鬥之後,船毀人亡。

男人老矣的徵兆比較明顯,起夜多是之一,《老人與海》裡的老傢伙多像後來的海明威,與綿綿不絕的庸常鬥,與人們習慣性的目光鬥,與自己內心顯然抗不過去的孤獨鬥,與末了一無所獲的人生鬥,這是一場註定失敗的爭鬥,寫作者與閱讀者若能藉此產生共情,它並不浪漫和美好,因為難以普度眾生的虛無失敗,他們和我們並無區別。

晚年的谷崎潤一郎深諳人作為個體的孤獨屬性,目前特別厭惡周遭所謂圈子裡的寫作方式,無論如何都是情節先行,看不到自我,也正因為如此,文字成了一些人蠅營狗苟的工具,按照部分人類所迷戀的標誌,小眾的才有可能成為大眾的,而谷崎《瘋癲老人日記》出現了一種文學性,遠離了倫理的文學性,只有文學的,沒有倫理的,閱讀者在嘗試另外什麼與其文字的對峙裡,綻放了僅屬於自己的惡之花。

霍桑的《紅字》和老托爾斯泰的《安娜

·卡列尼娜》都有著深邃向內的自我救贖,我從別人身上一般看不到光明,時間久了,縫隙裡才能逐漸透出點微光,他們救贖他們自己的文字亦然。羅馬尼亞哲學家齊奧朗就以為,“當你躺在地上伸著懶腰,眼睛盯著上方的天空,你和世界的隔閡就像縫隙一樣打開了,如果沒有這道縫隙,意識就不可能存在。”

愛和慾望本就為一體,而宗教與罪惡的關係往往此消彼長,霍桑複雜的情緒,並非全部是纏綿悱惻的靈魂之愛,靈魂似是而非的蠱惑,在《十日談》和《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以及《紅字》,教士抑或男人對女人的拯救,都是從皮囊的內部構造開始,人們活在流言裡,永世沉淪,萬復不劫,但極樂癲狂的世界,從來前赴後繼。

慾望就像海水消褪那樣,一片狼藉,

“我們在世上的時間、一切的可能、所有複雜的問題和心血來潮的衝動,都在這一小片沙灘上化為烏有,然後往後退去,回到空蕩蕩的家,我們正是從這個家中鼓起勇氣,帶著不明所以的力量,獨自出發。”當然,託賓和他筆下的小說人物一樣,是遠離故鄉的人,後來常常想著稀奇古怪的念頭,早些時候,如果自己不是那麼軟弱,稍稍能力強一些,也會獨自漂泊,成為異鄉人,那樣除了一切都不能按部就班之外,並沒有什麼能獨立自主的東西,這一點,同名電影《布魯克林》還是改編的比較順暢,看起來平淡無奇的決定,每個人在慾望面前都蠢蠢欲動,不管這慾望是《失樂園》,還是《廊橋遺夢》,庸碌的生活殺人無形,好在託賓《布魯克林》的女主總是形隻影單的一個,寫作者夢遊式的離鄉彷彿是一段迷,女主上班,夜校與住處之間往返,邂逅,戀愛,結婚等等,寡淡的彷彿慾望一直都不存在。

夜深人靜,那些偉大講述者會絮叨個不停,我會停留在衛生間的馬桶恆久,一本小說的時間,抑或他們早已完成了慾望的兜兜轉轉,一點也洞悉不了聶赫留朵夫的懺悔和老托爾斯泰的真誠二者的聯絡,就現實世界而言,卑鄙和高尚與閱讀者一丁點關係都沒有,剩下的是與皮囊靈魂熱烈擁抱,數也數不清的物質數字。

插圖:Andreas Lang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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