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想招惹「蔡康永」

3月1日,今天是康永的生日。

三年前,《奇葩說》導演組幹了一件事,令他大呼「你們竟然敢這樣惹我!」,那件事就是違抗他的命令,當眾給他慶生。

今年節目殺青得比較早,所以這件大逆不道的事,就由七門接過來做:

康永呀,生日快樂

康永哦,康永是什麼呢?

康永是一座屋廈,起碼兩層樓,前後都有庭院,掛垂著綠得極有古意的植蔓,彷彿可親,可稍稍走近,他身上那些深邃的、厚重的、彷彿遺世獨立似的東西又在製造著距離。他或許願意招待你一口茶、一個下午的小憩,但是說到住幾個晚上?那你就得自問有沒有這個膽量了。

我沒有膽量造次,說要帶你參觀這幢房子。但我可以說一說,作為長久地眺望著它的人,我這一面的視野和見解。

今天,我想招惹「蔡康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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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永,我們叫康永,好像叫一個知根知底的同齡朋友,忘了他左近花甲,可能比我們的父母,還要再大上一些。望輝啊!保良!現實生活中,我不會這麼去招呼父母或他們的朋友。康永是個決然不同的例外。是什麼造成了這樣的例外?

「康永哥是沙發人格。」累了嗎?坐下吧。這個人格總是在說。

康永營造著舒適,只要他想,他可以讓一切對話繼續。如果說採訪是鋪設一條通向陷阱的道路——容忍我這個險惡的比喻——康永一定是這片森林中最溫柔的獵人。

不知道有沒有人留意過,十二年的《康熙來了》中,康永永遠是開場時說「你現在收看的是《康熙來了》」的那個人。說著這句話時的,他臉上的微笑,是我試著回想他時,腦中總能浮現的樣貌。

這個微笑沒有任何含義,寬宏、點到即止、禮遇有加。

帶著這個微笑,他站在S的邊上做個「讀書人」,周容她的胡鬧;帶著這個微笑,他牽著高曉松的手變身「蘇格蘭短裙少男組」,走入《奇葩說》第一季的海選房間。

帶著這個微笑,七年以來,他坐在導師席上,一點一滴地,把自己輸送給觀眾。

今天,我想招惹「蔡康永」

見之難忘「馬曉康」

《奇葩說》第七季的總決賽,是我第一次作為觀眾坐到了錄製現場。錄製從晚上9點開始,一直持續到凌晨的3點。其間,我察覺到康永不斷地拿一張帕子,擦拭著額髮下的汗水。

道理是,如果你常年看著一個人,你很難發覺他正一日日地老去。所以這個念頭,是猛然間找上來的,那就是:

康永也老了呀。

直至中場,每個人打著瞌睡的子夜,大可以呆在導師休息室的康永回到了現場,接過了熱場導演的話筒,引發一陣觀眾席的尖叫。劉擎教授和馬老師隨後加入他。為了活絡現場的氣氛,康永和劉教授開了一次槓,藉此丟擲了古老的哲學問題「特修斯之船」。

特修斯之船(The Ship of Theseus),最為古老的思想實驗之一。最早出自普魯塔克的記載。它描述的是一艘可以在海上航行幾百年的船,歸功於不間斷的維修和替換部件。只要一塊木板腐爛了,它就會被替換掉,以此類推,直到所有的功能部件都不是最開始的那些了。問題是,最終產生的這艘船是否還是原來的那艘特修斯之船,還是一艘完全不同的船?如果不是原來的船,那麼在什麼時候它不再是原來的船了?

哲學家托馬斯·霍布斯後來對此進行了延伸,如果用特修斯之船上取下來的老部件來重新建造一艘新的船,那麼兩艘船中哪艘才是真正的特修斯之船?

「你們怎麼看呢?」他阻止劉教授直接說出結論,把疑問拋給了觀眾。他納我們進入這場兩方的談話。

這是一段絕不會被剪進節目裡的時光,但這時光裡,康永依然恪盡了一個主持人的職守,那就是令每一個在場的觀眾,感覺賓至如歸。

「客人開心,我們就開心了。」這是康永的家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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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永有個為人稱道的顯赫的家世。貧窮,總是一言難以蔽之,但富裕,通常一句話就講完了:

「你看過吳宇森的《太平輪》嗎?那艘船是蔡康永家的。」

遠在《太平輪》之前,這艘船的故事已被導演謝晉取材拍過一次,電影名赫然就是《最後的貴族》。康永還是編劇之一。

作為父親的老來得子,康永形容自己就像家中的寵物,不被要求有所建樹。當父母的愛形同間一望無際的房間,他得以自由地舒展開手腳。比方孤身前往LA「流浪」念電影,比方放下電影回到臺灣,成為專欄作家和主持人。

可以尋蹤的最早的影像資料之一,是康永作為外景主持,介紹一家30年代的酒館,畫面上他架起二郎腿,把煙撣進骨碟,然後擺擺手趕走煙霧。「你要問我的意見嗎?我的意見是這樣子的……」那時的他語速更快、鄉音更重、姿態更盛。

這之後的三十年間,他會成為《GQ》臺版的創刊主編、電視製作人、廣播人,然後因為《康熙來了》,被千萬人熟知。他會逐漸放下二郎腿,放慢語速,擺上前文的微笑,生長為一個嚴絲合縫的人,一間廣廈,一座堡壘。

今天,我想招惹「蔡康永」

康永早期節目《兩代電力公司》,從這時候起一隻鳥開始停留在他肩畔。希區柯克的電影《群鳥》,給予了這種從來溫馴的動物恐怖的意象

關於康永的變化,除卻年歲的增長,我想小S的作用不可謂不大。在這長達12年的搭檔中,小S愈「張」,康永就愈「合」,可以說小S承載了康永的叛逆和不馴,代替了他去衝鋒陷陣,樂得他站在邊上,微微笑,用語言遞溫柔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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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鼓勵大家做個冷淡的人。」

這一個採訪中,康永還沒坐下,先和現場的工作人員為他的遲到致歉。接著他確認收音、確認機位,在拍板之後,準確地面對鏡頭抬嘴微笑。

隨著《康熙來了》迎來收官,康永在大陸的主持工作也迎來了全面的開花。大眾視他為春風化雨的人物,一隻知心信箱,投遞煩惱等待他的解答。而他出版《情商課》,教導大家成為冷淡的人。

因為他是個冷淡的人。

《康熙來了》的老觀眾大約都知道,康永和小S有個靜默如謎的化妝間,來賓前去拜訪,時常會嚇上一跳,以為他們二人正處於某種冷戰。而這只是再正常不過的,二人相處的模式。小S清楚著康永的冷淡。

這種冷淡常見於都會之中,譬如紐約客腳步急匆,日本人關上房門收起笑容。硬要描述的話,這是種現代人之間尤其被倡議的,確鑿的邊界感:我不會給你添麻煩,你也不要給我帶來麻煩。

為此,人建立起高度的自治,為了一個可以獨處的花園,栽培起整齊劃一的藩籬。

今天,我想招惹「蔡康永」

不笑的時候康永冷若冰霜,有點近北京話「掛相」

那麼早先那個翹著腿抽菸的少年,哪裡去了呢?果真離開了?留下一抹既灰又硬的影子?

我想他來到了《奇葩說》

第一季的第一集,康永和高曉鬆手牽著手登場。他倆生於一南一北,卻於命運的走向上殊途同歸:同樣出身世家,卻醉心藝術,最後「流落在娛樂圈當戲子」。

雙魚和天蠍的相遇,註定會發展出一種塵世以上的情投意合,在風中、在雲裡彼此敬重。

馬東是抓他們在地上的那杆繩。

無怪當高曉松暫時離開「馬曉康」的組合,康永掛著淚說,我們那時候明明那麼好。當然高曉松聽了,只是擺著他的大扇子,十分江湖地笑上了那麼一笑。

今天,我想招惹「蔡康永」

《奇葩說》錄到幾季,我就陪到幾季。康永曾這樣對馬東說

康永對《奇葩說》有主人翁的意識,馬東這樣說過。

這是自然的,因為這裡是他照舊作為那個少年,安居樂業的地方。是,他有些老了,但我辨得他的樣子。

「你選哪一邊?」這是他最喜歡玩的把戲,「我選你對立面。」炫耀無論在哪一邊,他都有能耐在那一邊,找到自己相信的部分。

但事實是,如果一個人兩邊都信,那基本可以說明他兩邊都不信。源於這種不信,康永質疑著他遇到的每一種篤定。他幾乎是等在了每個四平八穩的人生觀邊上,等著撬走一隻桌腿,動搖他人的精神世界。

這就是惡童的樂趣。在康永的身上,這種樂趣汩汩地流淌,從未斷絕。

「《奇葩說》幾乎是唯一一個節目,讓我感覺到,參加的人帶給我的啟發,遠超過我輸出的。」這句話的下一句,是「它不一定是講道理的啟發,而是那個鬥志和生命力,讓我深受啟發。」

今天,我想招惹「蔡康永」

康永的造型多讓人想起《愛麗絲夢遊仙境》裡的兔子先生,他主要的職責是引誘愛麗絲掉入兔子洞

所以,若要說這個少有人至的花園究竟佈置了什麼?多面鏡,我或許會說。

康永溫柔,也殘忍;體諒,卻自我;極其入世,又出離超然。他的身上存在太多正反的兩面,而質地既冷且硬。

我相信這不是個會冒犯他的比喻。

看到這裡,我想你多少也明白了他對慶生的抗拒。因為「蔡公館」不接受派對。時光走到那,為表尊重都會走得慢一點。

但我選擇相信,當康永回憶起三年前在《奇葩說》度過的生日,還是能夠感到那麼一絲荒唐的快樂。

而帶來這樣一絲雖則荒唐的快樂,就是我們作為他吵鬧的鄰居,起碼能盡的使命了。

所以今年也是一樣:

康永,祝你生日快樂~!

此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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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康永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今日B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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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好懶

視覺:阿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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