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想落井下石的前任,她拒絕了那場齷齪的交易

01

陳歡一直以為女性在地鐵或公車上遭遇鹹豬手這種事,只能在電視和新聞裡看到,萬萬沒想到有一天竟會在自己身上真實上演。

在當地一處景區,陳歡被人摸了一把屁股。她第一反應臥槽流氓!

可回頭看了一眼,緊挨著她的是個拄拐的男人!陳歡心裡有些嘀咕。潛意識裡認為這種腿腳不便的人不像能幹這事的。

可隔了數秒鐘,她被再次侵犯了。這一回陳歡沒有忍,一把攥住了男人的手,罵了聲臭流氓,你幹嘛呢!男人不僅不承認摸了陳歡,反倒汙衊她歧視殘疾人。

陳歡氣炸了,什麼髒話都罵出來了。什麼厚顏無恥,不要臉,道德敗壞等等等等。罵得酣暢淋漓,唾沫橫飛。

按說做了虧心事的人被罵了,不會有太過激的反應。可這個人像是本身有什麼毛病,給陳歡罵了兩句以後,忽然兩腿一軟,身子向旁一歪,栽倒在地。緊接著口吐白沫,上下抽搐,面目猙獰。

陳歡嚇傻了:你你你……你幹嘛?你可別裝啊!沒有用的。我現在就報警。

姑娘,別喊啦!圍觀群眾都急了:人家都抽成這樣了,你還不趕緊打120,磨蹭啥呢?萬一人死了,你可是要擔責任的。

這一句話嚇得陳歡面如土色,她趕緊哆嗦著撥打120。等待120的過程中,她聽到的是來自四面八方各種指責之聲。輿論一邊倒地站在了男人這邊。

有人說這女的腦子有病吧,有沒有證據啊,就敢說人家摸她。

我看這人像是被冤枉的。要不是被冤枉了,怎麼會給氣成這樣?

陳歡百口莫辯。她找景區工作人員要監控,工作人員說負責人不在,再說監控也未必照得清。其實大夥兒心知肚明,景區根本不願插手這種事。大夥兒說救命要緊,別管什麼監控不監控了。

02

男人的診斷結果出來了,說是由外部刺激引發的生理病態反應。男的本身存在疾病,但不受外界刺激,一般不會發病。所以,男人的病症不排除是陳歡辱罵所致。

陳歡被男的家屬抓住了。他們獅子大開口,向陳歡索賠十萬。陳歡急了,說是男的非禮她,她才罵人的。

她不提還好,這一提男方家屬一蹦三尺高:你他媽能要點臉不?你怎麼不說是他強X你呢?你有證據嗎,就敢往人身上潑髒水?我家這人殘疾,下半身不能動,已經很慘了。你怎麼還敢汙衊他?你的心腸怎麼這麼歹毒?你還有沒有人性?

女人氣急而哭,脆生生道:你不給錢,我們就報警了。那麼多雙眼睛看見你把我們家人氣暈過去的。除了醫藥費營養費和我們一大家子交通費誤工費,你還得另外給我們十萬。

陳歡氣得一個字兒說不出。像給人掐住了脖子,快窒息了。

這絕對是陳歡這輩子最驚險無助一次。她這人,脾氣不多好,但絕不是一個惡人。她謹記女孩子在外要保護自己,不露鋒芒,不過度軟弱。她相信好人總比壞人多,遇了難只要大聲喊出來,總有人會來幫你。可今天,面對這張牙舞爪的一家子,陳歡絕望了。一種透著寒意和恐懼的絕望。一種孤立於亂世的絕望。

她頓了頓:你等著,我這就去找證據去。證據找來了,我只承擔醫藥費,別的一概不管。

家屬伸長了脖子吼:你找去,你找去!你要真有證據,現在也不會像樁子一樣杵在這兒了。你可別趁機跑掉,你的電話姓名我們都有。

面對想落井下石的前任,她拒絕了那場齷齪的交易

03

陳歡說的證據,自然還是監控。她找保安,保安說這個不歸我管,你去找我們趙總吧。監控在他手裡。

哪個趙總?不會是趙輝吧!

哎喲,您認識啊?

豈止認識。陳歡簡直氣得發笑。之前她不願來這個景區,就是因為知道趙輝是這個景區的負責人之一。她不是怕他,只是不想再觸碰到一丁點兒跟他有關的東西。就連他呼吸過的空氣,她都想躲得遠遠的。

這次是公司給了幾天假,她實在沒地兒去,又聽說這兒的花開得不錯,才勉強來的。哪知道就出了這種事。

保安說,這種事,兩面說辭。你沒有證據,報警也白搭。人家都躺下了,你就是說理也說不過人家,還是算了得了。

他一句輕飄飄的算了得了,卻不知道那一家子要訛她錢。再說一個女人的清白哪能隨隨便便就算了的。她想回敬保安一句,人家把屎盆子扣你頭上你也算了嗎?想想還是忍了。她已經夠他媽狼狽的了,不想再節外生枝。

04

打給趙輝,陳歡是屈辱的。

當初兩個人分手的時候撕過。趙輝為了挽回陳歡,什麼法子都用盡了。而陳歡這人最不喜歡私事兒公開化,趙輝卻暗戳戳地找來了一大波人替自己說情。嘴上各種道歉認錯,背地裡卻埋怨陳歡脾氣差,無理攪出三分理。說什麼他是男人,一直是他讓著她。

他想發財,又沒有本錢,逼父母賣房子給他籌款。陳歡覺得他這人德行差,他覺得陳歡沒眼界,瞧他不起,信誓旦旦說什麼莫欺少年窮。可把陳歡給笑岔了氣。陳歡心裡暗罵傻叉,都三十歲了還少年!

嘴上冷嘆道:好好好,你發你的財。將來我就是討飯,也不會討到你跟前去。行了吧!別說這輩子不想見到你,下輩子見了你,我也繞道走。

可如今,她卻要因為一個奇葩事件,來求這個她“下輩子見了也要繞道走”的男人。

這臉打得,啪啪響啊!

陳歡在電話裡用最簡短的話表達最明瞭的意思:給我監控,完了請你吃飯。不想吃飯,我給你錢也行。

陳歡想著無外乎以下幾種可能。第一趙輝小人得志拽上天,對她極盡挖苦之能事,用她曾經放的狠話來羞辱她;第二他否認有監控,說裝置壞了;第三以景區監控不方便給遊客觀看為由拒絕;第四就是屁也不放一個,直接結束通話。

可陳歡都猜錯了。趙輝乾笑了兩聲:那個,你的事兒我都知道。真沒想到會有這麼狗血的事兒發生在你身上。這樣吧,咱見了面再說。用不著你請我吃飯,我請你。

面對想落井下石的前任,她拒絕了那場齷齪的交易

05

為了討要證據,陳歡到底還是赴約了。只要趙輝肯把影片給她,別說吃頓飯了,就是給他挖苦一頓又如何?跟清白名聲比起來,那點面子根本算不了什麼。

趙輝開頭第一句話就是,陳歡,你知道我這景區一天門票多少嗎?

不知道。

哈哈,雖然我只有一小股,那也比我以前賺的多得多啊!這個數。他豎起三根手指頭,離臉太近,都要插進眼睛裡了。

哦,不錯嘛!祝賀你啊!

那會兒你嫌棄我,覺得我幹不成大事兒。不瞞你說,我心裡頭一直憋著一股氣兒。我想做出成績來給你看看,也不枉你跟我好過一場。

是啊。我小看你了。你還挺有本事的。

聽了這話,趙輝的臉上笑出了一朵花,害羞得跟個娘們兒似的:唉,本事不敢當。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吧。還過得去,沒那麼爛泥扶不上牆……

趙輝一個勁兒顯擺,陳歡只覺得可笑。可她太清楚趙輝這個人了,不把他捧到天上去,他是不會痛快的。她於是忍著噁心又多誇了他兩句。趙輝爽了,一個勁兒哈哈哈。

陳歡就趁機提了監控的事兒,趙輝藉著三分醉意,兩眼直勾勾盯著陳歡:我可以把監控給你,但你得答應我件事兒。老實說,監控我看了。確實是那混蛋摸了你屁股。

你倒黴就倒黴在,遇到的偏偏是個有病的流氓。而你又是個硬茬。你說這事兒要擱別人身上,罵一聲就走人了。你倒好,直接把人給罵抽了……

行了,能別扯這麼遠嗎?你要怎麼樣才肯把監控給我?

然後趙輝就提出了個,讓陳歡恨不能拿酒瓶子砸爆他的頭的無恥要求。他要陳歡伺/候/他/一/晚。

陳歡說姓趙的,你能要點臉不?藉著這個,提這麼齷齪的要求你不覺得害臊麼?作為知情人你有義務提供證據。你不給,我讓警察來問你要。

趙輝也不惱,呵呵笑了:陳歡哪,你知道嗎,你就吃你這個性子的虧。要是你當初不這麼毛躁,再等我兩年,現在咱們不就過上好日子了麼?哈哈我又扯遠了哈!

這個,你可以報警,跟警察說我不交出監控,看警察會不會把我抓起來。有沒有監控,說到底是我一句話的事兒。我說有,就有;我說沒有,就沒有。警察也不能沒憑沒據抓我,不是?

你……無恥!

你自己想想,是給人訛錢好,還是拿到證據給自己出口氣好。我要是你,就拿了影片直接告那個臭流氓。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其實這幾年我一直挺想你的。以前沒本事,想對你好也沒能力。跟你就這麼分開,我心裡一直挺難受的。陳歡啊,你思量思量。我也不是強迫你,你自己決定。

陳歡沒再接茬,只是冷笑,冷眼瞧他。

以前跟他分,是覺得他這人太浮,德行也不佳。如今他換了一身皮,穿得人模狗樣,卻比當年還要無恥了。

陳歡說,那行,我考慮考慮。

06

陳歡是一路吐著口水回去的。她唾棄這個男人。

然而並沒有唾棄多久,催債的來了。那一家子不知怎麼打探到陳歡的住址,直接在家門口把陳歡給堵了,要錢。

陳歡氣不打一處來,我不是給過錢了嗎?

你那點兒錢夠什麼?你才交了多少醫藥費?那醫院裡花錢如流水,你不知道啊?再說我來問你要的是賠償金。我兄弟現在精神狀態很不好,絕食了都。你不給錢,咱們就鬧到你單位,看你還怎麼上班,怎麼做人!

陳歡再硬,再潑辣,也吵不過人家一家子。她沒有證據,那就是潑婦與潑婦的對決。吵來吵去,吃虧的是她。她說人家摸了她屁股,沒人看見;可她把一個殘疾人罵得口吐白沫,卻是無數雙眼睛看見的。

陳歡敗下陣來,有一剎那,她甚至動了花錢消災的念頭。可轉念一想,憑什麼?

於是,幾個小時前她還在心裡唾罵趙輝無恥,幾個小時後她就無恥地撥通了趙輝的電話,問他:是不是陪/你/一/晚,你就把監控調給我?

趙輝狡黠地一笑:那還有假?我還能騙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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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跟前男友睡一覺,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吧。她單身,他亦然,就是睡了也不違背道德。

睡一覺,拿了監控,把那件齷齪事兒了了,好像也不失為一個辦法。俗話說兩害相權取其輕。真要比這兩件事兒哪個更齷齪,毫無疑問是被人訛錢更操蛋。這不單是訛錢的事兒,這是受害者反遭誣陷,是可忍孰不可忍哪!

如果說上次跟趙輝吃飯就像在吃糞,那麼這次跟趙輝開房就是屎坑裡打滾了。

趙輝做好了一展雄風的準備,特意剃了個騷氣十足的頭,連襯衣都買了新的。他問陳歡,洗澡不?陳歡說不洗。趙輝油滑地一笑,你以前每次都洗的。陳歡頓感一陣噁心:別給我提以前。

哈哈,好好,不提不提。

趙輝說著往陳歡身上湊。陳歡來前下定了決心要忍辱負重的。一錘子買賣,拿了東西走人。幾天一過,這事兒也就忘了。可這一刻,他看著趙輝那一臉猥瑣的壞笑,她遲疑了。

這事兒,真能忘?跟一個自己討厭的,瞧不起的男人做了這麼齷齪的交易,在未來真的不會噁心到自己?

不不,陳歡太瞭解自己了。她的性子擺在那兒,她不是一個沒心沒肺說忘就忘的人。她要真那麼豁達,真那麼容易過自己那關,那天她就不會把事兒鬧大了。人心她或許看不透,但她至少看得透自己。

於是,在趙輝整個身體如巨石一樣壓將過來時,陳歡很敏捷地閃開了。然後她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腰桿,如寶塔一樣矗立在趙輝跟前,一字一頓:趙輝,你以為我來赴約,是為了滿足你那無恥的私慾的?

你錯了。我來,就是來罵你的。你他媽就是一個混蛋,徹徹底底的混蛋。你賺再多的錢,也沒辦法改變你那卑劣的本性和你那猥瑣的氣質。監控你不給拉倒,老孃自己想辦法!

於是,在趙輝一臉懵之下,陳歡大步踏出。

跨出房門那一刻,她長吁一口氣,真他媽痛快。她不後悔做出這個決定。反正兩件事兒都噁心,拒絕他,起碼少噁心一次。

面對想落井下石的前任,她拒絕了那場齷齪的交易

08

陳歡報警了。在那幫人再次對她圍追堵截要錢時。

醫藥費她已經花費不少。醫生都說可以出院了,那家人還死賴著不走。他們篤定陳歡不敢報警,因為她沒有證據。他們可以反定她一個汙衊罪。可陳歡什麼也不想了,她覺得她之所以給這不要臉的一家子逼到這一步,就是因為她之前想太多了。想多了反而容易混亂,容易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

想明白了以後,陳歡就直接報了警,說有人惡意訛詐。

這家人沒想到她真會報警,又是跳又是叫:哎喲,不得了啊,我們沒報警抓你,你還敢倒打一耙?信不信我們告你汙衊?

陳歡直接呸了一口:去去去,趕緊去。誰不去誰孫子!

這一句吐出來,陳歡好像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打開了,真他媽爽啊!甭管報警有沒有用,這家人到底會纏她到什麼時候,至少這一刻她是痛快的。看這家死要錢的嘴臉,就是給了他們十萬,也未必滿足。說不定將來缺錢了,他們就會跳出來鬧騰一下,她哪兒經得起?

讓陳歡意外的是,警察一看見那男人就嘆了口氣,告訴陳歡,那人是個慣犯,已經不是第一次騷/擾/女性了。派出所還有他的案底呢!警察還去景區走了一趟,負責給花圃澆水的大媽說,其實事發當天,她親眼看見那流氓摸陳歡屁股了。只不過當時看人暈過去了,不想惹禍上身,就沒說……

這不要臉的一家子可算慫了。忙不迭跟陳歡道歉,說他家這人腦子不好,回去一定好好罵他。警察對這一家子做了批評警告處分,一家人點頭哈腰,認錯態度良好。還說那醫藥費,等他們以後有錢了,再還給陳歡。

陳歡跟警察提了一嘴景區監控,警察說他們已經查過了,景區那個地段的監控壞了,沒有影片。

也就是說,趙輝是騙她的。他沒有監控,不過想以此騙一番享受罷了。就算事後她知道上當,還能一槍崩了他不成?倒是他,佔了便宜還能好好羞辱她一番,豈不痛快?

趙輝此舉真是重新整理了陳歡對無恥的認識。她憤怒之餘感到慶幸,慶幸她在最後關頭保持了一份清醒,慶幸沒有跟渣男達成交易,慶幸沒有用一件噁心的事,來擺平另一件噁心的事。這樣做的最終結果,只能是得到了交叉型的噁心,噁心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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