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玲大膽之作《第二爐香》：性不骯髒，髒的是“人性”

《沉香屑·第二爐香》是張愛玲的成名作之一，它跟《第一爐香》沒有必然的聯絡，也不是它的續作。

人們熟知葛薇龍從一個清純學生淪落為一名交際花，卻鮮少知道大學教授羅傑因為婚姻而失業，無路可走絕望自殺。

張愛玲的作品，素來以揭露人性著稱，她的文字冷峻得幾近刻薄，愛的人很愛，厭的人很厭。不管怎麼，也無法否定她對人性的探討和解讀。

《第二爐香》這部中篇小說，故事結構很簡單，內容也沒有過多跌宕起伏，但看完了，卻讓人壓抑得透不過氣來。

張愛玲無非想告訴大家

：性不骯髒，髒的是“人性”。

蜜秋兒太太：為控制女兒，從不給女兒灌輸“性教育”

蜜秋兒太太，一個早年喪夫的寡婦，獨自撫養三個女兒，大女兒靡麗笙，二女兒愫細和小女兒凱絲玲，外表柔弱、可憐，任誰見了，都會同情她。

但，柔弱可憐的外表下面，掩藏著蜜秋兒太太不可告人的算計，她要控制女兒，並且讓女兒成為自己謀生的工具。

從她認識羅傑安白登起，就開啟了她的算計之路。

書中有這樣一段話：

“愫細年紀還輕得很，為她著想，她應當選擇一個有未來的丈夫。但是她母親蜜秋兒太太早年就守了寡，沒有能力帶她的三個女兒回國去。在香港這一隅之地，可能的丈夫不多；羅傑，這安靜而平凡的獨身漢，也是不可輕視的。於是蜜秋兒太太容許羅傑到她們家裡來；很容易地，愫細自以為她愛上了他。”

蜜秋兒太太的家教非常嚴格，一般男子根本無法接近她的女兒，但礙於現實狀況，她不得不挑選最合適最有潛力的女婿，以此來供養她的女兒，甚至她們寡母幾個。

羅傑在大學裡已經當了十五年的教授，又當了四年的舍監，學校安排宿舍，這份職業雖沒有什麼前途，卻相當安穩優美。

衡量過後，蜜秋兒太太才肯讓二女兒愫細接近羅傑，讓她誤以為自己愛上了這個中年男人。

蜜秋兒太太不僅嚴格控制女兒的社交，還從不灌輸“性教育”，就連女兒們看的報紙，都是她親自挑選過的。

小說一開頭，作者對外國同學克荔門婷十九歲年紀才啟蒙性知識，表示漠然和驚訝：

“我很奇怪，你知道得這麼晚！多數的中國女孩子們很早就曉得了，也就無所謂神秘。我們的小說書比你們的真爽，我們看到這類書的機會也比你們多些。”

也就從側面反映了，在當時那個年代，英國所謂的貴族式教育，鮮少對女兒進行“性知識”掃盲，也體現了張愛玲對這種所謂的貴族教育的鄙視和不屑。

這樣看來，也就不難理解，為什麼蜜秋兒太太從不對女兒進行“性教育”了。蜜秋兒太太本身生養了三個女兒，不會不知道女人結婚後會和丈夫發生親密關係，但她從不對女兒進行掃盲，可見她的控制，也從這裡開始。

她的控制，已經傷害了大女靡麗笙，毀了她的婚姻，這樣，她不得不離婚回到母親的身邊，繼續陪伴在她的身邊。

靡麗笙：到死都不知道丈夫並不是變態，她成了母親的工具

靡麗笙是個可憐的女人，她是被母親毀掉婚姻的第一個女兒。

在愫細出嫁前，靡麗笙跟未來的妹夫羅傑抱怨自己的婚姻遭遇，哭訴自己的前夫是個變態狂，對她非常粗魯，並且叮囑羅傑，要好好善待愫細。

羅傑不知內情，安慰靡麗笙，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你的前夫一樣，我會好好疼愛愫細的。

然而，靡麗笙在嘗試進一步跟羅傑傾訴她的丈夫對她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時，她的母親出來了。靡麗笙也就無法繼續好羅傑交談下去。

故事情節就這麼跌宕，人生就是這麼湊巧，假如不是蜜秋兒太太跑了出來，阻止了靡麗笙和羅傑的談話，那麼，羅傑就不會結婚後才知道，原來，自己的新娘愫細從未接受過性教育，不知道夫妻之間必然會發生肌膚之親，也就不會出現後面的悲劇了。

愫細：單純得像天使的溫柔殺手，終究還是逼死了丈夫

愫細是個還不到20歲的年輕女孩，長相漂亮，溫柔可愛得像個天使。羅傑作為一箇中年男人，娶一個比他小太多的年輕女孩，總是要遭遇一些嘲諷的，人人都說他傻。

然而，他覺得，傻就傻這麼一回吧，誰讓自己愛上了這個單純可愛的女孩呢。

新婚第一夜，作為一個成年人，都應該知道夫妻之間會發生什麼事。羅傑作為一個正常男性，有本能的生理需求，非常正常。

然而，卻讓愫細大吃一驚，驚慌失措地連夜跑了出去。還非常不湊巧地跑到男生宿舍裡去。讓男生們誤以為，羅傑對愫細做了什麼十分殘暴的舉動。

男生們紛紛議論：沒想到平時正人君子一般的羅傑，背地裡竟然是個變態狂，真是人面獸心啊。

“越是道貌岸然的人，私生活越是不檢點。我早覺得安白登這個人太規矩了，恐怕要發生變態心理。”

他們慫恿愫細去校長那裡告狀。

校長巴克先生很同情愫細，奉勸她回到羅傑的身邊。然而這樣的回覆，顯然讓愫細不滿意，她覺得自己的理想都被羅傑毀了，就這樣輕飄飄地放過他嗎？

於是，她又跑到教務主任毛立士那裡告狀。毛立士和羅傑平時是死對頭，早有恩怨。

這一次投訴，引來了大量學生、校役、花匠、醫科工科文科的辦公人員，全來湊熱鬧。

一時間，全校師生都知道新婚夜，羅傑對愫細做了見不得人的事，從此，他被貼上變態狂的標籤，一時間成為英國中上層人士茶餘飯後的談資。

很顯然，羅傑的教育事業受到影響，只好辭職。他以為，只要離開香港，北上去內地的其他城市，重新開始，就不會生存不了。

然而他發現，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就算去內地，愫細也不會跟著他去，她不會離開她的母親，以他的工資收入，要養兩頭家，顯然非常困難。

要是離婚，更不合當時的英國法律。除非一方面犯jian、瘋狂、或因罪入獄，才有解約的可能性。

羅傑才意識到他和愫細之間的問題非常棘手，難以解決，他看著這個美麗、溫柔可愛的妻子，頓生厭惡情緒，是她，一手毀掉了他的事業。

羅傑在毛立士的太太嘴裡得知，原來靡麗笙的前夫並不是變態，他的情況跟羅傑如出一轍，也是失業後找不到事情做，絕望自殺了。

他才終於明白，原來蜜秋兒太太，從未給她的三個女兒進行“婚前教育”，而自己，也不過是被她當成謀生的工具。而工具的使用者，卻是那個單純的愫細。

羅傑想到靡麗笙前夫的遭遇，再想想自己，不就是下一個佛蘭克丁貝嗎？

於是，羅傑也在絕望中，開煤氣自殺了！

是愫細害死了他，而幕後黑手，卻是蜜秋兒太太！

這個故事很多人不敢相信，難道還有人真的不知道夫妻結婚後會做什麼事，真的會有這麼荒唐的事發生？

小說既然是藝術，那麼藝術來源於生活，一定是建立在生活藍本上才創作得來。

張愛玲透過這個小故事，告訴人們：性，從來不髒；人性，才髒。

人性中的算計、貪婪、毀滅、情感綁架，才是見不得光，看不見摸不著的骯髒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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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傲慢與偏見》

我是 @深情解讀 一位情感博主，書評人，影評人，寫作導師，全職媽媽，工作帶娃兩不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