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愛記(3)| 我想用身體報答他

謀愛記(3)| 我想用身體報答他

【3】

寶凝合上手機。

真的有點厭倦了這種日子。

她轉頭對顧思存說:“停在小區外頭就好。”

顧思存道:“到你樓下。”

她動動身子,“真的不用。”

他看她一眼,“若是想要知道你住在哪裡,真正易如反掌。”

她漲紅了臉,急忙否認,“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笑了笑,還是在小區門口停下來。

她擔心他會下來給她開車門,急急忙忙地自己解了安全帶,跳下車子。

“我走了!拜拜!”幾乎是小跑著離開他。不用回頭也能想像得出他臉上那失笑的表情。

她替自己感到羞慚。她多年不曾嘗試過如此失態。

把自己泡進浴缸裡時心仍然在狂跳。她把手擱在面頰上,燙得驚人。她微閉上眼睛,不由自主地便想起突如其來的那個吻。

真的瘋了。她悵惘地想。

剛洗好澡,丁遲便來了。

一進門便一陣酒氣,許寶凝不禁皺皺眉頭。

他徑直在沙發坐下,揚手叫寶凝,“過來。”

許寶凝不動聲色地看著他,“你醉了。”

丁遲笑了笑,“你看,現在連坐都不肯與我一起。”

她不願與他繼續此話題,“叢書那兒談好了?”

丁遲懶洋洋地答,“當然。”

許寶凝突然好奇起來,“到底要從他身上得到些什麼?”

丁遲道,“訊息。可以讓人賺錢的訊息。”他看她一眼,“你不用知道。反正下週錢一定會打入你賬戶。”

他微微瞌上眼簾,良久也不再做聲,許寶凝以為他睡著,於是關掉大燈,開啟手提。他卻又在微暗中開了口,“顧思存怎麼樣?”

寶凝說:“男人,不就那樣。”

丁遲便說:“寶凝你總不會讓我失望。”

寶凝無聲地笑笑,燃支菸。

丁遲睜開眼,“別怪我沒提醒你,你可不能動了凡心。”

寶凝嘴硬,“放心。”

丁遲伸出手來,“給我一支。”

寶凝把煙遞給他,他“噗”地打燃火機,“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寶凝答,“八年。”

丁遲微微嘆息一聲,“我還記得那一天下很大的雨……”

寶凝也記得。

那天她十八歲生日。天氣寒冷,她已經餓了兩天。口袋裡只剩下最後五十塊,她不捨得也不敢動用。

她走了整整兩條街,最後終於被寒冷和飢餓打敗,決定去酒吧應徵做酒推。雖然模樣狼狽,但勝在容貌秀美,要求也不高,很快找到落腳點。

她叮囑自己忍耐,忍耐,再忍耐。領班叫她換個超短裙,她歷來怕冷,也不敢說不。客人趁著酒意,不懷好意地開她玩笑,她也只低眉順眼地笑笑。直到某位客人得意洋洋地用手撩起她的短裙,她再隱忍不住,拿起桌上的酒杯就向客人潑去。客人勃然大怒,揮手就是一耳光。

她嘴角頓時滲出血跡。

客人抓住她手臂,厲聲道,“你活得不耐煩了啊你!”反手又是一耳光。

是丁遲抓住了男人的手。

他輕描淡寫地看她一眼,說:“算了。”

男人大約是認識他,悻悻住了手,“看小丁哥面子……”

丁遲把她帶回了家。指給她淋浴房。

她在他家住了下來。

他很少在家,但每次回來,她必把家裡整理乾淨,笨手笨腳地準備簡單飯菜。

他並不追問她的來歷,又教她去尋找正當工作。她為此對他充滿感激。

她想當然地以為,唯有用身體報答他。

於是在某個深夜一直等待他回來。他那晚回來得比平時更晚,樣子像剛與人爭執鬥毆,額角還有烏青。她小跑著拿來熱毛巾,替他洗臉,找藥酒幫他擦拭傷痕。

他擺擺手,“你去睡你的罷。”

她站在屋子中央,緩慢地脫下衣服。

他怔怔地看著她。

她期待地看著他。

他突然問她,“想不想賺錢?”

當然想。做夢都想。

他示意她,“把衣服穿起來。”

他們倏忽變成了生意搭檔。許寶凝每每覺得不可思議。她漸漸地學習得乖巧,從不追問他究竟乾點什麼,只要把他定下來的目標和任務搞定,她就可拿到不菲的金錢。

咄,她一點也不覺得悲哀。當然偶爾會覺得失笑,她差點以為,丁遲之所以對她伸出援手,是因為對她動了感情。卻原來,他只需要一個合夥人。

慢慢地,她越發確定,愛情,那是二十歲之前才可以相信和偶爾追逐的夢想。

她決定去學心理課程,丁遲頗為讚許,“寶凝,你長大了,越來越能幹。”

到最後她有了自己的房子,又終於開辦諮詢室,他著人送來花藍。他說:“這樣更好。”

她沒有拒絕他。他們仍然是最佳拍擋。沒有他,就沒有今日的她。

她現在的夢想,除了金錢,還是金錢。它們能讓她感到安全。

丁遲把煙摁到菸灰缸,站起身來,“我走了。”

寶凝送他出去,直至電梯口。

他看她一眼,“去睡罷。”

她真的不瞭解這個男人,這麼多年,他彷彿只執著於賺錢。他們之間的關係,親密又疏遠,他們彼此瞭解得不算多,但卻又互相依賴扶持。每年除夕,他們必定去香江大廈的旋轉餐廳吃年夜飯。

電梯來到,他走進去,衝她揮揮手,示意她進屋去。

她突然有點難過。

這個男人,她知道他已經三十有五,但從來沒見過他談過戀愛,沒有親戚來往。

普天之下,他只有他自己。而她,也只有她自己。他們原本就是同道中人,應該同病相憐。

她取出手機給他發簡訊,“你放心。”

他沒回復。

她在網上留連許久,“南方以南”照例發過來一首歌:

……

反正層層的浪拍打

也打不醒

我的傻

曾經瘋狂都已暗啞

對你思念卻

停不下

……

許寶凝來了興致,“你很喜歡音樂?”

“是啊。”

“為什麼?”

“它讓我心靈寧靜。”

“我只覺得它讓人傷感。”

“呵,那是你有心事……”

許寶凝突然有傾訴的慾望,“我認識了一個男人。”

“嗯。”

“他很好。”

“那麼問題在哪兒?”

“我怕。”

“曾經受過傷害?”

許寶凝有些驚異,平素很少與他這麼傾心交談,從來不知道他原來如此聰慧。

“哪裡會有永恆的愛啊。”她發過去一個嘆息的表情。

他取笑她,“還沒開始就已經在擔心未來。”

她反問他,“你有愛著的人嗎?”

他良久才答她,“有。”

她追問,“很愛她?”

他發個流汗的表情,“怎麼說到我身上來了。”

最後還是拗不過她,告訴她說他愛的女人,其實就距他咫尺。頭髮濃密且長,臉色有點蒼白,眼睛很大。他看到過她只穿男式襯衣,下面赤著的小腿光潔迷人。

聽得寶凝也有點嚮往。

他又安慰她,“每個女人都有男人深愛。”

她笑著下線。

窗外大雨已停,靜悄悄地,雲層裡竟然閃出一線冷月來。

第二日金梔不請自來,寶凝有點訝異。平日裡三邀四請,她死活不肯上來,說是踏進此地,便覺得自己精神立添問題。

寶凝親自給她衝咖啡,凝視她半晌,她打扮一如往常之精緻,妝容也恰到好處,看不出來有何不妥。

寶凝問:“咖啡怎麼樣?”

金梔反問:“丁遲這人,可信得過?”

寶凝微微吃驚,“怎麼問起這個?”

金梔道,“昨晚碰到他,他讓我儘快去中山路老街盤一鋪子。”

寶凝皺起眉頭,“嗯?”

她對時事政治雖不關心,但很喜歡看晚間八點檔的新聞線上節目,知道中山路老街因為衛生問題屢被附近居民投訴,這條老街原本由一些零散的小攤販佔地經營各類專案,處而久之,自發形成小吃一條街,熱鬧是熱鬧,但因為沒有系統管理,整條街道髒亂不堪,有訊息說政府將大力整治此街,把所有經營商戶關閉,還街道一個清靜與安寧。

“那條街的鋪子近來不是越發不值錢了嘛?馬上就不得從事商業經營,盤下來幹嘛?”寶凝驚疑道。

突然間心念電轉,立刻說:“金梔,照他說的做。”

金梔猶豫,“昨晚看他那模樣,也蠻有醉意了,不會是隨口說說的罷?”

寶凝道:“不不不,丁遲這個人我最瞭解,他從來不會無緣無故亂說話。你下午就去看鋪子,咱倆一人盤一間。”

金梔半信半疑,“我今早才去看過,現在可是蕭條得緊啊。到處都是招租轉讓訊息……”

寶凝打斷她,“正好。這樣價錢才便宜。”

金梔呶呶嘴,“那條街那麼破,又不讓做生意,更不值錢。”

寶凝說:“你不要我可自己去要了。”

金梔說:“好好好,我去。”她笑起來,“要是我錢不夠,你借我?”

寶凝白她一眼,“滾!敢情你那匹白馬是白養的啊。”

金梔訕訕一笑,“我們的感情是純潔的。”

寶凝粗魯地斥她,“放屁。”

金梔正經起來,“真的,到現在為止,我沒拿過他一毛錢。他若送我禮物,我必回贈他相等價值的禮物。”

寶凝不可思議地看著她,“你有毛病啊你。”

金梔道,“我不想他認為我是為了他的錢。”

寶凝冷哼一聲,“這麼清高的愛情,小心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金梔笑了笑,“我本來就沒啥指望。”

寶凝疑惑起來,“此話怎講?”

金梔不肯再說,站起身來,“我走了,先去看鋪子。”

寶凝提醒她,“喂,我好歹是個情感專家。”

金梔輕蔑地看她一眼,“那你先談場戀愛我看看。還真以為自己可以幫別人排憂解難了啊。電腦上敲敲打打那種事,我比你還老練。”

寶凝氣結,“那你不乾脆自己寫專欄好了。”

金梔狡黠一笑,“我懶。”

寶凝哭笑不得,揮揮手,“滾滾滾。”她坐下來,開啟手頭資料夾。

金梔眼尖,一瞥眼間看到資料夾上名字,“衣可仁?”

寶凝隨口道,“你認識?”

金梔答道:“城內名媛之一,當然認識。”她靠近寶凝,“她有什麼煩惱?”

寶凝警惕地往後一仰身子,“喂!”

金梔白她一眼,“不說我也猜得到,無非是老公有外遇!心頭鬱結難解……”

正說著,寶凝的手機響,金梔說:“你忙,我真走了。”

她轉身離開。寶凝把手機接上。有點意外,竟然是衣可仁。

她語氣有點激動,但顯然在努力保持著平靜,“許小姐,你不介意的話,我直接叫你寶凝吧。我們可以見一面嗎?”

許寶凝迅速答,“當然可以。你過來吧,我只等你。”

衣可仁道,“不不不,我們在外頭約個地方吧。我現在在白沙大道。”

許寶凝稍猶豫一刻,便答:“好。白沙大道上有間向日葵茶餐廳,我們就在那兒見吧。”

“好。我等你。”

許寶凝匆匆收拾一下,出門叮囑江朵朵,“我有點事,客人都約在三點以後好了。”

“好。”

寶凝自行驅車前往純良酒吧。

車子很快駛入白沙大道路口,紅燈亮了。寶凝踩下剎車。身旁悄無聲息地開上來一輛黑色寶馬,看著有點眼熟,寶凝不禁側過頭多看兩眼。

恰好對方輕輕摁下車窗,寶凝看到了顧思存。他戴著灰黑墨鏡,看不清他臉上表情。

這城市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

寶凝下意識地想衝他微笑一下,立即看到他身邊副駕座上坐著一個美貌女子,與他戴著同款墨鏡,天氣其實尚嫌微熱,她卻披著黑色貂毛小坎肩,僅一眼便已覺得富貴逼人。

寶凝的笑容凝結在臉上。所幸綠燈很快亮起,她輕踩一腳油門,疾馳離開。

心頭忍不住一陣激盪,又是一陣酸楚。

昨夜他才霸道地親吻過她。

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顫抖一下,身後超上來一輛小QQ,車窗大開,年輕的司機小夥探頭出來厲聲喝,“你會不會開車啊!”

寶凝吃了一驚,趕緊握緊方向盤。

原來仍然沒有修煉成金剛不壞之身。她自嘲地想。她取出手機,想把顧思存的電話號碼刪掉,立刻又覺得自己是在欲蓋彌彰,於是又把手機塞回包裡。

車窗外閃過無數廣告招牌,高大的梧桐樹,她深吸口氣。前面不遠就是純良酒吧,她集中精神,把車泊好。

衣可仁比她先到。

她坐在窗邊,正微微仰頭向窗外張望,指尖挾著支菸,已經燃了老長的菸蒂。

許寶凝走近,微咳一聲,“您好!”

衣可仁彷彿受了一驚,手指微顫,長長的菸蒂掉落在桌上,她伸出手拿過紙巾擦拭,許寶凝注意到她手指修長,肌膚白潤,一眼就能看出她天長日久慣於養尊處優。這樣的一個女人,再憂憤也無法離開豢養她的男人,缺乏經驗,是她的致命傷。

許寶凝自行拉開凳子坐下,這才打量一眼衣可仁,她仍然精緻妝容,但眉目間卻流露無法遮掩的焦慮與疲憊。

“您……怎麼了?”許寶凝小心翼翼地問。

衣可仁自身後包裡取出一個信封,遞到許寶凝面前。

許寶凝疑惑不已,“嗯?”

衣可仁突然紅了眼睛,“我今天收到這個。”她示意許寶凝開啟來看。

信封裡是一迭照片。寶凝手指掠過前頭幾張,心裡已然明白大半,“照片裡的這位男主角……”

衣可仁微微苦笑,“我老公。他叫斯然。”

這個名字頗為熟悉。寶凝皺皺眉,想起來,彷彿某位商界人士,聽丁遲提起過,他倆有生意上有往來。

寶凝把照片重新裝好,“我可以為您做些什麼?”

衣可仁重新燃支菸,手指顫抖得厲害,半天也打不著火。寶凝拿過火機,“啪”地替她點上火。

“我不知道……我找不到人說話……我可以想起來的,就是寶凝你了……”衣可仁有點語無倫次。

“這些照片怎麼來的?你請人跟蹤他?”許寶凝問。

衣可仁搖搖頭,“在信箱裡。他雖然不常在家,但我每天都會自信箱裡為他取出晨報……習慣了……”

許寶凝皺起眉頭,“誰會給你寄這個?”

每天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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