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帶來的噩夢,把我逼成兇猛的前妻。

最新連載

頭號前妻

李敖說:世間最兇猛的動物叫前妻。前妻究竟是種什麼動物,她對婚姻的殺傷性有多大,在離婚的那一刻,沒人知道!

前夫帶來的噩夢,把我逼成兇猛的前妻。

林朵漁沒有看皇曆的習慣,那天出門前卻破例翻了一次。

陰曆七月十五,鬼節。

窗外倒是陽光明媚。

換好衣服、鞋子,站在玄關處的鏡子前照了又照,雖然見過她的大學同學都說她一直沒變,但是朵漁知道自己改變了多少。

看舊時的相簿,土氣、青澀,眼睛裡卻有著現在怎麼也找不回來的清純。時光是個大手,悄無聲息地就把一些東西給抹去了。

目光哀傷怨懟,朵漁吸了一口氣,在心裡輕輕告訴自己:今天是個大日子,從今而後,你就是個離婚女人了。要習慣一個人,要靠自己。

出門前,朵漁又抬頭看了一眼這個被稱為是“家”的地方。從今而後,它還能被叫成是“家”嗎?沒有了所愛的人,它不過是個棲身之所罷了。這樣想,心裡的悲涼又厚了一層。

韓彬早早等在了民政局的門外。朵漁的心裡還是不舒服了一下。他就這麼迫不及待嗎?

工作人員絮叨著要謹慎的話時,朵漁的餘光瞄了一下韓彬,韓彬幾乎沒猶豫就很順暢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朵漁手一劃,“林朵漁”三個字落到紙上,像三個醜陋的娃娃,愁眉苦臉地對著朵漁。

一切無可挽回。朵漁的心裡空了一大塊。站起來,走到門口聽到工作人員喊,半天才反應過來是在叫自己,把包忘在裡面了。

從民政局出來,太陽水銀似的明晃晃地灑了一地。林朵漁的動作也像是灌了水銀樣的,透明滯重。

她回頭瞅了一眼民政局,這個門檻真是個奇妙的地方,六年前,她跟在韓彬後面走進去,心情激動興奮,又略略有些忐忑不安,出來時,從女孩變成了人妻。六年後,她走在韓彬前面,悲傷瀰漫,心境複雜,出來時,她從妻子變成了前妻。

六年的光陰彷彿就是攥在手裡的陽光,握著時,滿滿的,覺得世界都在你的手心裡,一鬆開手,就什麼都沒有了。

韓彬拖拖沓沓從後面追上來,額上有了細小的汗珠。

六年,他不再是那個清朗帥氣、滿目深情的年輕人。不對,三十二歲,也還是年輕人。只是微微發了福,小肚腩探頭探腦地隱藏在襯衫裡。臉色虛虛浮浮落著一層灰樣的,他昨晚沒睡好嗎?這不是他想得到的嗎?

林朵漁一夜未眠,早上倒很仔細地用冰塊敷了眼袋,化了淡妝,她不想以失敗者的面目站在他面前,她甚至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留戀與不捨得。那是她最後的自尊,無論如何,她要保得住。

韓彬說:“吃個飯吧,我在大府訂了個桌。”

林朵漁橫了一眼:“你覺得還有這個必要嗎?”

韓彬往前走了兩步,按遙控開啟車門:“你能不能安安心心聽我一次嗎?林朵漁,不是我說你,就你這臭脾氣不改……”

韓彬是什麼時候嫌她的臭脾氣了?從前,兩個人生了氣,他不都不吭聲讓著她的嗎?哦,原來委屈著,現在終於說實話了。

林朵漁的目光拋了飛刀過去:“請注意你說話的語氣,從今天起,哦,不,從現在起,我的一切都跟你沒半毛錢關係了,我死我活,我樂意!”

不小心還是帶出了情緒,林朵漁心裡頓了一下,自己反應太過強烈,會讓他覺得自己還放不下。吃頓飯又怎麼了,或者他還有話要說,聽聽也無妨。

韓彬舉手投降,再說下去,肯定就得吵起來。到了這時候,韓彬實在不想再吵一架。轉身替朵漁拉開車門。他提醒自己:即使心情再壞,也不能對朵漁發脾氣,絕對不能,是他欠她的。

林朵漁也適可而止,從給她拉車門的韓彬身邊走過,坐在了寶馬X5裡。

車子倒車時,林朵漁又看到了民政局的大牌子,有男人和女人手牽著手滿臉幸福地從裡面走出來,恍然那是六年前的自己跟韓彬。

很多東西突然如水銀落地般漫上心頭,她說:“韓彬,你連讓我七年之癢都沒來得及癢一下……”這句話還是不小心溜了出來。

怨總歸是怨的,一個女人最好的十年光陰甚至是一生對幸福的期待都要畫上了句號,裝作若無其事,那樣的演技林朵漁不具備,縱然她努力在心裡說服著自己,別做怨婦狀,怨氣卻還是像小肚腩一樣忍不住探頭探腦。

他其實什麼都知道,只是假裝視而不見,或者已經不關心她的心情和想法了吧?

林朵漁是那種很難愛進去,愛上又很難拔出來的女孩子。當初那麼多追求者,最壯觀時,是她下了晚自習,走廊裡給她遞情書的男生“一”字排開,

朵漁的臉紅成一隻大櫻桃,低著頭,迅速地從男生手裡一一接過情書,飛也似的跑回宿舍。情書的下場都很慘,打都不開啟,扔在裝衣服的櫃子上接灰。

顏櫻一邊嫉妒一邊替她急得跳腳,只有她不緊不慢地沒事兒人似的。直到遇到韓彬。

韓彬的餘光瞄了一下林朵漁,林朵漁穿著一身紫色荷葉袖真絲連衣裙,有些眼熟。韓彬想起來了,是去年夏天一起去大連時買的,林朵漁喜歡,還給小丹帶了條寶石藍的。

朵漁瘦,胳膊、腿細長,平常的披肩長髮此時挽成了慶齡髻,額頭寬寬的,一雙大眼睛此時深成了無底的洞,唇刻意抹得紅了些,襯得面板透明地白,整個人素淨得像一張楊飛雲的油畫。

韓彬記起第一次見朵漁時,也是長髮,眼睛靜水無波,接觸很久,韓彬都懷疑自己是否能走進她的心裡。

緣分是個奇妙的東西,當初你儂我儂時,誰想會走到今日?韓彬的拳頭緊緊攥在了一起,仰頭看看藍得不清不楚的天空。城市裡就是這樣,再晴朗,天也是渾濁不清的。

不是飯口,大府裡冷冷清清,主多客人少,見了朵漁跟韓彬,服務生們個個過來打招呼,朵漁恨不得一時走掉。

朵漁跟韓彬無數次來大府吃飯,這次卻是最後的午餐吧!這樣一想,心裡的悲傷又瀰漫了一層。

她轉頭對他說:“早知道可以訂個蛋糕,時髦一下,嗯,那種離婚蛋糕,雞飛蛋打的那種!”朵漁努力說得輕鬆些,那些話說出來,卻像是在密不透風的凝固氣氛裡又添了一層厚度。

韓彬目不斜視地看著選單,不知道是沒聽到朵漁在說什麼,還是他突然不知道怎麼消化朵漁這樣的亂搞笑。

天熱,兩個人也沒心情吃什麼,但韓彬還是點了一桌子菜,乾鍋臘肉茶樹菇、黑椒螃蟹、元貝煲土雞、西芹腰果,粉蒸南瓜盅。都是林朵漁喜歡吃的。

韓彬給林朵漁夾菜,他說:“多吃點,人是鐵,飯是鋼。你的胃不好,以後少吃米飯,多吃些麵食。”

朵漁還是感覺出了不同,相愛四年,結婚六年,在這近幾年的時間裡,韓彬有多久沒給自己夾菜了?這位置一變,身份一變,立馬就顯出生分來了。見過誰家夫妻倆一桌吃飯要夾菜的?

從在離婚書上簽字的那一刻,無論什麼事,林朵漁都要在心裡繞上幾個彎,敏感的天性死不悔改。

“你放心,誰離了誰都能活,我林朵漁還不至於離開了你韓彬就吃不下飯,就會被餓死!”

韓彬沉默不語,從知道自己跟小丹的事開始,朵漁便沒辦法心平氣和地說過話,反倒是夾槍帶棒的功夫越來越好,有時,韓彬簡直不能相信那些硬邦邦的話是從清秀文靜的林朵漁嘴裡說出來的。

朵漁的個性裡有骨頭一樣硬的東西,平時都在睡著,只有遇到危難時,它才醒過來,成為朵漁身上最明顯的特質。

韓彬從來不知道朵漁會這麼尖刻地對自己。由此可見,男人再腦子好使,對女人的認識還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那是他不認識的朵漁,但是,他分明是有些欣賞這樣的林朵漁的。只是,他不敢把這欣賞表達出來。

話不投機,兩人悶頭吃飯。手機響了,他的鈴聲是鳳凰傳奇撕雲裂帛的《自由飛翔》。既然是想自由飛翔,又為什麼要從一個女人身邊到另一個女人身邊呢?他需要小丹的崇拜嗎?朵漁很懷疑自己從來沒意識到韓彬的膚淺。

她的鈴聲是張靚穎的《我們說好的》:我們說好決不放開相互牽的手/可現實說過有愛還不夠/走到分岔的路口/你向左我向右/我們都倔犟地不曾回頭/我們說好就算分開一樣做朋友/時間說我們從此不可能再問候。

那是決定跟韓彬離婚那個晚上,朵漁從網上下載的。聽一遍她哭一遍,然後把它連結到部落格裡,下載到手機裡。彷彿唯有這樣虐待一下自己,才會好過一點點。

說好的話就像扔在過去裡失水的花瓣標本,記得,也已變了顏色。當真,真真是萬劫不復了。就像唱了“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坐在搖椅上慢慢變老”的歌手趙詠華最終還是走出了婚姻。

那晚,朵漁坐在電腦前看趙詠華訪談那期,淚如雨下。也就是那晚,她決定像趙詠華一樣跟韓彬離婚,無論心有多痛,也要一個人勇敢地走下去。

各自抓起手機,側身到一邊,耳朵卻都向另一邊支稜著。

林朵漁聽到韓彬壓低聲音說:“辦了,吃飯呢,事情先別忙著辦,我回去再說!”

電話是紀琴打來的,她小心翼翼地問:“辦了嗎?辦完來我家吧。”

林朵漁扣了手機,心情壞到了極點,起身拎起包。韓彬站起來,說:“再坐一會兒吧!”明擺著客氣,林朵漁這次沒刺他,她說:“顏櫻和紀琴要給我慶祝重回單身,以後,她們對我比你更重要!”

說到最後一句,林朵漁的眼睛一熱,立即轉身離開。從提離婚到今天,她從沒在韓彬面前掉過一滴眼淚,她想保持這個紀錄。

韓彬從酒店裡追了出來,站在陽光下,兩個影子被拉得很長,在某一處重疊在一起。

韓彬的額上仍有汗,他說:“朵朵,你可以恨我,但是,你別傷害你自己。有什麼過不去的關,我還希望你能找我!還有,遇到合適的,也別撐著!你會發現,比我好的男人多的是……”

林朵漁像不認識似的盯著韓彬看:“說完了嗎?”

林朵漁低了下頭,忍住眼淚,然後抬起頭,怒火還是噴發出來:“說完了,那就滾遠點,別弄得很多深情似的,讓棄婦對你餘情未了。我林朵漁今天對天發誓,我就是要飯也不會要到你韓彬門前,還有,至於將來我怎麼過,那是我的事,我不會為你立塊貞節牌坊的!你就等著吧,你不分我錢了嗎?我找個90後又當孩子又當老公哄著玩!”

那些話像一支支箭黏著毒液射中韓彬,韓彬的臉一陣白一陣紅。

林朵漁覺得自己也中了箭,胸口疼痛異常。

但是,她沒哭,一滴眼淚都沒掉。

轉身時,她走得昂頭挺胸,身板拔溜兒直。

她背後,韓彬一直站在那兒,直到那個他那麼熟悉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他才覺得人像被抽空了一樣,輕得像羽毛,來一點風,就能吹走。

坐在出租車裡,朵漁的手機裡擠進一條簡訊:“房產證、存單還有銀行卡、你的身份證都在床頭櫃的紅木雕花首飾盒裡,密碼我也寫好放旁邊了,你記一下,別放一起!”

朵漁很想罵句什麼,或者捶打什麼幾下,卻是腦子裡和手裡都空落落的。她不想在外人面前哭,那些呼之欲出的淚水蓄在心裡,幾近決堤。

眼淚是見到紀琴時淌下來的。

紀琴家住興園小區B單元十二樓,兩室一廳。

紀琴海螺殼裡做道場,把她學的設計的巧思全鋪排在家裡。鵝黃色的牆紙,手繪的蒲公英撐著小傘飛翔的電視背景牆,赫石色的窗簾與沙發……

顏櫻、紀琴和朵漁,三個人裡,紀琴最適合做賢妻良母。

林朵漁一屁股坐在紀琴家的沙發上,身體像繃緊的弦一樣鬆懈了下來。她說:“琴,我沒有家了!”那些蓄勢已久的眼淚奔流而出。

紀琴端了杯熱茶給林朵漁。

朵漁體寒,就是七月流火的天氣,手腳也常常是冰涼的。她接過來,握在手心裡,眼淚一路流過面頰,落進杯子裡。

紀琴拉過林朵漁的一隻手,說:“朵朵,難過你就哭吧,哭出來就好了!”說著,她的臉上也已經淚水狼藉。

“琴,你別哭,我哭一會兒就好了!”朵漁擦了一下臉,還是把茶杯攥在手裡,喝了一口熱茶,林朵漁的眼淚越發如脫韁的野馬,恣肆地往外流。

天就那樣暗了下來,直到顏櫻按的門鈴把兩個人喚醒。

之前,林朵漁好像一直在說話,說如何認得韓彬,說韓彬在婚禮上當著親友的面說這輩子只有林朵漁負他的份,沒有他負林朵漁的份;說自己如何引狼入室,傻子一樣幸福著;說自己一直想要個孩子來著,現在想多虧沒有要孩子,不然連個完整的家都不能給他……說得口乾舌燥也沒再碰手裡那杯茶,好像碰了那杯茶,情緒就斷了,就接不上了!

那些,紀琴怎麼會不知道呢?她一路看著朵漁跟韓彬愛過來,韓彬把她捧在手心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不像老墨,一進家門就把自己變成了“千手觀音”,不斷地伸手支使紀琴幹這幹那的!自己跟顏櫻暗地裡無數次羨慕朵漁好福氣的。可誰想會這樣?

就像全俄羅斯女人高唱著流行口水歌《嫁人就要嫁普京》時,柳德米拉卻大吐苦水,說結婚N年,“普京從未讚美過我一次,他只知道不斷命令我去廚房為他忙這忙那,然後挑剔麵包太乾,紅腸太鹹”。

生活光鮮示人的同時,總有著令外人意想不到的另一面。越完美,出現事情時,越摧枯拉朽吧?

顏櫻一身紅閃到了林朵漁面前,摟住她的肩膀,“喲喲喲”地叫,她說:“這是上演怨婦連續劇呢?朵,要我說,你就是很傻很天真,把顆原子彈擺自己枕頭邊上,這早晚要炸啊?別說你家韓彬,就是我,這軌也不出白不出,白出誰不出啊?”顏櫻話密,蹦豆子一樣。

“朵都夠難過的了,你還說這些幹什麼?”紀琴急忙攔著顏櫻,不然她嘴上掛著一條河,指不定說出什麼來!

顏櫻這才注意到眼睛紅紅的紀琴:“媽呀,紀琴,你還幫著哭?有什麼好哭的!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滿街跑!咱朵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沒了他韓彬,回頭咱就找好的!”紀琴和朵漁被顏櫻逗樂了。

顏櫻卻意猶未盡:“朵,說真的,我早就看不上你家韓彬,暴發戶心態,早先見著誰都點頭哈腰的,現在人五人六的了。哭啥哭,早離早好,你現在也算一準富婆,明天姐們兒就給你找標緻小夥子的,活兒不好的,咱還不要呢!”

朵漁知道顏櫻是故意貶損韓彬的,韓彬不是她說的那樣的,朵漁心裡仍禁不住替韓彬辯護。是的,在朵漁心裡,韓彬還是親人,她不希望任何人說他的壞話。

就是分開,他是她曾經愛過的人,她也不希望他在別人眼裡是無恥小人。她還不習慣。

紀琴掐了顏櫻一下:“櫻子,你這從哪兒來?這大熱天,你穿這麼紅,不怕把誰點著了?”

“點著?點著一個賺一個,老孃我現在算是想明白了,這日子哭哭啼啼過,誰可憐你?我最看不起為情尋死覓活的人。你死了,別人照樣換個伴兒大被同眠,夜夜嘿咻到天明。如果不死,那才有可能你也找個人大被同眠,夜夜嘿咻到天明。朵,你聽我的,咱是怎麼舒坦怎麼過,可著勁撒歡兒。從今兒起,咱是單身貴族,一沒婆婆,二沒老公,沒收沒管,自由著呢!”

話一出口,顏櫻想起自己這話說得對了紀琴的心病。果然,紀琴吃了味兒介面說:“是啊,你倆結了婚,也沒婆婆管著,我命怎麼就那麼苦呢,弄得跟童養媳似的!”

紀琴是故意想拉開話題的。她生怕顏櫻再扯出什麼話來,引得朵漁心裡堵。

“得,咱們別在這裡弄得悽風慘雨的,我今天搞定了一個廣告客戶,有筆提成,走,我請你們倆吃海鮮,然後咱們去K歌!把所有的痛苦都溺死在吃喝玩樂中!”

紀琴瞅了瞅表,面露難色,“我婆婆病了,我就不去了!”

“就你沒勁!”顏櫻搶白了紀琴一句,拉起林朵漁,推著讓她去洗手間洗臉化妝,然後抄起紀琴茶几上的蘋果啃了一口,“我說琴,你也離了得了。你離了,咱仨整間大房子,住一塊,像上大學時住宿舍似的,多好!”

“嘁,哪有勸人離婚的?櫻子,你這嘴啊,就該找個厲害婆婆治治你!”紀琴笑著給林朵漁找化妝品,紀琴原本就是很少化妝的人,能拿得出手給林朵漁的也只是面霜和口紅而已。

“治我?哪個婆婆攤上我這麼個媳婦,不得哭都找不著調門啊?”顏櫻一擺手,把自己麻袋一樣的大包扔過去。

“算了,算了,用我的!”顏櫻大包裡的化妝品都趕上商場裡的化妝品專櫃齊全了。

紀琴轉過身壓低聲音對顏櫻說:“櫻子,你別沒深沒淺地亂說,出一家進一家哪那麼容易,再說他倆感情那麼好,朵朵這心裡的傷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好,想當初你跟老方不也是……”

顏櫻舉起手:“姐們兒,打住打住,我都不想當初了,你還給我回憶,打算把我的鼻涕眼淚也勾出來啊!”

“就你,心比鐵還硬,現在你會為老方掉眼淚?我的耳朵沒毛病吧?”紀琴打趣顏櫻。

林朵漁從洗手間出來,眼睛雖然還是紅的,但已經平靜了許多。

紀琴指著顏櫻跟林朵漁說:“朵朵,你看櫻子,日子過得樂樂呵呵的,咱就應該這樣,

有相愛的人就好好愛,沒相愛的人,愛自己。有愛情,錦上添花,沒愛情,咱自己也要做一塊最美麗的錦。

朵漁拍了紀琴的手一下,點了點頭。

人都是說別人時明白,到自己了,就怎麼也轉不過來那個彎,紀琴這樣勸朵漁,到了自己,卻怎麼也化不掉心結了。

顏櫻把吃剩的半個蘋果扔進果盤裡,問紀琴:“琴兒,你真不去啊?我跟你家老墨請假行不?你也別太慣著老墨和老巫婆,太賢妻良母,把男人當靠山,有一天山倒了怎麼辦?”

紀琴無奈地笑了一下,說:“真不去,今天我們要去端端奶奶那兒,端端的奶奶腰不舒服!”

“那個老巫婆就缺男人,找個老頭兒,立馬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吃嘛嘛香!”顏櫻習慣了滿嘴跑火車,紀琴也不跟她計較。

林朵漁拉顏櫻快走,她說:“你不是真想咱們仨都成離婚女人,都做了人家的前妻吧?人家的家事,你少摻和!”

“喲喲喲,朵姐,前妻怎麼了,沒聽李敖那老流氓說嘛,前妻是這世界上最兇猛的動物,惹誰都別惹前妻,惹了前妻,前妻的破壞力可是摧枯拉朽。為了你變成世界上最兇猛的動物,今晚咱倆不醉不歸!”

兩個剛剛還哭得一塌糊塗的女人再次被顏櫻給逗樂了。顏櫻就有這本事,嘴裡像含了刀片,走哪哪熱鬧。

送朵漁和顏櫻出門時,紀琴不忘叮囑顏櫻小心開車,照顧好朵漁。

三人中,紀琴最大,一向扮演老大姐的角色。

朵漁老二,顏櫻老三。

當年工大設計系的三朵花一起落在328寢,寢室原本有四張床,但那張床始終沒人來住。三個人個性不相同,卻正好互補。

紀琴性子柔,如水般溫婉恬靜;朵漁外柔內剛,像玉般純粹不摻雜質;顏櫻潑辣張揚,美得有侵略性,似花樣炫麗。

用工科男的話講:

朵漁是鹼,顏櫻是酸,紀琴是鹽。

用顏櫻自己的話說:朵漁偏冷,像冰,自己熱情,像火,紀琴中和冰與火。

三個同樣出色的女孩成了難得的閨密,當年動不動328寢室就上了學生會的白榜,理由只有一個:深夜聊天。

三個女人一臺戲,三個女孩在那些沉醉的夜裡,暢想著未來的愛情與婚姻,結局自然是完美的,是公主與王子一起過著幸福的生活式的童話。

紀琴和朵漁像些,要天長地久,細水長流的愛情;顏櫻更想要轟轟烈烈,她說愛過,就算燒成灰,也值了。

朵漁很羨慕她的勇氣。如果可以選擇,她卻不想那樣冒險,在一份愛裡,把自己心無旁騖地交出去,而後在餘生獨自終老,暗自悲傷。

顏櫻說:“我才不那樣,沒有愛,我還可以遊戲人間,閱盡美男啊!”另外兩個小女生都笑了。

三個人感情好到沒話說,這在女孩中極為難得。更為難得的是這份友情居然從大學延續到了參加工作以後。

三個人除了跟各自的男朋友在一起,在這座城市沒啥親人。於是把彼此當成是最親的人。而朵漁更是,本就不愛交際,朋友不多,除了韓彬,紀琴跟顏櫻就成了親人。

這跟韓彬一離婚,自己又沒孩子,紀琴和顏櫻在朵漁心裡的分量又重了一些。

坐在顏櫻的破捷達車裡,朵漁接到了朵汐的電話。她說:“姐,手續辦了?”

朵漁知道朵汐避著那個“離”字,她故意裝作很輕鬆的口氣說:“汐,從今天起,你姐我又是自由身了,身邊有好男人想著你姐點!”

電話那端朵汐又叫了聲“姐”,好半天不說話。顏櫻接過朵漁的電話說:“小汐,我跟你姐在一塊呢,你就放心吧!”

放下電話,顏櫻問朵漁:“小汐肯定內疚死了!你別怨她!這年頭兒,好人不能做,都是農夫懷裡那條蛇,它醒過來,就給你一口。”

“我知道,就算她沒帶小丹來,韓彬有了那樣的心思,也還會有別人!”

顏櫻瞟了一眼朵漁,她的臉上已沒了在紀琴家那種痛不欲生的樣子。

朵漁總是把自己的感情藏得好好的,之前,她跟紀琴有什麼不痛快都會在三人聚會時說出來,朵漁冷靜理智地細細地開解,自己卻從來不說。

恨得顏櫻說:“朵漁,你知道嫉妒這東西很厲害的,你不說,我們就當你幸福,然後……”顏櫻伸出一隻手去,“動手搶!”

“搶什麼,要,直接拿去!我好換新的!”

“真的?”“當然是真的?”

“我要試試他的床上功夫!”顏櫻此話一出,紅了臉的倒是朵漁。

朵漁一直有種跟她年齡不相襯的純真。就像自己有種天然的風塵一樣,氣質這種東西是沒辦法學出來的。顏櫻知道,在朵漁心裡韓彬很重,只是她不善於表達而已。

那家叫“大豐收”東北館子藏在一個很小的衚衕裡,七扭八歪的。

顯然顏櫻總來,路很熟悉。進了小館子直接找老闆要了個包間,包間裡居然是一鋪小炕,上面放著一個小方桌。

朵漁一下子想到了小時候在外婆家的情景。外婆家在小興安嶺腳下,出門就有一片白樺林,雨過天晴,就可以去山裡採蘑菇,美得跟世外桃源一樣。

外婆過世很多年了。

不知道為什麼,朵漁現在能想起來的每件事都沾染著悲傷。淚水就像是急切地等待氾濫的洪水,隨時準備把她沖垮。

“我跟老方常來!”顏櫻給林朵漁解釋。林朵漁很想知道是從前常來,還是現在常來,但是,又不好那麼八卦,只好把到了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轉念一想,就是顏櫻這樣放得開的女人,也還是念舊的。前夫生活的痕跡那麼深刻地影響著她。

一個婚後女人通常是磨滅了自己的生活圈子,融入了老公的生活圈子,習慣了他的習慣。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

他在她的生命裡出現過,沒有人能抹掉那些痕跡,無論怎麼努力。

要了一瓶東北小燒,“喝白的?”朵漁問了一句。

“對,整白的!痛快!”顏櫻用玻璃杯給朵漁倒上,也給自己滿上,她說:“來,為慶祝重生,乾杯!”

朵漁不常喝酒,酒量倒也並不比顏櫻差,且酒喝得多,臉也不紅。

兩個失婚女人,兩個別人的前妻,喝著喝著酒,眼淚還是流到了一處。

顏櫻說:“男人沒他媽一個好東西,有機會都想上別的女人的床,有一個算一個!”

朵漁說:“我不貪心,我不想大富大貴,我只想和一個人平平靜靜地過到老,只這樣想,這過分嗎?”

酒真辣,但是,好像唯有那酒的辣勁能安撫被傷透的心。

(本章完)

三個離婚女人如何破繭成蝶,裳姐寫了後續,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去公眾號”

輕羅小扇的耳朵

“繼續閱讀,免費的呦!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