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東北男人同居,下場很慘,7年後我才敢說出真相。

吶,就等你

了~

本文作者:陳若魚      來源:陳若魚

(ID:chenruoyu7020)

1

2020年6月23日,我最後一次夢見周長松。

醒來,我望著空蕩的房間,為了努力拼湊出夢中的細節,我幾次強迫自己繼續睡,可是怎麼也睡不著了。

我才忽然意識到,原來我已經記不太清他的樣子了。

我找出照片來看,看著看著有點想哭,又好像有點哭不出來了,畢竟我們已經分開太久太久了。

久到,像一輩子。

2

很多年後,我依然覺得遇見周長松,是我的命。

那是2013年年底,我在網上認識了周長松。

在說我們的故事之前,我必須要提一提我的家庭。

我的父母分別在我9歲和12歲那年因病離世,後來我隨著爺爺奶奶長大,21歲那年,奶奶也因病去世。

巧合的是,我奶奶和我爸,都是因為肺癌去世的。

也就是這一年開始,我變得很怕生病,入冬感冒後我就一直咳嗽,想到我爸和奶奶肺癌,我有點不敢去醫院,但是爺爺還是堅持讓我去醫院。

結果當然不是肺癌,我鬆了一口氣。

但從此以後,我就變得神經兮兮,有點頭疼腦熱,我就會立刻上醫院,每年定期體檢,也在網上學習了很多醫學知識,還加了一些病友群。

因為我有一種預感,遲早我也會得這個病的。

我就是在病友群裡認識的周長松,我之所以加他微信,是因為他在群裡分享小細胞肺癌治療經驗,他說,他也得過肺癌,已經透過手術治癒快5年了。

加了微信後,我們開始交流心得,聊著聊著,話題就從肺癌發展到了彼此的生活。

我們發現彼此有很多很多的共同愛好,我們甚至是同一所大學畢業的,他比我早7年畢業。

他說,“我也算你師兄了。”

我笑著在微信裡回覆:“師兄,請多關照。”

聊了半個月,我才跟周長松坦白,其實我沒有得肺癌的事實,也告訴了他事情的原委。

我以為他會罵我一頓,沒想到他輕鬆一笑,“那多好啊,沒得病是好事啊。”

這以後,我們聊得更多了。

他會給我發他所在城市的風景,他在北方城市,而我從來沒看過雪,第一場雪那天,他守到半夜十二點,就為了給我發下雪的照片。

我也會在下了班後,匆匆坐公交車去海邊,拍一張大海的照片發給他。

春節時,我給他發了一張我的自拍,配文:“師兄,給您拜年啦!”

沒想到,他也發給我一張他的照片,身後是漫天雪景,然後他還真給我發了一個紅包。

我說,“咋感覺我們在相親啊。”

說完又覺得有點不妥,撤回了。

3

在網上聊了大半年後,我們在第二年夏天見面了。

周長松從長春飛來廈門出差,他只來兩天,一天開會,一天見我,我帶他去海邊看日落。

周長松其實比照片上好看,雖然個子不算很高,但是很消瘦,濃眉大眼的,看起來很精神,一點兒也不像得過癌症的。

晚上,我帶他去大排檔吃海鮮,我問他要不要喝酒,東北人不是都喜歡喝酒嗎?

他說,“見你一個小姑娘,喝酒就顯得居心叵測。”

我一聽就樂了,心裡覺得他是一個挺靠譜的人。

晚上,我送他回賓館,他也只讓我送到門口,第二天天一亮,他就飛回長春了。

因為總覺得自己會死於肺癌,所以我一直沒有戀愛過,但是這次跟周長松分開後,我才意識到,其實我已經喜歡上他了。

在他說關機以後,我發了一條:“我想你了。“

三個多小時後,他落地之後給我回了一句:“我也想你了。”

就這樣,沒有任何儀式地,我們就戀愛了。

異地戀加網戀,我感覺還挺時髦的。

戀愛後,我們在微信上就聊得多了,聊大學外邊好吃的餐館兒,聊生活中一切的細枝末節,每天早中晚影片都不膩。

只是廈門到長春太遠了,飛機都要三個半小時,飛機票也不便宜。

第二次見周長松,是國慶節,他特地來廈門見我。

這次見他不一樣了,我有點尷尬,也有點害羞,還好他一看到就握住了我的手,這次送他去賓館,他也先問了我,“要不要上去?”

我咬著嘴唇猶豫了幾秒,才點了點頭。

那晚,網戀了四個月的我們,沒能剋制住感情,交付了彼此。

周長松抱著我說:“還覺得不太真實。”

我想的卻是,他只來6天,已經開始提前為離別而難過了。

6天以後,我們又變成了網戀異地戀。

十月,廈門正是旅遊旺季,人山人海,我倆手牽手逛鼓浪嶼,逛中山路,在環島路騎雙人腳踏車,看著夕陽鋪滿海面,幸福得快要溢位來。

4

周長松很快就回長春了。

我們又變成了網戀,每天無時無刻不分享著彼此的生活,但隔著網路,總覺得好遙遠。有時候,我也想過分手,但是又捨不得。

元旦,我發了獎金,偷偷買了機票去長春,等我落地的時候,發訊息給周長松,他都懵了,飛快趕來接我。

而我穿著薄薄的羽絨服,在機場外都快凍僵了,周長松一見了我,就一把抱住我,怪我不提前說一聲,白白在機場等這麼久。

我只問:“你開心嗎?”

他說:“開心,開心死了。”

然後,我才發現,他特地給我帶了他媽媽的加厚羽絨服,甚至把手套圍巾雪地靴都帶上了。

我永遠都會記得,他在出租車上,彎著腰幫我換雪地靴的樣子。

我第一次到東北,對什麼都新鮮,馬路兩邊矮矮的房子,高大的掉光了葉子的樹。

他問了我要不要去他家住,但是我有點不好意思拒絕了,他就幫我找了賓館。

第一晚,他帶我去逛桂林路,吃了很多東北小吃,然後我倆去泡澡堂子,搓澡的時候,搓澡大姐跟我聊天,我卻臉紅到快哭出來。

泡完出來,我故意鬧他說:“哪有情侶來泡澡堂子的呀。”

他笑著說:“那是你對東北不瞭解。”

5

我只在長春呆了兩天。

離別前一晚,我倆都很難過,抱著看電影,我卻不記得電影的內容了。最後,說到對未來的打算。

周長松特別嚴肅地說:“我都考慮過了,你爺爺年紀大了,我爸媽還年輕,身體也不錯,我先去廈門陪你,等將來爺爺百年之後,我們再回東北來,我家就我一個兒子,我不能不管父母……”

話還沒說完,我已經把他緊緊抱住了。

他能這樣想,我已經很欣慰了,我說:好,就怎麼打算!

周長松說他爸媽希望他32歲結婚,那就是明年,我想想,我25歲結婚也差不多,反正這輩子我已經認定周長鬆了。

於是,我開開心心地回了廈門,盤算著我們的未來。

然而不知道怎麼回事,從東北迴來之後,我就開始咳嗽了,咳得覺都睡不著了,因為跟周長松戀愛這一年,我都沒怎麼咳嗽了,所以我也沒去體檢。

想當初,我奶奶就是,前一年體檢都沒事,沒想到一年後就查出肺癌晚期,而且肺癌發展很快,她不到一年就去世了。

我越想越害怕,周長松一直安慰我。

但我知道,他也害怕,我們在病友群裡時就聊過,肺癌會有遺傳基因,而且女孩子被遺傳的機率更高。

周長松催我去醫院檢查,我立刻去拍了CT,還好沒事,只是病毒性感冒。

我拍了CT片子,發給周長松看。

他說,“我就說吧,沒事的。”

我總算鬆了一口氣。

6

春節,我們沒能見面。

因為周長松跟家裡人說好了,他要來廈門,工作之類的都需要交接,我歡天喜地地在廈門等著他。

我甚至換了一間大點的一室一廳,搬了三次才把東西都搬完,還買了幾盆花草,希望春天他來時,能感受到一點兒美好。

我還換了四件套,是他喜歡的藍白條紋,我還把周邊的東北餐館都摸透了,想等周長松想念東北的時候,帶他去吃。

可是,周長松沒有來。

那是大年初四,前所未見的,他一整天都沒發訊息給我,也沒有回覆我。

我發影片過去,他也通通掛掉,最後索性掛也不掛了,每次都等到系統自動結束通話。

我心裡,有一種強烈的不好的預感。

之前,周長松跟他父母講過我,他父母聽說我家裡人都是得肺癌去世的,擔心我也會得肺癌,他們家已經承擔不起再來一個肺癌患者了。

但是周長松說服了他們。可是,為什麼會忽然失去聯絡?

那時,我怎麼也沒想到會是周長松出事了。

是大年初五凌晨三點多,他在微信上告訴我的。

六點多,我醒來看到了。

他說:“小靜,我去不了廈門了。肺癌,復發了。”

看到這一句,我的大腦頓時一片空白,好一會兒眼淚才下來,我來不及看後面的話,就發影片過去。

影片接通了,周長松在醫院的病床上。

他說,大年初三的晚上,他跟朋友們喝了酒,回家的路上開始劇烈咳嗽,入冬以後他也偶爾咳嗽,但是以為是感冒,吃了很多止咳藥,也沒往那方面想,更沒有定期去複查了。

怕我擔心,也沒告訴我。

直到那晚,他咳了淡淡的血絲,他才懵了,第二天一早就去醫院檢查,拍了CT,做了各種檢查之後。

醫生告訴他,是肺癌復發了。

本來以為熬過五年生存期就沒事了,沒想到還會復發,一旦復發再治療就更難了,影片的背景裡,還能聽見周長松媽媽傷心欲絕的哭聲。

周長松說:“乖,等我治好了再去找你。”

我卻只是哭,說不出一句話來。

7

我買了當天去長春的機票。

傍晚時在醫院見到周長松,才兩個月不見,他憔悴了一大圈,穿著病號服,他爸媽一看到我就開始哭。

我也哭得泣不成聲,手足無措,因為我對小細胞肺癌復發的嚴重性,還是很有了解的。

周長松垂著頭不看我,眼睛紅腫,眼神裡再也沒有從前的光輝了。

我沒有再回廈門,而是留在長春陪周長松治療,做穿刺活檢,在病友群裡取經。

但是周長松的復發,太過兇猛,不到3個月,他已經吃不下飯,渾身疼痛了,到6月的時候,他開始頭痛。

我偷偷去問醫生,醫生說,情況不太樂觀,可能轉移到頭了,讓我做好心理準備。

回病房的路上,我跑下了樓,在醫院食堂後面哭了好久。

我不敢相信,一個好端端的人,就這樣完了,他還這麼年輕,我們還有那麼多未完成的事,我們約好要一輩子的……

回到病房,我笑著跟周長松說,今天天氣很好,有知了叫了。

周長松虛弱地看了我一眼。

他說,“我在網上看過故事,有的人快死了,就狠心地瞞著女朋友消失掉,或者假裝分手。我也想這麼做的,可是才一天,我就忍不住了。我捨不得你,我自私的,想再多看看你……”

我好不容易停下來的眼淚,又流了滿臉。

“你不會死的,別胡說,不會的……”

可是,我說的話,連我自己都不信。

我親眼見證了我爸,我媽和我奶奶的死亡,我知道人在病痛面前多麼無力,我知道離別的滋味,有多難受。

那一刻,我甚至後悔了,我為什麼要跟一個得過肺癌的人在一起,即使治癒也會有復發的可能啊。

我為什麼,要讓自己再經歷一次這樣的生離死別。

可是,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

8

周長松卒於2015年10月。

我親眼看著他閉上了眼睛,他最後一句話是:“對不起小靜,對不起爸媽……”

我握著他的手,呆呆地,腦海裡回想的卻是他說,我們拍兩次婚紗照吧,在海邊拍一次,再來東北拍一次雪景。

我想起他說,小靜,遇到你真好啊。

想起他在出租車上給我穿雪地靴,想起他在澡堂的休息室裡,飛快地吻了吻我的臉……

這兩年裡,病友群裡,不時就會忽然冒出一個:我是xx的妻子或者孩子,xx於xx時間去世了。

每次,我跟周長松看到這種訊息,都會默哀一會兒。

沒想到,有一天輪到了我。

那天下午,在周長松去世四個小時之後,我坐在醫院外的臺階上,開啟病友群,發了很久很久的呆,等眼淚一顆一顆掉下來,砸在螢幕上,我才在群裡打下這一句話。

“周長松,小細胞肺癌治癒6年復發,今天中午與世長辭。”

之後,我退了那個病友群。

在長春跟周長松的父母,一起處理完了他的後事後,我回到了廈門。

飛機上,我不小心睡著了,還是夢見了周長松。

後來我總是夢見他,無數次從夢裡醒來,無數次哭著到天亮。

再後來,我夢見他的次數減少了,我沒有談戀愛,在心裡一直把周長松當成男朋友。

有一回,有個新來的同事,是長春的,我無意識地說了一句:“我男朋友也是長春的。”

同事笑我,“你哪有男朋友,我們都不知道。”

我在心裡說,我男朋友,只是去世了而已。

9

到2020年,周長松離世整整5年了。

這5年裡,我每年都去體檢,不感冒也不會咳嗽,我想,我應該不會得肺癌了。

所以,我才交往了現在的男朋友,今年夏天我們訂婚了,我的人生即將走向另一個征程,周長松卻永遠留在了那個秋天。

從去年到現在,我再也沒有夢見過周長鬆了,但這不代表我忘了他。

有些人,這輩子都忘不掉,也不需要忘掉。

既然活著,就好好活著。

也只能,好好活著。

——  END  ——

PS。

大家好,我依然是李佳佳。

大衛·伊格曼《生命的清單》裡說,人的一生要死去三次。

第一次,當你的心跳停止,呼吸消逝,你在生物學上被宣告了死亡;

第二次,當你下葬,人們穿著黑衣出席你的葬禮,他們宣告,你在這個社會上不復存在,你悄然離去;

第三次死亡,是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記得你的人,把你忘記,於是,你就真正地死去。整個宇宙都將不再和你有關。

而文中的小靜自始至終都沒有忘記周長松,他活在小靜的回憶裡,見證著他最愛人的幸福。

他一直活在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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