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隨筆:無謂的春光

一篇隨筆:無謂的春光

春風吐著白絮紛至沓來,驚起佇立在簷下的紫燕。我用雙手託下巴望著窗外,發現院落中早已是綠樹成蔭,花開碟圍了。

在去年的這個時節,我必然會約上親朋好友驅車郊外,定不辜負這和煦明媚的景緻。然而此時此刻,我雖然有“共赴春華之約”的想法,但在心中卻彌留了些淡淡的悲鳴。這並非是我效顰古人招惹那“無病呻吟”的是非,也不是我強作“薄暮東風緊”的傷春情懷,只是在今年的春風之中,被刻意添加了許多無名的春魂。所以,哪還有心腸去瞻仰如畫的春景?哪還有心思去點綴無限的春光?

我想人生大抵如此——

去年的嚴冬帶著寒風呼嘯而過,竟也給這個世界帶來了若干的意外。病毒的入侵,使人們終日惶惶不安,加之每夜的孤燈之下,怒氣衝衝的朔風,撲向小樓,震響門窗,使人感受不到一絲暖氣。冬天病毒的入侵,終結了人們一切的快樂、活潑、力量和生命,甚至你會感到自己的中樞神經也蜷伏在記憶的最深處了。這份突如其來的“驚喜”,偕同狂風、大雪,列隊前行,似乎沒有離開的念頭。

時至今日,這致命的流彈依然藏在絢麗的春光之中,凝聚成一張張能控制人心的面具,被戴在人們的臉上。於是,苟且之際,彼此的容顏中都刻著驚恐、不安、卑鄙、邪惡、無恥、善良的標記,等待著歲月來洗淨人間的滄桑。

我想:“都等著罷,春天的到來勢必會驅散這如墨的天色?“然而這一切都是我自以為是的空想——還能相信有春天嗎?

可春就在眼前,它似乎又喚醒了人間的快樂、活潑、力量和生命;鐫刻在永恆的記憶中,成了無法消失的春。因為無法失去,所以也成了無謂的春。

這不禁讓我想起蘇東坡的一首詩,“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復計東西……。”剎那間,我又不由自主地望著窗外的海棠與桃花,它們在晴蔚藍的天空下,惆悵的斜陽裡,搖曳著玲瓏嬌豔的身姿,亂哄哄地在枝頭上擠著……

只這一瞬間,春風又輕輕地掠過,悄悄地吹散愁緒,掩蓋人間悲鳴的痕跡。——誰知道在未知的明天,有幾個同行?幾個離別?幾個刀刃下的亡魂呢?這或許不足以悲苦;但是死於慈母或愛人送來的毒藥,病菌並無“惡意”的入侵,卻是無比的悲苦悲涼。

此際,我的心因頓悟而陷入了沉寂,似乎起了感慨,人生經得起幾次無謂的春光?生命之火隨時都會熄滅在須臾間的美景之中……

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春風和細雨已浸溼我的窗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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