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周齊國之19 齊桓公燭下封甯戚

諸侯們聽說了齊國與魯國立盟歸還土地的事情後，都佩服桓公講信義。

第一次集會沒到的其他國家都派人來道歉，並請求加入聯盟。

桓公再一次派使者到周國，說宋桓公不遵王命，中途退出，請准許興師問罪。

周天子欣然同意。齊桓公與聯盟國約定伐宋日期。

管仲帶領軍隊先行，齊桓公隨後。

管仲帶領部隊，大約走出六十多里，途經嶽山腳下，看見一位農夫，頭戴一頂破斗笠，上身穿無袖汗衫，下身穿粗布短褲、光著腳，在山下放牛，衣裳雖然破舊但是得體整潔，正坐在在草地上敲著唱歌。

管仲在車上聽不清唱的什麼，看此人舉止不同一般人，讓人送去些酒肉慰勞，自己繼續趕路。

農夫對送酒肉的軍校說：“我想見丞相。”

軍校說：“相國的車已過去了。”

農夫說：“我有一句話，請你轉告丞相，‘浩浩乎白水‘。”

軍校告別農夫，追上管仲，把這句話給管仲說了。管仲茫然不解。旁邊又一位服侍他的小書童，聽了以後說：“古書上有一首詩叫《白水》，內容是：‘浩浩白水，悠悠之魚；君來召我，我將安居。’這個人想必是想入仕為官，為國家效力吧！”

管仲命令停車，派人去叫農夫來。

農夫把牛拴好，來見管仲，見面後只是拱手行禮卻不叩頭下拜。

管仲問其姓名，回答：“鄉村野人，姓寧名戚。衛國人，聽說丞相禮賢下士，為國招攬賢能之臣，這才跋山涉水，來到這裡，由於沒人引薦，只好在這個村子裡幫人放牛為生。”

管仲考驗他的學問，應對如流，感嘆道：“豪傑埋沒在山野之中，沒人引薦，不能顯現自己的才華，真是可惜！”再對甯戚說“主公的大隊人馬在後面，過幾天就會來到這裡，我給你寫封信，你收好，你拿這封信拜見主公，必當重用。”

管仲隨即寫了推薦信，交給甯戚，彼此告別。甯戚仍在嶽山放牛。

齊桓公的大軍三日後才到，甯戚還是那身穿著，粗布衣裳破斗笠，光著腳，站立路旁，不迴避也不害怕。

當齊桓公乘車走近時，甯戚敲著牛角唱道：

“南山燦，白石爛，中有鯉魚長尺半。

生不逢堯與舜，粗布單衣才能不施展。

從早喂牛至夜半，長夜漫漫何時旦？”

齊桓公聽了很驚訝，讓左右軍士把他帶到車前，問他姓名住處，甯戚都如實回答

桓公又問：“你一個放牛的，為什麼諷刺國家時政呢？”

甯戚回答：“我一個山野農夫，怎麼敢諷刺時政呢？”

桓公說：“當今天子在上，寡人率諸侯服從周王室，百姓安居樂業，永珍更新，堯舜時期也不過如此。你唱‘不逢堯舜‘；又唱‘長夜不旦’，不是諷刺是什麼呢？”

甯戚說：“我雖然是一介村夫，沒見過先王們的政績，但也聽說過堯舜時期，十日一風，五日一雨，百姓種田吃飯，打井喝水，不知道誰執政，也沒有法紀條文，大家都各司其職，做事有條不紊。現在雖有法紀教化，但有很多越禮犯罪的人，而您說“堯舜時期也不過如此”，小人不明白。我又聽說堯舜時期，帶領百官做事公正，諸侯們真心悅服，沒有刑具、不設有軍隊，不言而信，不怒而威；可現在齊國第一次集會，宋國中途退出，再次聯盟，被魯國要挾。連續征伐，用兵不止，勞民傷財，您說‘百姓安居樂業，永珍更新‘，小人不明白。我還知道堯捨棄自己的兒子丹朱，把天下禪讓給舜，舜逃避到黃河南邊，人們千方百計找到他，不得已才登上帝位；現在的君主殺掉哥哥自己做君主，用天子的命令召集諸侯，小人不知道堯舜禪讓怎麼解釋？”

齊桓公越聽臉色越難看，前兩個還忍著沒有發作，當聽到最後一個，氣的只哆嗦，沒人敢在他面前這樣揭傷疤，手指甯戚，呵斥：“匹夫胡言亂語，斬！速斬！”

左右士兵上前綁住甯戚拖走，甯戚全無懼色，仰天長嘆：“夏桀殺了龍逢，殷紂王殺了比干，今天甯戚要成為第三個了。”

隰（xi）朋看到這個情景，給士兵說先不要行刑。回過頭，對桓公說：“這個人臨危不懼，非尋常農夫，希望主公赦他不死。”

桓公轉念一想，甯戚說的倒是句句在理（關鍵是自己用人之際，殺投奔自己的人，就沒有人敢來了），隰朋這一提醒，怒氣平息，命令帶回甯戚，親自解開綁繩，對甯戚說：“寡人只想試試你的膽量，果然是好樣的。”

做大事的人情緒轉換的一定要快。

甯戚這才從懷裡掏出管仲的推薦信。

桓公拆開，看了信，說：“你既然有仲父的推舉，為什麼不早拿出來啊？”

甯戚說：“我聽說‘賢君選擇人才，賢臣也選擇主公’，主公如果喜歡阿諛奉承，不喜歡仗義執言，即使殺了我，我也不會拿出來相國的推薦信。”桓公點頭表示佩服，讓他坐在後面的車上。

晚上，安營紮寨休息，桓公一下車就命令點亮火把，急急忙忙找官員穿的衣服帽子。

旁邊人問：“主公找衣服，是封賞甯戚嗎？”

桓公說：“對。”

旁邊人說：“衛國距離齊國不算太遠，讓人訪問一下，如果確實是賢才，再封官也不晚。”

桓公語重心長的說：“此人豁達，不拘小節，在衛國恐怕會有得罪一些人，得到的訊息不一定準確，假如發現過錯，再封管就不合適了，有才華的人不為我用豈不可惜！”

這樣，就在燈燭之下，給甯戚封了官，與管仲一起參與國家政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