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記夏次元3||大禹的大變革時代:不止治水那麼簡單

史記夏次元3||大禹的大變革時代:不止治水那麼簡單

在《史記》次元裡,洪水持續了很多年。這是先民的災難,也成為禹不可迴避的責任。四嶽舉薦他,帝舜把這個任務交到了他手上。那時候他父親鯀因為治水不力,剛剛丟了性命。

在《五帝本紀》裡,鯀是四罪之一。像是認定了他罪不可恕,成為帝舜掌權之後,第一批被打擊的物件。

“禹傷先人父鯀功之不成受誅,乃勞身焦思,居外十三年,過家門不敢入。薄衣食,致孝於鬼神。卑宮室,致費於溝淢。 陸行乘車,水行乘船,泥行乘橇,山行乘檋。左準繩,右規矩,載四時,以開九州,通九道,陂九澤,度九山。”

這讓我們甚至以為,大禹只是一個水利官,一個工程專家,或者是十三年的實際業務的磨練,最終把他鍛鍊成一個專家型的領導者。他是實幹型的領導,一副生死看淡、不服就乾的樣子。

我們前面已經說過了,他有選擇嗎?

“當帝堯之時,鴻水滔天,浩浩懷山襄陵,下民其憂。”

治水,到了禹這一代,不僅事關萬民,還帶有微妙的政治含義。對於禹來說,尤其是如此。

畢竟,禹接下來的是他父親留下的爛攤子,當然,同時背起來的還有他父親留下的政治包袱。他的處境不像他父親,堯當初任命鯀治水的時候,是擺著試試看的態度。不過,這一試就把命試沒了。

對他下手的是帝舜。帝舜不像似乎不像堯那麼謙和。鯀的結局可以看作是一個先例。

這對禹來說是一種壓力,他接下這個任務時,應該是誠惶誠恐的。他清楚如果失敗了,對他個人而言,結果將意味著什麼。當然,萬民的苦難也應該也是他的責任。他應該是帶著這種複雜的情緒,上了一線,那是他父親戰鬥過的地方。

個人的命運總是和時代緊緊結合在一起的,治水也從此成為他無法迴避的責任。英雄是怎麼成為英雄的呢?也許,沒有誰需要成為去承擔苦難的英雄,才是一個最好的時代。

幸好,經過十三年的努力,禹成功了。這不是禹一個人努力的結果,很多人、很多民眾參與了這場與自然災難的較量,這是一場曠日持久的人民戰爭,在這十三年之中,他們應該和禹同甘共苦,結下了深深的情誼。這些人包括契、益、后稷、皋陶等等,也可以說,因此讓他們成為禹的堅定支持者。

禹呢?他是這場人民戰爭的組織者,最終也成為讓萬民歸附的帶頭大哥。

這是很容易理解的,司馬遷在《史記》次元裡,也在證明恰恰是這十三年,禹為未來接掌天下打下了廣泛而堅實的群眾基礎,也為開創夏世代做足了準備。這不僅僅是好人品就能換來的。

司馬遷在《史記》裡花了很長的篇幅,講述禹在治水過程中的艱辛和付出的努力,也記錄了他取得的偉大功績。他就是個表率。

這一段記錄從如何組織民力、分派工作、資源調配、以身作則說起,也沒有會迴避他個人所承受的精神壓力:

“禹傷先人父鯀功之不成受誅,乃勞身焦思,居外十三年,過家門不敢入。”

司馬遷在《史記》次元裡,清晰地記錄了父親的死在禹內心留下的陰影,以及他對於失敗的恐懼。因此,在整個五帝時代裡,治水的禹更接近人性。他內心是有恐懼的。

記住,在《史記》次元裡,禹是“過家門不敢入”,一個“敢”字,有了更為豐富的情感掙扎和內心戲。這可能是因為他擔心會因私而忘公,耽誤了要事。也可能是擔心一有疏忽,就會步了他父親的後塵。

帝舜不會在十三年的時間裡,對他治水的事都不過問,只等他最終給出個結果。

在《史記》次元這段詳細的記錄裡,司馬遷記下了在禹的主持下,治水從哪裡開始,疏通了哪些河道,開通了哪些山脈,仔細去讀,那些熟悉的地理名詞沿著這段記錄的方位,完全可以勾勒出一份完整的九州圖志。或者說,就是禹規劃了九州,在他之前,這裡地理名詞都沒存在過。那些熟悉的地理名詞,不過是禹為山川河流命名而已。

這無疑是一項偉大的工程,司馬遷最後也做了總結:

“九州攸同,四奧既居,九山刊旅,九川滌原,九澤既陂,四海會同。”

什麼叫經天緯地呢?這個詞也許只有用在禹身上,才算是準確的,其他的都是吹牛。

好了,似乎就是這樣了,關於治水這件事,大禹最終完成了舜交給他的任務,因此也就有資格接受他的賞賜。後來,舜退位時把執政權傳給了禹,而不是給他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商均。誰讓禹功勳卓著,又有那麼廣泛而堅實的群眾基礎呢?再說,業績擺在那裡呢。

如果僅僅這樣理解,是不是又過於簡單了呢?

司馬遷在《夏本紀》的這段記錄裡,恰恰記下了更重要的事實,治水的成功可能僅僅解決自然災難給人類生活造成的苦難,但還不足以為開創一個新的時代做好準備。

我們還是很有必要細讀《夏本紀》的這段記錄,每一段司馬遷都是有次序的,就像一張清晰的圖表。只要按照每一段記錄次序,稍稍留意就不難看出,透過治水,禹完成了整個統治區域的行政區域規劃,並且建立了一整套完整的賦稅制度,同時,連各地進貢的貢物都根據各地出產的不同,還有賦稅的標準,都一併規定好了。這也暗含這一種自上而下的隸屬關係。

好吧,禹十三年的努力已經不止治水那麼簡單了。這才是他設定的一個龐大的局,而且遠遠超出了“司空”這個主管土地資源和土木工程建設官員的職責。

我們更容易從地理空間上理解禹開通的江河湖泊,也很容易理解由此形成行政區域劃分。這都可以理解為完成治水任務的必要延伸。也可以說,沒有超出治水的範疇。

但是,禹是一個優秀政治家。治水恰恰讓他有機會把一整套完整的國家管理體系系統地落實下來。這哪裡是治水啊,這是一次徹頭徹尾的政治經濟改革,一改堯統治時代庸庸無為得過且過的統治局面。

因此,治水也可以看作是《史記》次元的第一代改革家推動了一次政治經濟變革。歷史到了這個節骨眼上,這是在舜主政的時代,禹主持的一場改革。禹就是那個改革家。

禹的工作做得很細,作為一個實務派,藉助治水,禹連各地進貢的路線都設計好了。而且,各地所交的貢賦是什麼,都規定好了。由哪裡出發,陸路和水運怎麼交接,經由那些河道抵達京城,每一點不是都記錄得很清楚嗎?這一點也是細思極恐的。

這種設計無疑也加強了帝國的統治力,帝國的統治觸角可以得以更便捷地抵達原本無力觸及到的區域。如果我們把《史記》次元的這個時期看成一個帝國的話,必然是這樣的。在此之前,應該還算不上一個帝國。

好了,所有的山川河流都治理好了,從此九州統一了,四境之內都可以安居樂業了,九條山脈開出了道路,九條大河疏通了水源,九個大湖築起了堤防,四海之內的諸侯都可以來京城會盟和朝覲了。國家的統治更加鞏固,疆域也得到進一步的擴張,華夏九州的勢力範圍也由此圈定了。

這是否還意味著,治水還意味著對外的征伐和征服呢?不管是在《五帝本紀》還是《夏本紀》裡,並沒有強調在治水的過程中,禹還主導過戰爭。在這段記錄裡,人們更願意理解大家都是文明人。

“於是帝錫禹玄圭,以告成功於天下。天下於是太平治。”

十三年後,帝舜肯定禹的功績,宣告於天下的不只是治水成功,而是天下“太平治”。

還有一點需要提到:

“中國賜土姓:‘祗臺德先,不距朕行。’”

大概的意思是同時對天下宣佈,你們都要好好聽話,按照我說的辦。

如果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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