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眾捋皇帝的鬍子,一句話讓皇帝很受用,但

禍從口出是一條亙古不變的真理,古往今來,為了圖一時的口舌之快而招致災禍的人數不勝數,下面這問做臣子的,竟然管事情管到皇家選擇繼承人上去了,越俎代庖也太過分了。

男人長鬍子,是一種表現性徵的陽剛之美。作為身體的一部分,自己捋捋,很自然,很瀟灑;別人碰,則是冒犯,則是不敬。北周皇帝宇文邕就留了一把鬍子,他的先人宇文泰“美鬚髯”,估計宇文邕的鬍子也不難看。

他當眾捋皇帝的鬍子,一句話讓皇帝很受用,但

宇文泰是個好皇帝,為人隨和,他的鬍子曾被兩個大臣碰過,一個是“持帝須”的梁士彥,一個是“捋帝須”的王軌。梁士彥因為苦守晉州,立下大功,見了宇文邕感動得不知所措,故有此舉;王軌不分場合,不講政治,在宴會上當眾捋了宇文邕的鬍子,還說了不該說的話,那他只有自認倒黴了。

王軌是山西太原人,出身豪門冠族,在宇文邕時代仕途騰達,頗受信任器重,成為宇文邕的心腹。宇文邕從一個有名無實的傀儡,成為一代叱吒風雲的明主,最終滅掉北齊,統一北方,王軌出謀劃策,臨陣殺敵,功不可沒。正是基於這些功勞,王軌進爵國公,進位柱國,手裡也握著七州十五鎮的兵權。

除了工作能力強,王軌還有一個顯著特點,“性質直,慷慨有遠量。臨事強正,人不敢幹”,說他性情直爽,目光長遠,喜歡較真,敢說敢做,只要他看到不合理的事兒,只要對國家社稷不利,一定會不顧一切地指出來,說出來。明主需要忠直之臣,所以有王軌這樣的大臣,宇文邕很踏實,也很欣慰。

宇文邕最頭疼的事,莫過於太子宇文贇。宇文邕有七個兒子,宇文贇居長,故立為太子。宇文贇是個典型的頑劣子弟,除了沉迷遊嬉,還昏暴異常。為了教育好太子,宇文邕沒少下功夫,選派最好的老師教他讀書做人,但收效甚微。為此,宇文贇沒少挨宇文邕的揍。棍棒之下,宇文贇雖稍有收斂,但惡習難改。

他當眾捋皇帝的鬍子,一句話讓皇帝很受用,但

太子不爭氣,宇文邕著急,王軌也著急。建德五年(576年)二月,宇文贇奉命巡視西土,並討伐吐谷渾,王軌等人隨軍。宇文贇名為統帥,其實只是掛個名,“軍中進取,皆委軌等”,他自己“仰成而已”。行軍期間,宇文贇又在幾個奸佞之人的教唆下幹了不少缺德事,“頗有失德”。返回京城後,王軌立馬向宇文邕作了彙報,宇文邕大怒,狠狠地揍了宇文贇一頓,幾個奸人被開除。

這件事,使宇文贇對王軌種下了怨恨的種子。其實,王軌不過是告了狀,宇文贇雖然捱了揍,但不影響其太子地位。不過,接下來,王軌做的事、說的話,對宇文贇就非常不利了。他先是與同僚私下裡議論太子,說“太子必不克負荷”,難成大器,難當重任,隨後又面見宇文邕,說“太子仁孝無聞,復多涼德,恐不了陛下家事”,遲早是個敗家子。言外之意,讓宇文邕改立太子。

王軌雖然專心國家,不存私計,但他既非宗室,又非皇族,插手皇位傳承問題,實在是有些越軌越位。改立太子,不僅是皇帝家事,也是重大的政治事件,宇文邕抱著等等看的態度,這事就放下了。見宇文邕沒有動靜,王軌再次走了一招錯棋,“後軌因內宴上壽,又捋高祖須曰:可愛好老公,但恨後嗣弱耳。”在宴會上,當眾捋了宇文邕的鬍子,在誇讚宇文邕的同時,還揭了太子的短。

他當眾捋皇帝的鬍子,一句話讓皇帝很受用,但

這是一次極其過分的言行,既觸犯了龍顏,又得罪了太子。顯然,心繫國家社稷安危的王軌豁出去了,但這樣有用嗎?知子莫若父。王軌所言,話糙理不糙,一下就指出了北周面臨後繼無人的嚴重政治危機,宇文邕“深以為然”,心裡很受用,但沒有表態,也沒法表態。宇文邕又有什麼辦法呢?如果換掉宇文贇,其他兒子能擔此重任嗎?不能。次子雖然年齡較長,但毫無才幹可言,不合適;其他幾個兒子年齡又很小,也不合適。矬子裡選將軍,只能讓宇文贇繼續做太子。

宇文邕死後,宇文贇做了皇帝,之前那幾個被宇文邕開除的奸人很快就回到了朝廷。皇帝昏庸,奸人當道,王軌的末日來到了。大象元年(579年),宇文贇從別人口中得知王軌曾捋帝須、進讒言,公然冒犯先皇,詆譭當今皇帝,頓時惱羞成怒,隨即派人去殺掉王軌。不少官員勸帝宇文贇,說王軌是個好人,是個忠臣,決不能殺啊,但“帝不納,遂誅之”。一代忠直之臣,竟落得如此下場,這是王軌個人的悲劇,也是北周王朝的悲劇。

人有兩隻眼睛,兩隻耳朵,兩個鼻孔,卻只有一張嘴,就是讓人多看、多聽、猛喘氣,但是要少說話。禍從口出,這是多少悲劇人物用鮮血和生命總結出來的至理名言?王軌不是不知道,只是他控制不住自己那張嘴巴。當宇文贇重新起用那一干奸臣的時候,王軌就知道自己快玩完了。“忠義之節,不可虧違。況荷先帝厚恩,每思以死自效,豈以獲罪於嗣主,便欲背德於先朝。止可於此待死,義不為他計。”當他意識到自己在公開場合言行不當時,已經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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