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系軍閥的野蠻生長：弱者談道德，強者講實力

北洋大時代道德篇（一百九十）：士夫徒貪權市寵，竟成有爵的乞人。

在北洋軍閥中，“胡帥”張作霖麾下的奉系軍閥，崛起之路的坎坷，自然比不上北洋一脈的嫡系、直皖軍閥那般順風順水。畢竟臥酣東南的直係軍閥首領馮國璋，作為“長江三督”之首，儼然半壁之諸侯。而坐鎮京畿的段祺瑞，作為老頭子欽定的衣缽傳人，威望之下的皖系軍閥，附庸卵翼屬於清風自來。但是張作霖扛纛奉系軍閥，“機略縱橫”屬於安身立命的必備意識，這位熟諗“智深需能忍”的張大帥，為了能夠坐上“東北王”的頭把交椅，帶領奉系軍閥野蠻生長，也算是必經之路，且首先就需要獨佔東北。然而直到民國七年七月，張作霖被任命為“東三省巡閱使”，這一願景仍未實現。

但是，此時的張作霖，已經兼具奉天和黑龍江兩省地盤，距離東北王僅一步之遙，唯一需要邁過的障礙，僅剩吉林一隅。深諳“扮豬吃虎”的張作霖，早就對吉林垂涎已久，這位一直標榜“天地君親師”的草莽梟雄，絲毫未曾給吉林督軍孟恩遠留面子，早在前一年就曾揮師吉林，意欲讓孟恩遠就範。不料吉軍堅決抵抗，大打道德牌，以及拉攏與孟恩遠沾親帶故的直係軍閥的施壓，畢竟孟恩遠的女婿陸承武，是老頭子最得力的劊子手以及直係軍閥元老級策士陸建章之子。這份交情與關係擺在這裡，張作霖未能得逞，也不敢再輕舉妄動。這也給吉林督軍孟恩遠敲響了警鐘，他開始招兵買馬積極備戰。

民國八年六月，張作霖果然捲土重來。他不再顧忌北洋中樞調停時的滿口仁義道德，唆使吉林省士紳，向北洋中樞告狀，從而發難孟恩遠，而且派出代表入京畿“請願”，要求罷黜孟恩遠，舉薦奉系軍閥骨幹孫烈臣，繼任吉林督軍。是年七月六日，與直係軍閥劍拔弩張的段祺瑞，自然看得出張作霖擴張的野心，但是為了穩住奉系軍閥，只得給孟恩遠“惠威將軍”銜，將其調往京畿任職。孟恩遠自然不服，況且麾下吉軍親信也不願挪地方，一致主張不惜兵戎相見。緊接著一些吉軍師旅長紛紛給中樞回電，表示拒絕吉林“易督”，孟恩遠本人自然也借勢表態。自此，“拾簪將軍”孟恩遠和“胡帥”張作霖算是徹底撇棄道德之約束，準備大動干戈。

最終，張作霖從奉天、黑龍江兩省集合兵力，孟恩遠也緊鑼密鼓的調兵遣將，沒想到張作霖更沒下限，引入日軍介入此事，導致“寬城子事件”爆發，吉軍與日軍交火，雙方互有傷亡，其後日軍施壓，造成孟恩遠不得不請辭督軍，奉系軍閥不戰而得吉林，再也不必用道貌岸然偽裝的張作霖，成為名副其實的“東北王”。在道德與實力的抉擇面前，張作霖在如願以償後，表示願意保證孟恩遠的生命財產安全，且在孟路過奉天時，特意為孟恩遠“設宴壓驚”，其實不過是收買人心，波瀾詭譎的吉林易督，終成胳膊擰不過大腿的老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