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經》：小狐狸過河的故事

想必許多人都聽過小馬過河的故事，並牢牢記住了不要盲從盲信而要親身實踐的道理。這則童話故事是浙江的一位教師——彭文席先生在1955年創作的。在數千年前的《易經》中，作《易》者也創作了一個小狐狸過河的故事，記錄在六十四卦中的最後一卦——未濟卦中。

未濟卦卦辭：“亨；小狐汔濟，濡其尾，無攸利”。其初六爻爻辭：“濡其尾，吝”，上九爻爻辭：“濡其首，有孚失是”，寥寥數語勾勒出一隻小狐狸渡河的故事。

一隻小狐狸肚子餓了，想要到對岸找吃的。她看了看，水勢很緩慢；試了試，水也不太涼；再丟塊石頭下去，很快石頭就沉到了底。小狐狸想看來河水並不深，按照媽媽教的游泳方法一定能游過去。於是小狐狸小心翼翼地下水了。

呵！水還真涼！

小狐狸打了一個哆嗦，放開四肢，奮力划著水向對岸游去。眼看離岸邊越來越近，小狐狸心中不禁有些得意：原來過河也沒有想象的那麼難嘛！就在這時，突然刮來一陣風，掀起一個浪頭向小狐狸打來，打溼了毫無防備的小狐狸的尾巴。這下糟糕了，小狐狸又長又大又蓬鬆的尾巴沾水後，變得又冷又重，小狐狸覺得好像有人揪著她的尾巴硬將她往水裡拽一樣。

小狐狸一下子慌了，竟然忘記了游泳的方法，手忙腳亂地在水中亂撲騰。她的頭被水打溼了，還嗆了好幾口水，連救命也喊不出來了。在這危急時刻，不遠處一隻正在喝水的長頸鹿發現了小狐狸，連忙飛奔過來將小狐狸救了起來。驚魂未定的小狐狸渾身溼漉漉地趴在岸邊，望著河水發起呆來。

這個故事是筆者根據卦辭、爻辭編寫的，現在對其中個別問題，也是對未濟卦的卦義作簡略說明。

一、為什麼是“小狐”過河？而且是雌性？

從過河的方式來說，大致分為憑藉外物力量（如船隻）和憑藉自身技能（例如游泳）兩類。狐狸會游泳，但小狐狸和成年狐狸在體力上、經驗上有較大差別，若河流太寬、水流太急，或有其他突發狀況，就不一定能安全渡河，這也是小狐狸在渡河過程中沾溼了尾巴，致使渡河失敗的原因。因此卦辭“小狐汔濟”特別指出是“小狐”而非“狐”。

從卦象來看，未濟卦初六爻就說小狐狸渡河被水沾溼尾巴，初六爻居最下一爻，為事之始、物之初，因此有學者認為“小狐”就指初六爻而言。初六爻為陰爻，陰象徵女性、雌性，因此“小狐”為雌性。

二、為什麼小狐狸獨自過河呢？

從狐狸的生活習性來說，狐狸並非群居動物，通常是單獨生活，雌雄狐狸只有在繁殖期才生活在一起。當小狐狸具備了獨立生活的能力後，母狐狸就會把他們從自己的領地趕走，讓他們獨自生活。因此才有了小狐狸獨自過河的故事。

三、既然狐狸會游泳，為什麼會“濡其尾”而“汔濟”呢？

狐狸會游泳，而且會捕食魚、蚌、蝦、蟹這類水生動物。但是在水中沾溼尾巴對狐狸來說是非常危險的，這由其獨特的身體結構所決定。狐狸身體纖瘦毛長且厚，它毛茸茸的尾巴是頭部和身體的一半或2/3，若尾巴沾溼，其重量就會變大，增添了額外的負擔，在渡河過程中就會加大體力消耗容易發生意外。“汔濟”就是渡河將要成功，但是還是失敗了，表示功敗垂成。卦名未濟就表示渡河未成功，卦辭“無攸利”、其初六爻爻辭“吝”就是指此而言，也是對小狐狸渡河失敗而言。

於卦象而言，初六爻是陰居陽位，是為不當位，值此不當位之時，又體弱力薄，更居未濟卦下卦坎險之初，盲目而動，其勢必然不利。

四、既然卦名未濟卦，為什麼最終小狐狸成功渡河呢？

從卦辭“無攸利”、爻辭“吝”來看，甚至其上九爻爻辭“濡其首”這樣的滅頂之災時，並沒有出現“兇”“不利有攸往”“不利涉大川”這樣的兇險、禁止字句。《彖傳》：“雖不當位，剛柔應也”，縱觀未濟卦六爻，並沒有一個爻當位，但是六爻兩兩相應，這種陰陽相應的情形最終必然能夠促使事情成功，這也是未濟卦卦辭開頭便稱“亨”的原因。

從卦辭“亨”的定調到六爻爻辭，其中有“無攸利”，有“吝”，有“徵兇”，但是也有“利涉大川”，有“有孚吉”，有“無咎”。在筆者看來，九四爻“貞吉，悔亡”、六五爻“貞吉，無悔”，兩次強調的“貞吉”才是未濟卦的核心精神：未濟不是失敗，而是向著新的里程碑的再出發，此時應該是滿懷信心和勇氣，而不是充滿挫敗和失意。

人們多認為六十四卦以未濟卦終，以此表示世界是殘缺的、不完美的、永遠留有遺憾的。這當然也是事實，但是在六十四卦方圓圖中，六十四卦構成一個生生不息無始無終的閉環，在此圖中未濟卦就不再是最後一卦，以此來說將未濟卦列為最後一卦，不正是新的開始，預意著世界生生不息變化發展永不停滯嗎？這才符合“變易”的道理。也正是本著這種精神，筆者給了渡河的小狐狸一個平安的結果，也給了自己一個美好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