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急著紅就對了

作者:柳飄飄

要說最近最能引發我吐槽欲的,或許是這個:

古裝男主審美降級。

你很難想象,現在的古裝男主都什麼樣兒。光是顏值,就已經跟過往的平均水平相差十萬八千里。

不僅顏值下滑,業務能力更是一言難盡。也難怪網友一片嘲:娛樂圈是沒有男演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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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代男演員,越來越不行了?

別說,還真被我發現了一個能打的——

“正劇”小生,張晚意。

雖然之前早有《風起霓裳》中的反派曹王,在B站刷了一波顏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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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劇糊人透明,直到近期兩個角色,《覺醒年代》陳延年和《喬家的兒女》喬二強,大家才算認識了他。

演偶像劇沒紅,反而靠著更考驗演技的正劇角色慢慢被看到。

張晚意究竟有什麼過人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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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而論,張晚意的演技,並非靈氣逼人的型別。

略顯青澀,但卻能帶人入戲。

比如《喬家的兒女》裡的喬二強。

喬二強是什麼身份?

一個多子家庭的老二。

這類角色,其實很多劇裡都有過。

比如《請回答1988》裡的二女兒德善。

她從小就沒單獨過過生日,雞腿被媽媽分給姐姐弟弟,就連家裡一氧化碳中毒,父母也沒想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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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就不受重視,是這一

型別

角色的典型特徵。

也因此,缺愛、希望被關注的心理,影響了他們的性格。

德善就是一種習慣性討別人歡心的付出型人格。

而喬二強更慘。

他成長在一個母親去世、大哥當爹、妹妹還小的家庭裡,是家裡存在感最低的孩子。

張晚意把喬二強身上典型的老二個性,揣摩得挺準確。

他個性單純、內向。

被強勢的大哥訓,也只敢低著頭,噘嘴,眼眶微微泛紅,一副委屈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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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希望被關愛。

偷偷跑到鄰居家看電視,被大哥抓了個現行後,面對一頓責罵,他先委屈兮兮地辯解,而後又咧著嘴,向大哥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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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裡一直不受重視的孩子,一旦有人給予他關懷與溫暖,便會分外執著。

這個給予他關懷的,是師傅馬素芹。

張晚意把喬二強對師傅的喜歡,表現得絲絲入扣。

就看兩個細節。

一個是師傅送他生日禮物時,他發自內心的欣喜。

自從母親去世後,他就沒過過生日,而平生第一次送他禮物、重視他的,便是馬素芹。

張晚意把喬二強突然被關愛的欣喜與感動,凝結在止不住上揚的嘴角、不斷摩挲著禮物的細節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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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師傅之前,他情竇未開。

遇見師傅後,他內心缺失的一角才被填補上。

因此,一改懦弱的個性。

為了保護馬素芹,被她前來鬧事的丈夫毆打時,壓抑已久的感情,加上被激起的保護欲,讓二強忍不住表白,說出“師傅,我稀罕你”。

此時的張晚意,眼神既熾熱,又堅定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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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動人的,是後面走了又回頭的對視鏡頭。

此時的二強,眼神裡,更多了一份責任與擔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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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說,從出場的懵懂,到情竇初開的喜悅,再到向師父表白後的真摯……張晚意的情緒始終線上。

在馬素芹消失的那段時間裡,喬二強失魂落魄般到處尋找。

每看錯一個人,眼睛裡都是悵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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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偶然在溜冰場被撞倒,起來之後,發現消失很久的師傅,居然出現在他眼前。

喬二強

一把抓住馬素芹的手,眼裡的黯淡消失了。

眼睛裡有了驚喜的神采,滿臉都是失而復得的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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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後的強烈對比,才能讓大家相信:馬素芹對喬二強而言,有多麼重要。

吃透角色,用準確的表情、細節,讓大家相信併產生共情,才是演活了一個角色。

從這些細節能看出,張晚意對喬二強的飾演,是有自己的分析與思考的。

這個角色,橫跨了少年與中年,演出不同

的變化,他也有自己的理解與表達方式。

他用來表現區別的方式,是“呼吸”。

採訪中,他提到:

人年輕的時候精力旺盛,說話時語速快,相對明朗、活潑,行動時肢體動作也自然幅度較大。

到了中年以後,生活的磨礪使得心性更加成熟,心中多了些城府,說話重音的位置和節奏自然也會與顯現內心的呼吸節奏一致,外部動作自然也呈現得較為沉穩。隨著年歲增長,整個人都沉穩踏實了許多,只一眼就能看出歲月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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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懵懂和成年的沉穩,就在這一呼一吸、眼神轉變間流暢呈現。

這些都是靠觀察、琢磨所得。

所以,一個演員的演技,可能會因為經驗不足而顯得稚嫩。

是不是花了時間去琢磨、思考,從每個細節都看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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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晚意很適合出演一些個性執著、倔強的角色。

但,也能演出分別。

相比起喬二強的鄰家感,《覺醒年代》裡的陳延年,無疑更難演。

倔強之餘,他更有作為一名革命戰士的大義與抱負。

陳延年的倔,主要表現在與父親陳獨秀的恩怨糾葛裡。

他在給父親的菜裡,偷偷放入一隻青蛙,為了嚇他一跳。

不喊他父親,而喊“陳獨秀先生”,把陳獨秀氣得夠嗆。

但在張晚意的理解裡,這其實是對父親不同的愛的表達方式。

陳延年渴望得到父親對家人的關心和愛護,但偏偏陳獨秀又是一個為大家舍小家的人,所以陳延年才會有這樣的舉動。

所以,在對抗之餘,你會發現,陳延年對父親的感情,早就藏在眼睛裡。

陳獨秀在門外演講,要用雜誌重新武裝青年思想時,弟弟喬年還能兼顧手上的勞作,而延年直接出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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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獨秀給大家介紹當時還叫《青年雜誌》的《新青年》創刊號,他和弟弟躲在門邊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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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過往印象裡,很多演員在飾演英雄時,往往都習慣於演得很正、端著。

但《覺醒年代》裡的陳延年,卻生活化十足。

張晚意演出了少年的倔強,也演出內心對弟弟的暖意。

即便是啃一個發黴的餅,在吃之前,他還先把發黴的地方摳掉,把好的一半分給弟弟。

端起喝粥的碗,也是先遞給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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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種人物細節的搭建,尤其是歷史人物,不花功夫去了解、思考,是演不出多面性的。

據其他演員透露,《覺醒年代》一共拍了200多天,很多演員都把酒店房間佈置得像家一樣,只有張晚意的房間裡什麼

多餘的

東西都沒有,只有劇本。

在開拍之前,張晚意還特意去查閱了那個年代的大量資料,並閱讀了陳延年的傳記《站著從容就義》,這才在歷史書裡陳延年“氣宇深沉,不苟言笑”的氣質裡,融合了“倔強”“善良”“抱負”三種性格。

簡單來說,就是在英雄身上加了幾分人味兒。

別小瞧這幾分人味兒,就因為一開始越普通、越貼近大眾,結局的就義才越能如此擊中觀眾的淚點,讓眾人有更切身的悲痛和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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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張晚意對陳延年這一角色的付出還不止於此。

雖然是以文戲居多,但張晚意在《覺醒年代》劇組裡吃的苦卻不少。

出場第一幕戲,延年喬年做苦力。

在那之前,張晚意抬過最重的東西是健身房裡二三十斤重的啞鈴,但這場戲裡的沙袋,卻是實打實的六七十斤重。

張晚意就這麼一袋一袋地堆在身上,兩腳顫抖著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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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上刑場那場戲。

《覺醒年代》中陳延年就義的片段,是很多人對張晚意的初印象。

而現實中,這也是張晚意印象最深的一場戲。

張晚意回憶,那天橫店是冬天,還下著小雨。

他要戴上1∶1還原的手銬、腳鐐,穿著單衣單褲,光腳走在刑場冰冷的沙石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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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斤的鐐銬,剛開始,他只能感覺到腳底被沙子磨得生疼,但當一遍又一遍重複拍了五個小時後,他才終於悟到陳延年心中的“英勇赴死,奔向光明”。

他眼神裡的堅定告訴我們,此時陳延年的內心,肉體上的痛苦已經不重要了,唯有保護同志的決絕與信念永存。

好角色和好演員是相輔相成的。

張晚意在表演過程中影響著劇中的角色,而劇中角色也在影響著張晚意。

在拍完《覺醒年代》後,張晚意再去看望老師時,老師說他整個人的狀態都不一樣了。

比如他以前會睡懶覺起不了床,現在會積極地起床。

他說,這是因為感受到陳延年內心的強大,所以也想讓自己強大起來。

能把自己完全投入到角色中,去感受這一人物的喜怒哀樂,理解他的信仰和思想,真正走進人物的內心,才能被角色所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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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晚意無疑不是天賦型演員。

他跟《覺醒年代》一眾老戲骨比起來,演技還稚嫩。

可在他身上,卻有著一種當代“新青年”的氣質。

也正因為這種氣質,才使得他能貼近角色,詮釋正劇裡的人物。

演正劇,張晚意是有先天優勢的。

他面板黝黑,但是五官周正。

眼尾下垂,顯得單純天真。

張晚意氣質裡的那份天真,是很昂揚、堅定的。

所以,眼神裡有一種獨有的“希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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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不管是演起為了國家慷慨就義的少年英雄,還是為愛執著的鄰家少年,都有信服感。

按《覺醒年代》導演的話說,張晚意的氣質很獨特,沉靜、堅韌,不浮躁、不媚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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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能體現這一點的,是他和粉絲的相處模式。

有粉絲說他面板黑,讓他塗點防曬霜。

但他卻說,我是個演員,沒必要塗。

迎合潮流?媚粉?不存在的。

在和粉絲互動時,有粉絲讓他給大家錄一個起床鈴聲。

要是其他男明星,可能就要氣泡音走起。

但張晚意直接一句:“起來學習了!”

粉絲沒反應過來,直接回了一句“謝謝老師”。

這種正經,可能並不討一些人的喜歡,但作為演員,這種一板一眼,反而有種老演員做派——

踏實、穩定,認真對待每一部戲。

說起來,張晚意的影視作品

其實

並不算多。

出道6年,只拍了8部電視劇。

像《林海雪原》裡的高波,《我的真朋友》裡的傅曉寧,《風起霓裳》裡的曹王……

從主旋律到偶像劇再到古裝,各種型別都有參與。

可不論無腦古偶、都市現代水劇,他都沒有胡亂應付,都貢獻了線上的演技。

就拿被眾嘲的都市爛劇《我的真朋友》來說,他在裡面飾演連角色介紹都沒有的男N號傅曉寧。

當女友從老家來上海找傅曉寧,發現他住的並不是大單間,而是破民房時,張晚意笑得辛酸又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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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之後兩人搬到稍好一點的民房,在天台慶生,互相往臉上抹蛋糕奶油時,哪怕導演拍的是遠景,張晚意依舊沉浸在角色中——傅曉寧節儉慣了,所以會把臉上的奶油揩下來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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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陳延年的時候,張晚意更是抱著一種學習的狀態。

比如當導演想將《覺醒年代》拍成一部具有生活氣息的作品,要求每一位演員“動靜結合”“

表演時手上要有

活兒幹

”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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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演員來說,這是非常有挑戰性的表演方式。

但張晚意不僅不嫌麻煩,反而舉一反三。

他悟出,既然要生活化,那不如把陳延年的鞋子處理得更髒舊一些。

可以看出,對角色情緒的表達、情境的思考,是張晚意作為一個演員,一直保有的品質。

不只是在資源好、製作大的作品裡,而是在每一部戲裡,都踏實認真地打好基本功。

我記得有一個選角的細節。

《覺醒年代》導演說起,自己選擇張晚意飾演陳延年的原因。

他們一開始找了很多演員,都不行,因為覺得陳延年應該有一種別具一格的氣質。

而就在張晚意試鏡那天,剛好有一束光從西邊窗戶射進來,打在張晚意的眼睛上。

這一瞬間,導演心目中的陳延年和張晚意,因為一束光重合了。

導演一下確定了,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眼神裡有光,不僅僅是氣質使然。

更因為有明確的目標,堅定沉靜的內心,或許還有一絲執著天真,才能具備。

可能正是這一絲契合的氣質,讓張晚意拿下了這個演藝生涯中頗為重要的角色。

在看《覺醒年代》時,我時常在想,何謂“新青年”?

百年前的新青年,應該是陳延年這樣的。

今天的新青年該是怎樣?

也許很難定義。但如果非要在年輕演員中挑一個來詮釋當代新青年,我寧願他是張晚意那樣的。

演技雖不算天才,但足夠踏實、肯做。

外形不比大多數鮮肉驚豔精緻,卻透著精氣神。

踏實、沉穩,有敬畏心,這是無論在哪個時代都十分珍貴的品格。

我們崇拜天才、期待神蹟,卻總是忘記,世界上許多的經典、令人歎為觀止的傑作,其實都是由“普通人”甚至是“笨蛋”所創造的。

《覺醒年代》幕後班子也好,幕前演員也好,他們做的,其實就是踏踏實實地把眼前的事情做好,認認真真打磨細節,用一顆赤誠之心,完成力所能及之事。

我們的理想,或許是能成為陳延年那樣的新青年,成為一個為國為民的英雄人物。

但在現實裡,能像《覺醒年代》的演員們一樣,踏實做好手邊的事情,完成好自己的工作和職責,已經不易。

如畢淑敏說——

凡是自然的東西都是緩慢的。太陽一點點升起,一點點落下,花一朵朵開,一瓣瓣地落下,稻穀成熟,都慢得很。那些急驟發生的自然變化,多是災難,如火山噴發、颶風和暴雨。一個孩子要長大是很慢的。一個人睡覺,也是很慢的,從日落到日出,人才能休息過來。

見過了許多驟起驟塌的高樓,才發現,慢一點,多些積累和沉澱,沒什麼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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