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忍多年,她只有一個目的,就是為母報仇!

隱忍多年,她只有一個目的,就是為母報仇!

10年前,那個曾經受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女人,被自己的丈夫親手殺死了。

10年後,親眼目睹母親死亡的榮音,開始了她的復仇計劃。

01

說!“這個孩子是誰的?”

伴著一聲厲喝,狠辣的一鞭凌空甩下,“嗖啪”抽在女人柔弱的身體上,打裂了藏青色的旗袍,綻起一溜血花。

女人已經奄奄一息,身上遍體鱗傷,流了一地。八月大的孩子,看來是保不住了。

小祠堂裡,姨太太們站了一溜,卻無一人肯施以援手,只冷眼旁觀著,時不時勸上一句,“我說四妹,你就招了吧,瞧把老爺氣成什麼樣了?”

“就是。你不是一向敢作敢當嗎,如今都證據確鑿了,居然還敢抵賴,我勸你啊,早說早好。”

“唉,依我看,榮音都不一定是老爺的孩子。”

捱打的女人原本只是沉默,聽到女兒的名字才有了反應,紅著眼斷喝一聲,“你胡說!”

三姨太甩了甩手帕,“我胡說什麼了?咱們榮家的女兒個個溫柔賢淑,哪個像你家榮音,天天皮的上房揭瓦,也不知道是哪個的?”

拎著鞭子的榮家家主榮邦安,聽到這話雙眸更添陰鬱,舉起手來又是一鞭狠狠抽下,“招不招?”

女人疼得一抽,嘴角卻溢位苦笑,欲加之罪,讓她招什麼?

“姆媽!”

脆生生的喊打破了一室冷寂,八歲的榮音剛剛放學回來,就被劉媽截住,說她阿孃四姨太要被老爺打死了,讓她趕緊過來救人。

家裡上上下下誰不知道,老爺最疼的孩子就是榮四小姐,榮音。

榮音像極了四姨太,一雙桃花眼自帶風韻,只是如今充滿了驚恐與惶惑,撲倒在女人面前,“姆媽,這、這是怎麼了?”

她跪在地上,仰望著威嚴的父親,“爹爹,為什麼要打姆媽,她犯了什麼錯?”

“這跟你無關,滾開。”

曾經慈愛的父親現如今已經變成了兇惡的劊子手,不顧榮音的求情,一鞭一鞭地打在女人身上,榮音拼命護著,“不要!不要打我媽!”

於是,她也不能倖免,一會兒功夫身上便捱了數鞭,疼得直哆嗦。

眼看阿孃的血越流越多,氣息也越來越弱,榮音暗道不妙,猛地一伸手截下了父親的鞭子,哭求道:“不能再打了,姆媽和肚子裡的小弟弟會沒命的。”

“哼,我今天就是要他們死在這裡!”

榮邦安要將鞭子抽回,卻被榮音死死攥在手裡,他一怒之下甩了她一巴掌,從旁邊抽屜裡掏出一隻槍,對準了榮音。

“再不滾開,你也死!”

他盛怒之下直接摁開了保險,榮音嚇得一時呆住,倏然一道身影擋在她身前,只聽“砰”的一聲,一朵巨大的血花濺了她滿臉。

……

“不要!”

榮音猛地翻身而起,大口大口地呼吸著,一撫額頭,全是冷汗。

她又做噩夢了。

海輪的汽笛聲嘟嘟響起,很快就要到天津衛了。

榮音平定了一下心緒,將床頭一本英文版的醫學著作合上,放進皮箱裡,目光落在一份報刊上,大字標題寫著,【一代名伶孟曉娥逝世十週年】。

旁邊,還附有她阿孃的照片,一身行頭,滿目風韻。

阿孃臨死之前,只留給她七個字,“活著,好好活下去。”

榮音深呼吸一口氣,轉了轉手腕上阿孃留給她的玉鐲,眼眸掠過一絲堅定的涼意。

十年了,她長大了,有些賬也該慢慢討回來了。

扣上皮箱,正準備去裡間喊人,門未敲,便聽見裡面的聲音。

又開始了……

他們從英國出發,坐海輪到天津的一路上,裡頭的兩個人除了吃飯撒尿,幾乎就沒出過房間,膩得跟夫妻兩口子似的。

明明都是有婚約的人,大姐榮淑的未婚夫,還是被人稱作“少帥”的段家二郎。

比那個自詡倜儻的方少爺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只不過,大姐的事情她是不敢過問的,她之所以能出國留學,不過是大姐身邊缺一個識字的貼身丫鬟,而早已從小姐淪為僕人的她成了不二人選。

正準備將行李再檢查一遍,彎腰的功夫,船廂的門猛地從外面開啟,走進來一個男人,西裝革履,卻寒氣逼人。

沒等榮音反應過來,人已經到了她跟前,將她堵在這,且一把捂住她的嘴,“別出聲。”

榮音瞪大眼睛,聞到了他身上濃重的血腥氣。

這人是誰?

他靠她很近,近在咫尺的距離,讓榮音幾乎能數清楚他的睫毛,眉目英挺,稜角分明,一雙眼眸凌厲又清寒。

這張面孔,好像在哪裡見過……

思索之間,外面響起一陣騷動,似乎有人在查房,與此同時,男人沉冷的聲音在頭頂上方響起,“這,可有能藏身的地方?”

榮音嘴巴被他捂著,說不出話,只抬手指了指裡間。

男人行動極快,不由分說便踹開了裡間的門,嚇得裡面的一男一女大驚失色,本能想叫,被男人嚇了回去,“不許出聲!”

不待榮音指示,男人目光一掃,便看準了床底的位置,帶著榮音躲進去。

榮音嘴巴依舊被堵著,逼仄的空間,壓抑的空氣。

腦子裡“叮”的一聲,她忽然記起了這張臉!

02

段二郎,段寒霆。

大姐的未婚夫!

一陣激烈的腳步聲打斷了榮音的思緒,查房的人推門一看,調笑了幾聲便離開了。

人一走,男人將榮音從床底帶出,警告地看了她一眼,榮音瞭然,立馬做了個封唇的動作,表示自己絕對不會出聲。

心裡卻滿是疑惑,堂堂段少帥,怎麼淪落到了逃命的地步?

男人收了槍,淡淡道一聲,“打擾了。”

抬步要走,手腕卻一把被人握住,他冷冷轉身,對上榮音一雙清亮的眸,她輕道:“等一下。”

開啟急救箱,榮音取出醫用繃帶,給男人纏裹住手背上的傷口,那裡赫然印著一道血痕,翻出了皮肉,應該是在打鬥過程中被人用刀劃破的。

“七天之內不要碰水,不然容易發炎。”醫者仁心,她出於職業性的習慣提醒道。

男人靜靜看她一眼,落在她微彎的一雙桃花眼上,半響,“多謝。”

他快速離開。

外頭傳來哨聲,海輪很快便要抵達港口,床上的人終於捨得爬起來,榮淑一邊穿衣服一邊罵罵咧咧:“晦氣死了,剛才那男的究竟是誰?”

榮音帶上門,唇角卻挑起一抹清幽的笑。

誰?

你的未婚夫。

不過,恐怕很快就要不是了。

下了船,遠遠便聽見柵欄後面的喊聲,“表妹,在這裡!”

榮淑穿著一身英倫淑女裙,愉快地衝表哥擺手,身後的榮音,則拎著大大小小的行李艱難地跟在身後,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方紹倫身上。

他正在和一個身穿制服的人低聲說著什麼,只見那人聽後面容立時變得肅穆起來,招來一支隊伍,往他所指的方向而去。

榮音眉目一凜,軍隊去的方向,正是段少帥逃走的方向。

方紹倫出賣了他的行蹤!

這個卑鄙小人。

榮音心中莫名升騰起一股火,眼底滑過犀利的冷芒,一旁傳來催促聲,“小四,杵在那兒幹什麼呢,走了!”

“哎,來了。”

榮音斂下神色,一秒變成平日裡的那個受氣包,跟上榮淑的步伐。

行李太多,她被人群一擠,一個不妨堪堪要摔倒,一隻大手突然伸過來將她扶住,順手拎起她手上的行李,溫聲道:“我來吧。”

榮音抬起頭,便對上一張溫潤如玉的臉,她微微一笑,“謝謝表少爺。”

“什麼表少爺,叫哥。”

陸子易佯怒,在她腦門砸下一個不輕不重的爆慄,俯身將她手邊的行李都提了起來,分給身邊的下人。

又回來拉她的手,“走,跟哥回家。”

榮音笑得羞澀又靦腆,眼底微垂卻落下一片陰影,遮住了裡面細碎的寒意。

……

“到家了。”

榮家祖籍上海,近兩年上海不太平,這才舉家搬遷到天津。

新家榮音也是第一次見,一棟獨立的西式洋樓,附有別院,榮家自從攀附上段家這門親事,生意越發好做起來,如今也是商賈大戶了。

進了院子,眾人呼啦啦上前將榮淑圍了起來。

“哎呀呀,三年不見,我們大小姐真是出落得越發標誌了。不愧是留過洋的,瞧這氣質,真是優雅又時髦,俊得很吶!”

“那是,咱們大小姐可是堂堂英國皇家醫學院的醫學博士,那獲獎的報紙現在還擺在老爺床頭呢,給老爺樂壞了,直說光宗耀祖。”

姨太太們各種恭維,大太太一臉端莊的笑,難掩臉上得意之色,人群中央的大小姐榮淑脖頸挺直,驕傲得像只孔雀。

而榮音,則是被遺忘的那個。

她輕輕抬眸,見臺階上立著一個微胖的中年男人,梳著背頭,穿著一身金黃色的中式大褂,手裡捏著一隻菸斗,腆著肚子,滿面油光。

這便是榮家家主,榮邦安。

榮音站在人群后面,看著許久未見的父親,在心中默默評價:三年不見,他愈發油膩了。

“爹地~”榮淑已經興高采烈地迎了上去,用西式禮節給了父親一個大大的擁抱,撒嬌道:“女兒想死您了。”

榮邦安爽朗大笑幾聲,誇讚了長女幾句,目光悠悠落在了後面的榮音身上。

榮音自是看到了,眼底的冷峭一閃而過,低著頭緩緩走上前去,直接在院子中間跪下,規規矩矩地磕了個頭,“見過老爺。”

眾人看著跪地磕頭的榮音,喉嚨皆是一梗,登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如今是新時代,各地都提倡新思想新禮節,逢人見面作揖也漸漸變為鞠躬握手,便是家裡的規矩也與時俱進了,不用動不動就下跪磕頭了。

越是這樣,磕頭請安就顯得愈發鄭重起來,在榮家這樣的家庭裡尤為如此。

看著戰戰兢兢又謹小慎微的榮音,眾人是想要挑錯都挑不出來。

與榮音一比,榮淑的行為則顯得過於隨意了,眼看榮邦安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榮音身上,大太太輕咳一聲。

“外頭太曬了,咱們別杵在這兒,趕緊進去吧。”

姨太太們響應號召,一群人紛紛進了內堂,獨留有榮音還低眉順眼地跪在院中央,無人叫起。

陸子易看著瘦削柔弱的榮音,想起小時候那個歡脫如兔的她,心中一片酸澀,待要上前將她扶起,卻被三小姐榮玉攬住了胳膊。

“表哥,咱們進去吧,別理這個掃把星了。你看過給大姐佈置的新房間了嗎,可漂亮了……”

直到眾人都走了,榮音才緩緩從地上起身,輕輕撫了撫膝蓋。

她抬眸,面無表情地打量著這個新家,想起大太太給大姐榮淑的信中提到之所以搬家,是找人大師說老宅血腥氣太重,不利於家宅安寧。

為此,大姐還奚落了她一頓,說是她阿孃陰魂不散,所以才搞得家宅不寧。

榮音心頭冷笑,他們以為搬了家,她阿孃的陰魂就會散掉了嗎?

沒那麼容易。

做下的孽,遲早是要還回來的。

03

大小姐榮淑的房間是最漂亮整潔的,鋪滿了蕾絲和鮮花,所有的裝飾品全是歐洲進口的,惹的三小姐榮玉羨慕不已,直嚷嚷著也想要這樣的房間。

“四小姐,這是你的房間。”

傭人將榮音帶到最角落的一處廂房,只是草草打掃了一番,灰塵都沒擦淨。

榮音面不改色,只淡淡道了聲謝,便放下行李,借了方抹布,打了盆水,開始大掃除。

晚間全家人在一起吃飯,並沒有榮音的座位。

榮音站在一旁像下人一樣伺候,聽著眾人對榮淑極盡溢美之詞。

“要不說咱們大小姐優秀呢,剛剛回國,京津各大醫院都拋來了橄欖枝,這工作都不愁找了,現在西醫可稀缺得很,薪水很高的。”

二太太歆羨不已,大太太眼底閃過得意和驕傲,同時又不免有些憂慮。

她沒想讓女兒這麼快工作,覺得她剛回來,還是應該多參加一些舞會宴會,結交一些名媛,混個臉熟,也好趕緊在天津開啟名聲。

榮邦國意見則相反,“女兒家拋頭露面做什麼,淑兒是有婚約的人,當務之急是趕緊把工作安定下來,下一步就好訂親了。”

大太太一聽也是,榮家和段家的婚約定的時間挺長的了,要不是當年段家二郎突然決定要出國留學,他們也不會狠心將大女兒榮淑送到英國去。

畢竟出國唸書要花很多錢,又是學醫,一去至少三年,但不送出去,單是留洋這一塊就跟人家匹配不上了,段家一向講究,對兒媳婦的要求可高得很。

按照大太太本來的意思,是想讓女兒跟著她父親經商的,她膝下無子,老二榮韋是個庶出,她可不想讓家裡的財產將來都歸給二房。

只是當年定親的時候,段家大太太明裡暗裡都說希望將來的兒媳婦能夠懂點醫術,畢竟段家二郎常年帶兵打仗,難免磕磕碰碰,有個頭疼腦熱什麼的,身邊還能有個貼心人照料,她這才狠下心讓女兒去學了醫,好在榮淑是個爭氣的,在學校裡成績一直名列前茅,出國留學還考取了醫學博士,真是給她爭臉。

段家最近也頻頻示好,送來不少禮物,想來對這個未來兒媳非常滿意,想要趕緊把婚事給定下來。

榮家比段家更急,生怕拖得時間久了夜長夢多,容易生變故。

“就這麼定了,先把工作安頓下來,段家前幾日來要了你的生辰八字,沒什麼意外的話,相信不久便會來提親,咱們也得準備一下了。”

榮淑雙頰泛紅,像是即將出閣的小媳婦似的,說“全憑父親母親做主”,心裡也是對這門親事滿意得很。

段家二郎,雖然她從沒見過他,卻也時常聽身邊的姐妹談起,那可是個文武雙全有頭有臉的人物,京城名媛哪個不想嫁,這等好事偏偏落在了她的頭上。

榮家是商戶,原本是匹配不上段家的,只因早年間父親因機緣巧合救過段大帥,段大帥感念恩情,這才有了定親一說。

這麼些年,頂著“段家少帥夫人”的名頭,走到哪兒誰不得高看她一眼,她很快就要嫁入高門了。

榮淑沾沾自喜,又往嘴裡送了一口粥,胃裡卻猛地湧上一陣酸意,她忍不住嘔了出來。

嚇得眾人都紛紛看過來。

榮音眸光微閃,卻淡定地從旁邊取了一隻垃圾桶遞到榮淑面前,又給她倒了一杯水。

“淑兒,這是怎麼了?是不是飯菜不對胃口啊?”大太太面露擔憂,一臉舐犢情深的模樣。

榮淑臉色漲得通紅,想要說話,可又怕一張口又要吐出來。

榮音輕拍她的背,對眾人解釋道:“大小姐是吃慣了西餐,乍一吃中餐胃口調整不過來,適應兩天就好了,我去給您倒杯牛奶。”

這番解釋倒是說得過去,眾人也沒多想,又關懷了榮淑幾句。

只有榮玉小聲跟三姨太嘟囔道:“瞧大姐的反應,我還以為她有什麼了呢……”

三姨太在底下掐了榮玉一下,“閉嘴,吃你的飯。”

榮淑撫了撫心口,拼命按捺下噁心的反應,羞赧地衝父親笑道:“還真是養成西洋胃,吃不慣家裡的飯了。爹地,您可別笑話我。”

臉上笑著,心裡卻慌的一批,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不應該啊,她都有按時吃藥的。

難道是哪出了問題?

榮淑下意識地看向榮音,卻見她一臉恬靜地站在她的身後,很坦蕩很乖順的模樣,怎麼也不像是個工於心計之人。

見榮淑一直盯著她,榮音俯身上前,“大小姐,有什麼吩咐嗎?”

榮淑將心頭的疑慮按下,“沒事,一會兒上樓給我放洗澡水。”

她頤指氣使,完全像對待一個丫鬟那樣對待榮音。

榮音溫順得像只羊羔,“是。”

晚飯,榮音是在小廚房和傭人們一起吃的,雖然是些殘羹剩飯,她卻吃的大快朵頤,畢竟在外漂泊了三年,最想念家鄉菜的味道了。

榮音吃得飽飽的,洗漱過後拖著疲累的身子回了房間,散下頭髮關上燈,正準備就寢,就聽到外頭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嘶嘶嘶……

她不由心生警惕,悄悄打開了手邊的抽屜,繃緊了身子,嘶嘶的聲音越來越近,藉著窗外瀉進來的月光,她看清楚了地上的爬物,是蛇!

蛇吐著信子,蠢蠢欲動,眼看著就要朝她撲過來,榮音猛地抓起一把雄黃粉,朝它灑了過去。

它動作亦是敏捷,聞到氣味立刻逃之夭夭。

到手的獵物,榮音豈能讓它逃脫?

她比蛇的動作還快,俯下身去精準地捏住了蛇的七寸,毫不懼怕地拎了起來,猛地開啟門,朝趴在門口聽動靜的兩個人丟了過去。

“啊!”一聲尖叫劃破午夜,將整個榮公館都震了兩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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