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生前的好,原來都是為了那個沒有血緣關係的男人
01
老公跟婆婆的關係,一直彆扭得不行。
我們在一個院住,明明公婆都像僕人一樣“伺候”我們。我就不明白老公對公婆態度不好的用意是什麼了。
問他,沒用。
倔驢的嘴巴,不是一般的難撬。
結婚的時候,老公做了一個所有人不能接受的決定:從簡。這個詞聽起來,總覺得不是那麼一回事。
所謂的婚禮從簡,就是不走場子而已。
至於原因,老公不說,我就不會同意。所以,他說,是為了不讓公公出面。
我就不明白,到底是婆婆得罪他了,還是公公得罪他了。
老公脾氣很犟,如果不是戀愛時他對我和我家人特別好,我才不會嫁給他。
在我家他就像個大孝子,一回自己家,就像換了個人。
我問他到底是為什麼?老公不耐煩,就扔給我一句:“小時候他們對我不好。”
這是我知道的唯一原因。
我的工作是編劇,經常熬夜寫稿子。
婆婆見我書房的燈還亮著,她就會給我端來一碗早就熬好的銀耳梗。
我問她,怎麼還不睡?
婆婆笑著說:“睡醒了,起夜,看到你還加班,就把粥熱了熱;熬夜工作太耗身體,要補充能量,不然,時間長了,你會堅持不住的。”
對於婆婆對我的好,無法一一贅述。
只要她能做到的,從來不遺餘力。
她去照顧自己的兒子,還經常碰釘子。
有時候,婆婆就說:“那個臭小子從小脾氣就不好,你倆結婚了,日子長著呢,跟我們不一樣,慢慢年紀大了,不定哪會就走了。
他的臭脾氣,你能包容的包容,不能包容的,也別跟他客氣。只要我們(指公公)還活著,他就別想欺負你。”
說實話,公公婆婆對我們好,好的都讓我感到有些卑微。
我何德何能,讓一個不是親媽,比親媽還好的婆婆,如此把我放在心尖尖上?
可是我工作的性質,真的很難做到全心顧家。
就是有了公婆的照應,我跟老公在外面的工作才能如魚得水。
只是,老公就是不念公婆的好,對他們冷眼冷語,很多事情,基本都透過我去交流。
我知道,公公是繼父。
繼父也是父親呀。沒有誰能剝奪他做父親的權利。
我對老公說:“你再煩他,他也是你的爸爸。”
老公就拿眼瞪我,以前直接讓我閉嘴,或者乾脆讓我不許再提他。
我怎能不提?我們的一兒一女,都是他們帶大的啊。
我說:“你不講良心,我還講呢。獨生子多了,也都不像你一樣。”
老公聽到這話,竟然奇蹟般地沒有反駁我,而是沉默著抽了一根菸。
我說話太刺,又怕傷了他的自尊心,就趕緊再哄他。
老公二十八年前的生活,我沒有參與,不管他和公婆以前怎樣,這之後的生活,我也是主角之一。
所以,我告訴老公:“凡事,不准你再隨心所欲了”。
是的,他對公婆的態度,簡直不是一般的隨心所欲。
他跟公婆的心理隔閡,就像一道看不見底的深淵。
可是,公婆並沒有什麼錯啊。
02
有一天,下班後,我看到一個景象,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婆婆竟然在教公公做飯。
我默默地想:“難道,婆婆還嫌自己一個人付出的不多,再把公公拉進來?”
晚上,我給老公講了這事。老公嘴角撇起一絲冷笑:“他是好日子過到頭了。”
我說:“你應該誇誇公公,你沒吃出來嗎?爸做的飯,確實不比媽差哪去。我相信他是有做飯天賦的。”
“哧。”老公嘴裡噴出一股氣。“一個大男人,就那點出息。”
我一聽,火了:“明天你下廚房試試,做的比爸好吃,我給你當一週的僕人怎麼樣?”
自己沒進過廚房,挑剔別人還一套一套的。
老公不吭聲了,抓過被子矇頭睡了。
不過,我發現,從那之後,他對待公婆的態度,稍稍好了一些。
公公第二次下廚,有一道菜燒糊了,老公頓時大發雷霆:“不會做就別充多有本事,這不浪費食物嗎?”
我扯他衣角也不管用。
婆婆笑了:“你爸用心良苦,他故意燒糊的。”
為什麼?
“他說你們喜歡吃酥脆的,就稍稍火大了點,樣子難看,味道不錯,不作嚐嚐啊。”
仔細一看,果真如婆婆所說,其實模樣也根本沒有那麼難看,就是比老抽上色深了點。
吃到嘴裡,真的嘎嘣脆,又脆又香。
老公一臉尷尬,公公溫和地笑著招呼他:“趁熱,多吃點。”
連我家孩子都看不下去了,說他爸爸太挑剔了。
公公說:“挑剔了好啊,這樣技術才有長進嘛。”
婆婆也笑著點頭。
更奇怪的是,以前老公挑剔公公,婆婆是不開心的,現在怎麼也變了?
我要找個機會,從婆婆那裡找突破口,搞清楚這三個本來都很好的人,為什麼在一起就疙疙瘩瘩個沒完。
婆婆嘆口氣,說了一個很久遠的故事。
在老公10歲的時候,繼父就走進這個家門。
準公公是因為一場意外,去世了,那時候好像還有打架鬥毆的情況。
準公公特別特別疼愛老公,所以,老公對他的感情,特別深,根本無法被繼父取代,甚至,他還以為,當年打架的人裡面,有繼父,是繼父不存好心,為了進這個家門,跟別人一起,把人打沒了。
其實,不是。
繼父從很遠的地方來。
他跟婆婆只是偶爾的情況下認識的,繼父無所依靠,婆婆需要人幫助,在這種情況下,兩個苦命人才走到一起。
可能是發展太快了,物極必反。
那麼多年以來,老公都是用一種仇視的態度對待繼父。
繼父為了不讓家庭出現波折,對老公一忍再忍,一讓再讓,漸漸地,老公發展成更強硬,公婆更軟弱。
就這一個兒子,該怎麼對待他好呢?
似乎除了對他好,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
03
老公對繼父排斥到什麼地步?
只要不上學,絕對住親戚家,拽都拽不回來。
但是,有什麼好吃的,繼父還是會拽著婆婆回孃家,給老公送過去。
婆婆說:“你也別怪那個臭小子,他也是想他親爹。”
我一下子就說不出話了。
心情五味雜陳。
我看得出,這麼多年以來,婆婆一直在竭力維護他們父子倆的關係。可惜,效果甚微。
我找她一次之後,她突然就像發現新大陸一般,要求我幫她。
其實我一直也在跟婆婆致力於這件事,只是,沒怎麼上心,順其自然而已。
既然婆婆這麼說了,我就改變態度,把這件事好好梳理一遍,想個好方法,化解老公跟繼父之間的誤會。
就在我還沒來得及實施我的計劃的時候,意料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婆婆去醫院看病,最後檢查結果,竟然是不治之症,而且,還是到了末期。
我和老公驚的半天回不過神來,看公婆,卻一副很坦然的樣子。
醫生說,你們前段時間來的時候,直接住院,說不定還能多延長几個月。
婆婆說:“已經這樣了,延長不延長的,沒啥意義,不需要。”
這麼重大的惡訊,竟然被婆婆如此輕描淡寫地抹殺掉了。
這個意思是說,早在幾個月前,公婆就已經知道結果了。
為了不拖累我們,為了不讓我們分心,他們刻意瞞著……。
他們還能相互學習做飯。
我對老公說:“你再這樣繼續下去,我們就成罪人了。”
在婆婆病床前,老公第一次清晰地對著繼父叫了一聲:爸。
婆婆和繼父雖然笑著,眼裡卻溢滿淚花。
尤其是繼父,他在晚上,偷偷躲到一個角落,哭了很久。
正好被我跟老公撞上,我拉住老公,沒讓他去驚擾繼父。
我這急性子,早按捺不住了,對老公一頓吼:“現在這結果,你滿意了?”
老公低著頭,不說話。
他也在盡力彌補。盡心照顧婆婆,親切對待繼父。
在跟醫生的聊天中,他無意中的一句話,快讓老公對自己恨死了:“如果她少生點悶氣,心情好點,恐怕,也不會患這種病。”
是啊,那麼多年以來,老公為了心中的仇怨,從來沒有在意過公婆的情緒,他只盲目認為,公婆都欠他的。
得有多大的忍耐力,無怨無悔,用這麼多年去寵溺一個把自己不放在眼裡的非親生子啊。
婆婆的病情發展迅速,越來越弱的她,終於對老公說出了心聲:“我走了以後,你們一定善待他,他老了,再也不能像年輕那會承受的太重,不然,他也很快就倒下了。
我教他學做飯,希望我不在了以後,多為你們做做事,也不能讓他閒著,閒著就容易胡思亂想。”
婆婆說的這都是些什麼話啊?
那一刻,我恨透了老公,恨不得抽他兩巴掌。
我也恨自己,為什麼不多關注點家裡?總覺得家裡有兩位對我們盡心盡力的老人,就把整個家都忽略了。
如今,悔之晚矣。婆婆走了。
好在老公對繼父的認知,終於有了徹底的改變。
以後,不是要不要對繼父好,而是我們欠他太多。
所以,我們對他一切的疼惜,都是理所應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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