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對生命的敬畏,我選擇不生二胎

文/陳羿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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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文章的配圖來自《母親》

01

孩子沒出生前，我和先生計劃生兩個。我們都是有

兄弟姐妹

的人，體驗過兄弟姐妹的相知相伴，也在面臨困境時獲得他們竭盡全力的幫助。

我們深知，家人的守護是比任何情感都要更加緊密，更加無私的。

生兩個孩子，是希望他們成長的路上有個伴，也是讓他們在我們百年歸老之後，可以有所牽掛，遇事有所商量。

02

生孩子的時候，先生陪產，當宮縮陣痛一波接一波襲來，我緊緊地掐著他的手，叫喊發洩著身體的痛苦。我害怕把他弄疼了，他卻心疼我，怪自己沒辦法替我分擔。

然後，他忽然來了一句，我們就生這一個吧，我不想讓你那麼辛苦。

我是那種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人，再加上自己在生產過程中並沒有遭太多罪，所以還是決定按照原計劃，等三五年之後生

二胎

。

初為父母，為了給孩子足夠的愛，建立孩子的安全感，從

坐月子

開始，我們悉心照料著他。

孩子小，三四個小時要吃一頓奶，還要吃夜奶。他吃完了睡，我們就守著他，等他睡好醒來，吃下一頓。

為了讓彼此都有時間休息，我們實行輪班制帶娃，他帶上半夜，我管下半夜。

他肩負賺錢養家的重擔，沒請陪產假，他白天上班，勞累了一天，回來還要照顧孩子。其中的辛苦，變成了他不要二胎的決心。

以後不生了，帶不動了。

這是不爭的事實，我馬上奔三了，他也過了他第三個本命年。就這一個，已經摺騰得兩人夠嗆。再過幾年，兩人身體怕是吃不消。

事實如此，但我還在垂死掙扎，累就累點唄，總不能讓孩子孤單長大，遇事沒個商量的伴吧。

緊接著，腦海中鋪天蓋地全是受過兄弟姐妹的恩惠：我生病的時候，我哥拿著我的病歷本帶著我四處求醫，住院期間給我熬湯送飯，出錢出力；我坐月子的時候，我姐不遠千里來照顧我，半夜抱著醒來的寶寶給他衝奶粉餵奶。

我們買房的時候，首付定金不夠，先生的弟弟二話不說借錢給我們。在我們混得落魄，囊中羞澀的時候，也是他解了我們的燃眉之急。

這樣不求付出的回報，恐怕非兄弟姐妹很難做到。

小孩子難免有爭吵，青春期也會有距離，但隨著年歲漸長，心智成熟，慢慢也就懂得了手足情深，知道了相互扶持。

想到此，生二胎的小火苗又嗤嗤嗤燃燒起來。辛苦點就辛苦點，大不了請個保姆、育兒嫂。

03

故鄉太小，靈魂與夢想無處安放，我們被迫流浪遠方。為了在外省有個家，我們貸款買房做了房奴。

成為房奴的我們，裝修、結婚、生子，一氣呵成。待到喘息回首時，已背上了房貸、裝修貸、生活、奶粉、紙尿褲等大山。

沒懷孕前，我裸辭了。懷孕後，更不好找工作了，只能安心待產。

先生所在的公司，制度變態，管理不規範，哪怕他天天加班，每個月到手的工資依舊是入不敷出。

我們的生活陷入了困境，過著拆東牆補西牆的日子。他的壓力特別大，他抱著軟軟糯糯的孩子，很內疚地說：“對不起寶寶，爸爸媽媽沒辦法給你生弟弟妹妹了。”

他有他的壓力。我有我的執著。

這三五年內，我要發家致富，我要攢錢生二胎。

目標總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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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童年母愛的缺失，讓我缺乏安全感。早已辭職又沒有方向的我，決心做全職寶媽，照顧孩子長大，直到他上幼兒園。

作為全職媽媽，我遭遇的第一個困境是餓肚子。

孩子一個多月的時候，照顧我坐月子的婆婆算是完成了任務。趁著十一小長假，先生送他媽媽回老家，順便處理私事。

當時，我的寶寶也經歷了人生的第一個困難——脹氣。因為脹氣，他睡得特別不踏實，需要有人拉著他的手，才能睡得久一點，香一點。

好不容易等他睡著了，我去做飯。飯剛吃兩口，他就醒了。

醒來的寶寶很難再入睡，也變得難纏起來，我只好寸步不離地守著他。

最後飯菜涼了，天也黑了，午飯變成了晚飯。

先生離開的前兩天，我只吃了三頓飯。全職寶媽比我想象的難當，除了要照顧孩子，還要兼顧家庭。

沒事，媽媽是超人嘛，我可以安排好時間的，在孩子睡覺的時候，洗衣做飯，打掃衛生。

然而，現實總不及預想，孩子有他的成長方式。我們家寶寶缺乏安全感，半步離不開人。我一走，他立馬醒，要哭要鬧。

先生很疼愛孩子，不捨得他受丁點委屈，所以他讓我照顧孩子為先，其他事等他下班再做。

輪流制帶娃模式再次啟動，每天等先生回家，交班帶娃，我才騰出手來做飯。

有時候，他工作忙，著急上班，我們就點外賣，吃餃子、泡麵。我們吃過一週的泡麵，也包過上百個餃子補充庫糧。

我才發現，兩天三頓飯只是預演，這才是正兒八經的劇集，每天重播的那種。

人生第一次，我生二胎的念頭動搖了。溫飽都解決不了，何以談二胎？

05

孩子是人間的天使，也是地獄的惡魔。

他們純真無暇，單線條表達，餓了，哭；困了，哭；不舒服，哭；要抱抱，哭。

開始的時候，我還能心平氣和地哄著，捧著，慢慢地，我變得越來越煩躁。

我懷念二人世界，一起看電影，一起下館子，一起遊玩。如今，孩子就像是拖油瓶，走哪都得帶著，帶著又哪兒都去不了。

每當夜深人靜，想要重拾夢想，企圖一邊帶娃一邊完成目標的時候，身體叫囂著的疲憊又戰勝了夢想的吶喊，最後洗洗陪睡，成了一天的常態。

身體被困在了家裡，靈魂也困在了屎尿屁裡。

失去了時間，也沒了自由，我的心態在上百次撥弄之後，崩了。朋友圈裡，朋友宣佈懷了二胎。我卻發文封堵：做父母的體驗一次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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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得知我不生二胎，我姐以過來人的身份勸解：養一個是養，養兩個也是養；生下來肯定能養活；不生二胎，也攢不下來錢。

她的想法，我並不認可。我們不僅僅是要養一個孩子，更是要去愛一個孩子，教他為人處事。

而不是簡單的一句，沒空。就把他丟在千里之外的老家，交給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管教，讓他成了留守兒童。

再者，養活一個孩子是不難，養好一個孩子卻不簡單。我們可以窮養一個孩子，卻要時刻警惕著不能把貧瘠、匱乏的思想傳達給他。

如果只是身體做好了生二胎的準備，生活條件不允許，最終受苦的還是孩子。

你也許會說，我用很多很多的愛，我會用愛化解生活的困難。但難保有一天，生活會失控。

你和另一半可能會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爭吵，會因為點外賣、買零食多花了幾塊錢斤斤計較，會因為貧窮而不自覺傷了孩子的自尊。

所以，當困境在生活方方面面張牙舞爪地橫行時，秉著對生命的敬畏，我選擇了不生二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