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國藩以《討粵匪檄》指責太平軍文化上的失策,團結了文人士大夫

曾國藩是晚清的大儒,是封建社會有名的衛道士。觀其發跡之初,便是這一份《討粵匪檄》所給他帶來的名聲。他因此而成事,也便事事以此為行事圭臬,以使得自己為文士的身份牢牢地佔據道統的制高點,掌控著晚清時期以狡悍著稱的湘軍。

曾國藩在《討粵匪檄》中有針對性地對太平天國進行了批判。因為太平天國在佔據長江中下游後,始以滿漢矛盾為鬥爭主軸。如果曾國藩以此批駁,顯然不夠尊重歷史事實。畢竟滿清當年在江南一帶進行了多次大屠殺,雖然已經過去200多年,可是當地民心、民意並沒有完全消泯仇怨。如何才能在思想輿論領域扳回一城呢?對於曾國藩而言,這樣的機會說來就來。

太平天國一路上搶掠、裹挾民眾之餘,為了建立起他們的“道統學說”的唯一性,在思想文化領域進行了大破壞——對他們來說,不破不立而已。他們到處焚燒孔廟、搗毀聖賢祠。即便定都南京之後,開設的科舉也沒有沿用聖賢之教。尤其是開科取士的頭名狀元,直接在文中聲稱“三皇不足稱皇,五帝不足稱帝,唯我天王乃是真皇帝”。如果說滿清皇帝只是佔據了道統制高點,那麼天國則是完全是否定了道統,也即毀壞了全天下讀書人的進身之階。

曾國藩以《討粵匪檄》指責太平軍文化上的失策,團結了文人士大夫

這是對士子最直接的威脅,間接的損害更是嚴重。儒學道統所奠定的乃是“三綱五常”的社會秩序,這被叫做“封建禮法”。因為有著這一套系統,社會才運轉如常,民眾各安其命,各安其位。這樣的秩序經過2000多年的修繕,已經成了最為穩定的秩序,而且在當時也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提出來新的秩序來取代之。

太平天國太失策了,在利用宗教之名成功建立政權之後,沒有立即改弦更張,建立起更廣泛的革命統一陣線,而是繼續深化宗教革命,幻想著把傳統“道統”打翻在地,從而得罪了廣大計程車紳階層。這些人對穩定的社會秩序有著不可名狀的迷戀,“寧為太平狗,不為亂世人”,社會秩序的崩潰帶來的直接後果就是王朝末日的天下大亂,民眾自相殘殺。

於是,曾國藩當即選中了太平天國在文化戰線上的失策,在起兵之初,就以“道統”衛道士的身份發表了《討粵匪檄》,繞開了太平天國一直宣揚的“民族矛盾”,而站在道統的立場批駁太平天國是一場肇亂之奇禍,以此來啟發各地鄉紳護衛傳統,與太平天國劃清界限。

曾國藩以《討粵匪檄》指責太平軍文化上的失策,團結了文人士大夫

曾國藩

《討粵匪檄》原文較長,這裡摘選一段曾國藩痛斥太平天國喪失倫理綱常的欄位:“自唐虞三代以來,歷世聖人扶持名教,敦敘人倫,君臣、父子、上下、尊卑,秩然如冠履之不可倒置。粵匪竊外夷之緒,崇天主之教。自其偽君偽相,下逮兵卒賤役,皆以兄弟稱之,謂惟天可稱父,此外凡民之父皆兄弟也,凡民之母皆姊妹也。農不能自耕以納賦,而謂田皆天王之田;商不能自買以取息,而謂貨皆天王之貨;士不能誦孔子之經,而別有所謂耶穌之說、《新約》之書,舉中國數千年禮義人倫詩書典則,一旦掃地蕩盡。此豈獨我大清之變,乃開闢以來名教之奇變,我孔子孟子之所痛哭於九原,凡讀書識字者,又烏可袖手安坐,不思一為之所也。”“自古生有功德,沒則為神,王道治明,神道治幽,雖亂臣賊子窮兇極醜亦往往敬畏神只。李自成至曲阜不犯聖廟,張獻忠至梓潼亦祭文昌。粵匪焚郴州之學官,毀宣聖之木主,十哲兩廡,狼藉滿地。嗣是所過郡縣,先毀廟宇,即忠臣義士如關帝嶽王之凜凜,亦皆汙其宮室,殘其身首。以至佛寺、道院、城隍、社壇,無朝不焚,無像不滅。斯又鬼神所共憤怒,欲一雪此憾於冥冥之中者也。”

在這篇檄文中,曾國藩以“我大清”為封建衛道士,而站在了太平天國的對立面,將兩個政權的相爭,引申到道統之爭,從而為清政權爭取到了“道統”的優勢地位,將太平天國的革命行為貶低到了“數典忘祖”的地步。同時,在這篇檄文中,清政府也徹底褪去了軍事殖民政權的外殼,成為了士大夫眼中維護封建傳統與社會秩序的正統王朝。

曾國藩因為這篇檄文,也迫使他無時無刻不提醒自己,要以聖賢之教為行事教條而修身修德,十多年平亂之後,曾國藩的事功、道德都達到了很高的程度,成為晚清第一名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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