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看《重案六組》：原來這劇尺度這麼大？

作者 | 小左

01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發現——

國產刑偵劇，消失了。

當然，有人反駁，列舉出多個推理、懸疑劇作為例證。

但，太「假」了。

大多片中的刑警不像刑警，像極了日式推理中的偵探。

你會看到國產劇中的刑警，偵破案件，不用調查，靠推理。

漸漸的，日式推理、懸疑劇成為主流，中國味卻少了。

我們國產劇拍不出好的刑偵劇嗎？

不，其實早在20年前，一部國產刑偵劇就已經收視口碑雙豐收，為後來者打了樣。

《重案六組》。

《重案六組》裡的「真」，很難，很珍貴。

02

開篇，就是一個聳人聽聞的大案。

8名合租女生，在房間內一夜被害。

現場之血腥，雷厲風行的季潔不忍直視，大曾頻頻皺眉。

但勘察一番之後，他們發現：線索斷了。

8人死亡，但街坊鄰里紛紛說沒有聽到任何聲音，更沒有看到。

鄰居也說，昨天睡得早，不清楚。

幾個女孩分屬不同房間，被兩種兇器殺害。

是兩個兇手先後行兇？他們的作案動機又是什麼？

逐個詢問鄰居的過程中，季潔發現了問題——

樓下鄰居，男主人慾言又止，女主人似乎阻攔他說出什麼。

最後他們只說，“幾個女孩平時動靜就比較大……”

其中必有蹊蹺。

只是就連季潔和大曾也沒想到，案件告破後，其中蹊蹺更讓人心驚。

原來，兇手正是住在隔壁的鄰居，王道明。

他見色起意，翻窗試圖侵犯其中一個女孩。

遭到反抗，他起了殺心。

拿起剪刀就殺了她和另一個還在睡夢中的女孩。

緊接著，起床上廁所的第三個女孩發現了兇手。

為了避免自己暴露，兇手拿起菜刀，殺害了死者。

一夜之間8個女孩被殘忍殺害，鄰居們或多或少有所察覺。

有的，看到了兇手家和8個女孩的房間當天夜裡都亮著燈。

但她開始不敢說。

因為害怕。

“要是說錯了，以後鄰里之間怎麼相處啊。”

樓下的男人不敢說。

其實他從貓眼裡看到真兇，但當時因為懼怕，他沒有挺身而出阻止。

所以當警察詢問時，他再次選擇了沉默。

他懼怕：

“鄰里之間該怎麼想我啊，這不要罵死我。”

人之常情，這就是人性：趨利，避害。

或許很少有人知道，這個案子是一樁真實案件改編。

1999年，北京發生一起重大凶殺案——“北京石景山八女案”。

這是北京市自49年以來最大的一起兇殺案。

受害者是八個合租的女生，而兇手就是住在隔壁的一箇中年男子。

案件是真案件，人性是真人性。

03

講人性，也講感情。

有個案件我記憶深刻，當時給年幼的我造成了很大的衝擊。

西郊發現一具屍體，六組趕去勘察。

死者疑似從公路上跌下，後腦有被鈍器所傷的痕跡。

經調查，死者是個混混，名叫羊頭。

有案底：兩次盜竊，一次拉皮條。

大曾找到了羊頭的好友，據他說：羊頭死前翻著一本電腦雜誌，聲稱自己要發財了。

雜誌被作為線索拿回警局。

但是黃濤抓破腦袋也看不懂這本專業性雜誌如何讓一個混混發財。

還是季潔出了主意：

把雜誌掃描一下，看看那一張指紋最多。

那必定是羊頭的目標。

結果直指一位網際網路新貴：康盛。此時，老鄭也帶來線索：屍體曾被冷凍過。大曾和黃濤馬上去康盛的公司調查，結果線索至此斷了：康盛在外出差，而且兩人從經歷到學歷，根本沒有交集。倒是走訪康盛家時，大曾發現：康盛的父親，有一輛冷凍車。前去檢視，果然不出所料，有血跡。

康盛的父親作為嫌疑人被帶回詢問。

沒想到，老父親直接認罪。

但大曾覺察事情不對。

再調查，科技新貴原來進過局子，時間和羊頭重合。

再次詢問老父親，大曾暗示此事與他的兒子康盛有關聯。

沒想到，老父親直接下跪。

“我求求你們，我兒子到現在不容易，別因為這事影響他的前程。”

話到這裡，還有什麼不懂。

這是一個願意為了兒子犧牲一切的父親，甘願頂罪。

再看兒子那邊，在大曾他們的詢問下，承認被羊頭以當年嫖娼的事情勒索。

但是殺人？

“我絕不會因此殺人。”

到這一刻，他都沒想過要勇於承擔自己的罪責。

何其可笑。

“你父親為了你，馬上要被死刑了。他用自己一條命，保你後半生榮華富貴。”

父子親情，常常並不對等。

這就是人，唯有在危機關頭，才能揭露出感情分量的偏頗。

父親願拿命去保兒子，兒子卻未必如此。

越真實，越殘酷。

04

《重案六組》裡，最真的也是人。

罪犯是人。

一個老教授的妻子，在丈夫被小三所殺後，為小三頂罪。

你會想，怎麼有這種人。

但對於老教授的妻子來說，夫妻恩愛是他們一輩子的體面，也是她一輩子的面子。

扯出小三，證明她的一生一無所有，她放不下這個面子。

這是，執著。

一個人剛中了彩票，就被發現死於家中。

追查下來，發現死者沒死，而是自己製造了一場假死。

何至於此？

范進中舉，被錢迷了心智。總怕有人來偷了他的錢，便心生一計。

六組的刑警們，也各個都是普通人。

一身漏洞，全是軟肋。但也因此豐滿可愛。

季潔，一個雷厲風行，英姿颯爽的女警。

她斷案有道，膽大心細。

但是開局，她就受到了情感上的暴擊——

原本為了未婚夫，季潔決定去做內勤。

結果，未婚夫出軌自己的親妹妹。

季潔心態崩了。

不過該上班還是要上班，該查案還是查案。

沒有說談了戀愛，失戀了，地球要陪著她停轉。

這才是現實裡的職場女性——

很傷心，但還是要上班。

大曾，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刑警。

他正直，卻不固執古板。奉公守法，但也有些非常手段。

閒來無事，他會在辦公室坐著塗抹生髮液。

一般中年男性的困擾，他也有。

去追小賊，他教新人“踹梯子”。

說辦案不能有好心眼。

這都是一些職場老油條的經驗之談。

而大曾身上的幾分匪氣，也卻有一種辦案多年，與三教九流打交道的老刑警樣子。

但大曾也不是無懈可擊。

他的軟肋，就是一個“義”字

。

好兄弟胡剛，在他眼皮子底下墜樓，昏迷不醒。胡剛兒子因此而沉默抑鬱。

大曾誓要追查害了胡剛的兇手。

調查中，胡剛被上級懷疑與黑社會有聯絡。但是大曾死活不信。

他一邊追查，一邊為好兄弟申請烈士，為此和上級叫板。

這是他的義。

但義氣，不會凌駕於正義。

當他得知，胡剛確實與黑社會勾結，成為了他們的保護傘時，大曾還是上報了情況。

他為胡剛寫悼詞，募捐，出於當年的兄弟之情。

他劃掉了那句一生忠誠，出於一個警察的責任感。

其他幾位主角，也各有特色。

董勇，稍顯木訥的神槍手。

白羚、黃濤，兩個新人第一個任務就搞砸了。

他們都不完美，我們能清楚地認識到：這是一群普通人。

但就是這群普通人，衝在前面，維護著「正義」二字。

它就像是現實生活中刑偵人員的小小縮影，每個都普通，但又每個都做著些不普通的事情。

05

要說什麼做難演？

那一定是普通人，市井生活中常見的人。

因為每個人都見過，每個人都熟悉，甚至有人就是這個職業。

所以，更顯得《重案六組》中的普通，不普通。

原來，所有重案六組的主要演員，都去真實地體驗了刑警生活。

季潔的扮演者王茜，去刑警隊體驗生活。

開始真刑警自然看不上她們，覺得她們就是來玩的。

沒想到王茜她們動了真格的，王茜還特別去報了跆拳道班學拳腳。

真到了現場，她們就睜大眼睛看——

真刑警怎麼勘察現場，怎麼給證據編號等等小程式都要了然於心。

最後帶她們的真刑警走到哪都說王茜她們幾個是她的徒弟。

“真有點女刑警的樣子了。”

有一次王茜甚至去到了真的案發現場，親眼看到了散發著屍臭的屍體。

她的冷靜，讓旁邊的真刑警讚不絕口：

“是個幹刑警的料。”

2002年，一群演員還去各個分局警隊，跟人家同吃同勞動。

上級分配任務，他們就真的跟去盯梢。

而這一番體驗，讓每一個演員對於真實的警察，警察生活，有了全新的認識。

《重案六組》後來的每一部，演員體驗生活都成了必備的流程。

演到後來，刑警問演員：你以前是不是幹刑警的？

這是對演員最好的肯定。

重案六組的每個人，沒有追求自己在劇中看起來像個影帝，演技炸裂。

他們要像個刑警，你我身邊最普通的那種人。

格局，夠大。

正是這種粗糙的真實，在當年成就了《重案六組》。

但也正是這種真實，讓我們今天再無《重案六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