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拒絕社交,是害怕被傷害

這個時代,大概每個人都有拒絕社交的想法,可礙於生存還是得硬著頭皮去受委屈。

我高中時代最好的朋友D君,他就是這麼一個完全拒絕社交的人。

因為兩年不見,我費了好大勁才找回他的聯絡方式,約他單獨敘舊。

“我幾乎沒有慾望,吃喝隨意,活著就行。”D君是這麼對我說的。

他的日常就是上網衝浪,吃飯和睡覺。

宅在家狹小的書房裡,三米開外就是世界邊緣。

一部千元智慧手機,是全身上下最值錢的。

我們拒絕社交,是害怕被傷害

1

前些年見到D君,還是在高中畢業時,和現在一樣穿著黑T,身材瘦長,但沒這麼邋遢。

為了見人勉強梳整齊的頭髮,磨損的黑框眼鏡以及穿到發白僵硬的牛仔短褲。

我問他,為什麼不收拾乾淨再出門?

D君的回答令我驚訝,高中畢業後就沒再出過家門。

沒有任何技能的他,想不出任何賺錢的方法,所以也沒錢買衣服。

他也不好意思向家人要錢,況且對D君來說樣貌也不重要,活著才是唯一目標。

“你為什麼不去兼職呢?肯德基,奶茶店服務生,或者是流水線工人……”我問。

“不可以,我不想和任何人交流。”

“你很害怕嗎?”

他沒回答我,對於同樣社恐的我來說,不想交流也許是害怕,或懶得交流。

但我的情況還沒這麼嚴重,起碼硬著頭皮每天和人交流,也學會了偽裝。

可眼前這位老同學,就不一樣了,在家宅了整整兩年。

也不算啃老,畢竟養他的花費不大,做飯多一份就行。

我聽說這是“蟄居族”,啃老族的一種,在日本有一百來萬。

但我遠沒想到他盡然在二十歲的年紀,如此喪失生活理想。

他不願意外出和人交流,任何時間都待在家裡,甚至拒絕和家人交流。

他沒有學習和家庭的壓力,他的父母也想要透過催婚改變他,但最後卻無濟於事。

我們拒絕社交,是害怕被傷害

2

我還記得學生時代的D君,成績不太好,但很活潑快樂。

而我倒是那個不敢直視女孩眼睛,害怕老師點名的天生社恐,從不敢參加班級社交活動。

開學第一天是D君發現了我,主動和我搭話。

我們都來自小城鎮,沒見過什麼大世面,坐在最後排討論隔壁班的女孩子,一起打遊戲看小說,聊各種天馬行空的話題。

我們之間是唯一聊得來的朋友,彼此比較珍惜會考慮對方感受,幾乎沒吵過架。

有段時間,學校裡流傳著關於D君各種謠言,有說他是爸爸私生子,有說爸爸欠高利貸坐牢的,種種都離不開爸爸。

但我從沒聽D君說起過父母,我也不過問,也是害怕失去唯一能和我聊天的人。

學校裡的謠言激不起波瀾,很快大家課業繁忙,又埋頭在題海里奮鬥。

那時D君比較受一些老師喜愛,有些老師上課風格過於沉默,提問沒人響應。

D君就舉起手來答,儘管答錯老師也不會責怪。

D君是個很善良的同學,他很會顧及別人感受。

我很不理解D君為何會變成現在這樣,過了好久,他才對我說出真相。

做為學生時代形影不離的好朋友,我第一次聽到D君內心真實聲音。

他爸爸的確欠了債,這事兒傳了十里八巷。

但D君和爸爸感情不好,三年見不上兩面。

爸爸終於想起還有這麼個兒子,到了可以務工的年紀,反正成績不好想送他去打工替自己還債。

我們拒絕社交,是害怕被傷害

3

大概在高二時,D君想過休學,但他從沒和我說過。

外面各種添油加醋的說D君其實是私生子,流傳著他們一家的謠言。

矛頭全都指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

在路上認識D君的親戚都恨不得踩一腳D君,就能出氣似地。

但D君還年輕,他是有面子的。

好幾次大打出手,被說沒教養。

他的母親便拿著掃帚打D君,那時D君即將成年了。

他沒有還手,那些親戚罵他沒教養,死父母的,他也不還手,就任憑母親下狠手打得全身是傷。

母親還去討好那些親戚,求他們不要在意。他們說的每一句話,都深深扎進D君心裡,像刺一樣扎出血。

從此以後,鄰里親朋之間給D君冠上了“小混混”的名號,沒教養、私生子等標籤莫須有的跟著他直到人們淡忘一切。

D君試圖和母親解釋,可換來的是不理解。

每當放學回到家,母親就會羞辱他一番,從能力到樣貌。

各種她能想到的詞,無限次重複重重地砸在D君腦海裡。

他只能躲在被窩裡流淚,面對眼前地一切,也不知該怎麼辦。

“我出去打工,罵我恨我,都能讓他們好受些。”

D君哽咽的說:“但我並沒做錯任何事,我不想考慮任何人了,是他們讓我心累。”

我不知道D君在親戚面前,那幾年過得有多痛苦。周圍人對他的偏見,和否定,是從父母開始的。

我不敢想象D君內心地掙扎,獨自承受學校地流言和親戚父母地侮辱。

但D君堅持參加完高考,並被和我同一所三本錄取。

他的分數線高出我好多,明明可以上公立二本的。

家裡並不想供他上大學,即使學費再便宜。

D君早就知道父母心中地想法,他自己也不想繼續上大學,他只是覺得一切噁心。

我們拒絕社交,是害怕被傷害

4

我才知道,朋友不過是他那段青春裡唯一的救命稻草。在暗無天日的世界日,哪怕有一束光,也是堅強下去的理由。

而D君,依舊是個學歷不高的小鎮青年。

聽D君說,他只做了兩個月流水線工人,而後拿著3千塊工資跑去上海,花光所有錢開始蟄居。

那時的他沒有活下去的理由,他恨這個世界。

那些傳過D君留言的人,和親自動手羞辱過他的人,早就把事情淡忘了吧。

父親早已因高利貸而坐牢去了,母親麻木的養著這麼個兒子,也開始沉默寡言。

“你未來想幹什麼?”

他回答:“我沒想過未來,因為我的未來一眼就看到頭了,我……或許會死吧。”

我有些哽咽,成為“蟄居族”更多是害怕外界持續帶來傷害,也不想讓更多討厭他的人噁心。

每個人經歷的都不一樣,但我們得學會自己走出困難,徹徹底底的逃避並不能解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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