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大戶人家生孩子後，為何要用乳母？原因比你想象的還要複雜

乳母這一職業，自古有之，而且知名度一般與他們服侍的主子掛鉤，如明朝有位乳母客氏，當初與魏忠賢狼狽為奸，互為表裡，專擅朝政，她的主子是天啟皇帝；還有位被載入《世說新語》的乳母，犯罪後卻得東方朔出謀劃策而得以逃出法網，她是漢武帝的乳母。

此外，在眾多古今文學作品中，乳母這一群體也多有被提及，最為人所熟知的要數描寫古代貴族生活的巔峰《紅樓夢》了，裡面的貴族哥兒姐兒各自跟著乳母，受寵的賈寶玉乳母人數更是多達四五位。

如我們所知，女子產後不久便會分泌乳汁，以餵養孩子。可是古人為何要捨近求遠，非要僱傭乳母餵養孩子呢？很多朋友在看到這個問題時，第一時間想的是產婦為了保持身形，以維持夫君寵愛不變。其實真是誤會古人了。

剛好前幾日，有位飽讀詩書的大朋友問我，“是否發現《金瓶梅》中幾乎沒有關於胸部的描寫？”我細細想來，確實如此，凡寫到西門大官人的韻事，極少有關於頸下雙脯的描寫，倒常常是裙下雙彎多被濃墨重彩，這說明了什麼？在古代男人眼中，足部比胸部更具有吸引力，就連腰部都是胸部可望不可及的，“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便可見一斑。

所以，古代僱傭乳母，絕不是產婦為了防止身材走形。那麼究竟是為什麼？大抵不過幾個緣故：

一，哺乳太過勞累，富貴人家女子難以承受

有點常識的朋友都知道，哺乳是一項體力活，而且是非常熬人的那種。因為新生兒的胃容量極小，所以兩個月內大的嬰兒，每隔兩小時要餵養一次。至三四個月，才可以延長到三四小時喂一次，即便到了半歲以後，一天也得哺乳五六次。

如此，無論白天黑夜，產婦必須起來給嬰兒哺乳，而即便正常人夜裡間隔兩小時醒來都要崩潰，更別說極度虛弱的產婦了。

如此，凡條件允許的人家，自然是不願產婦受累的。只是在許多人眼中，這都是產婦好逸惡勞的表現，清光緒期間《申報》中刊登的一篇“問乳篇”中就對此有所指摘：

“在中國或系富家大族嬌養性成，系至分娩後，雖身強力壯，乳汁充溢而亦貪於安逸，習於怠惰，不願自乳其子，而僱傭乳媼。”

二，出於產婦健康考慮

在我國的傳統觀念裡，乳汁是由血液變成，過度哺乳會嚴重傷害婦女健康，宋人陳自明所撰的《婦人大全良方》中就有指出：“產乳眾則血枯殺人”。

在這種觀念下，富貴人家自然不願拿生命冒險，而是找來願意用健康換取金錢的乳母們。兩者各取所需，倒成就了一份職業。

三，產婦身體虛弱，沒有乳汁

即便生長於富貴人家，有的女子也沒能養成一副健康的體格，這種情況《紅樓夢》並不少見，賈迎春、林黛玉、王熙鳳等人就是此類。就是現今，也有很多產後不下乳的產母，如今科技發達物質豐富，有許多母乳替代品，在古代就只能另找一位乳母代勞了。

四，產母早亡，孤兒無所倚，只能另尋乳母代替

古代醫療條件有限，生孩子就如過一趟鬼門關。很多產婦就此失去了性命，有也因此染上惡疾，導致短期內病逝的。

在清人李漁所撰小說《連城璧》中，就寫到一位面如冠玉的美男許季芳，娶了個石姓的富家女後，妻子產後去世，只能請乳母餵養孩子：

過了兩年，生下一子，其妻得了產癆之症，不幸死了。季芳尋個乳母，每年出些供膳，把兒子叫她領去撫養……

最後，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為了早點懷育下一胎

古代有溺嬰的陋習，其中一個原因是“以養女需乳，不利速孕，急而溺之”。意思是婦女哺乳妨礙迅速受孕，而這一胎性別又不如人意，為了早點進行下一次生育，他們選擇了殘忍結束這一胎。

相對於這種無奈而殘忍的做法，富貴人家就有了更多選擇，他們不僅不用擔心多一胎子女的養育問題，還能僱來乳母代替餵養工作，產母可以很快進行下一次生育。

值得一提的是，雖是為哺乳之用，但在幼兒哺乳期結束後，乳母大多就留在僱主家照顧小主人的飲食起居，譬如《紅樓夢》中，林黛玉自林家投奔外祖家賈府，僅帶的兩個人中就有一個乳母；而賈寶玉長到十幾歲，小時候的四個乳母還供著，李奶奶更是常伴左右；還有那賈迎春，快嫁人了乳母還常出入她的住處，為此偷掉不少家當……

因為日久相處，乳母和小主人之間不可避免產生特殊的情感，因此凡一個婦人有幸到貴族人家做乳母，家中也隨之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當年曹家煊赫幾代，皆得益於孫氏曾為康熙乳母；所以曹家對乳母多有敬重，在《紅樓夢》中我們可以看到賈府對乳母是非常寬容的，寶玉的李奶奶恃寵而嬌，一般也沒人敢管。

那麼，這些乳母的歸宿是什麼呢？

有的在年老時會告老還家，譬如賈寶玉的李奶奶；

也有一輩子跟隨小主人的，譬如大文豪蘇軾的乳母，一生跟著他走南闖北，後來在被貶的路上去世，蘇軾悲痛不已，以致連朋友的信都沒心情去回覆，還為她做了一篇祭文。

如果服侍是小姐，有的還會給小姐做陪嫁，如宋朝著名的文學家黃庭堅，在為死去的姐姐做祭文時，提及她的乳母：

於今七年，乳母來歸，婿亦繼室，惜所抱兒，亦既結髮。

這位乳母跟著小姐嫁到夫家，在小姐死去後，還能回到小姐孃家（當初僱主家）繼續生活。

當然，這是我們看到比較光鮮的一面，事實上凡做了乳母的婦人，必然也是剛生產不久，因為為保證乳汁營養，僱主不會用生產較久的婦人。如此，這些乳母在為主人哺乳時，她的親生兒女也在嗷嗷待哺，有的甚至會餓死過去，

譬如溥儀的乳母入宮後不久，家中的孩子就餓死了，而她是九年後才知道這個噩耗的。細細想來，無限悲涼。

所以，乳母一職，不過是富人和窮人的交換，富人給窮人金錢，窮人則犧牲健康與骨肉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