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時代最無厘頭的軍令,獎勵臨陣脫逃,號召大家自相殘殺!

這才是真正的春秋之楚莊王(18)

主筆:閒樂生

公元前597年六月,為了爭奪鄭國,晉楚雙方在黃河兩岸擺開陣勢,大戰一觸即發。但其實,晉軍主帥荀林父是不想打的,於是與楚軍和談,並定下了結盟的日期,不料晉軍中有幾個搗蛋鬼非要去去楚軍去挑釁,惹得楚莊王大怒,親自率領禁衛軍前去教訓他們。楚國令尹孫叔敖恐莊王有失,立刻率領三軍馳援,並大聲命令道:“前進!寧可我們迫近敵人,不要讓敵人迫近我們。《軍志》曰:‘先人有奪人之心’,說的是要主動出擊,先發制人!同志們,衝啊!”

此時正是公元前597年6月14日清晨,這場決定天下命運的世紀之戰就這樣毫無預兆地爆發了。楚國三軍齊出,王子嬰齊的楚左軍進攻士會率領的晉上軍,王子側與工尹齊率領的楚右軍攻打趙朔率領的晉下軍,楚莊王親自率領中軍兩廣之眾,直搗晉中軍荀林父大營,一時間,楚軍車馳馬驟,步卒隨著車馬,飛奔前行,迅速朝晉軍掩殺而來。

春秋時代最無厘頭的軍令,獎勵臨陣脫逃,號召大家自相殘殺!

楚國全部的精銳部隊基本上都在這裡了,禁衛軍、諸侯軍、地方部隊一齊衝鋒,莊王這些年苦心經營的軍事力量總算到了集體發威的時候。

荀林父看著漫山遍野各種各樣的楚軍部隊,心裡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懼,他一心想與楚國講和,從沒想過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一時間竟毫無準備,怎麼辦?不知所措之下,他做了本次大戰以來第一個最為果斷的命令——撤!反正中軍大夫趙嬰齊提前在黃河準備好了渡船,真是有先見之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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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就算他不釋出這個命令,晉軍各部也早就開始無法遏抑地紛紛後撤了。這有時候,有退路是好事,但有時候卻是大壞事。

晉國士兵本來就沒有決戰的準備,又遭遇楚軍突襲,一時戰心全無,魚奔鳥散,恨不得自己再長出兩條腿來,好跑得更快一些,趕緊渡船逃回國。晉軍副帥同時也是主戰派首腦先縠倒是率軍拼死抵擋了一陣,但寡不敵眾,最後也只得率隊後撤,先縠還在頭上中了一箭,滿面鮮血,用戰袍裹著,模樣甚是可笑。荀林父忍不住諷刺他道:“你不是很想跟楚國人幹嗎?結果咋把自己給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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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晉軍逃至黃河邊上,準備渡河,荀林父竟擊鼓下令說:“先過河的有賞”。這命令真是爛透了,渡河的船隻本來就不夠,現在主帥又發出這麼一道獎勵逃兵的無厘頭命令,於是士兵們紛紛丟盔棄甲,捨生忘死地向黃河渡船發動了衝鋒,乃至互相殘殺,爭奪船隻。船上的人裝滿了,後來的人就跳入水中,抓住船舷不放,把船擠翻了不少。先縠站在船頭,又釋出了一條更加無厘頭的命令:“大家聽著,誰再抓住船不放,就用刀剁他的手。”於是那些上了船計程車兵紛紛舉起刀來,砍向攀船的同袍。只見手起刀落,船沿上鮮血四濺,無數手指跳落舟中,飛花片片,密密麻麻鋪滿船艙,就像豐收漁夫船底的小魚兒,船上計程車兵無處落腳,只得一掬一掬地將那些血淋淋的手指捧著拋進黃河。這些手指和它們的主人,一齊被衝進滾滾的河水之中,將這一片河面染的血紅血紅,慘不忍睹。

一時間,岸上哭聲震天,山谷俱應,天昏地慘,血紅的夕陽映著血紅的河水,將原本壯闊的黃河變成了一個可怕的修羅地獄。

其實,晉國人也不是完全不堪一擊,至少,士會和郤克率領的晉上軍,就沒有讓楚軍討到多少便宜。正當晉中軍和下軍潰不成軍狼狽渡河的時候,晉上軍卻巋然不動,在敖山下列陣以待,王子嬰齊的楚左軍攻了好幾次,都沒有得逞。

楚莊王急了,忙派大夫蔡鳩居去跟楚國屬國唐國國君唐惠侯請援,說:“寡人無德而貪,以遇大敵,這都是寡人之罪。然楚不克,君之羞也,敢藉君之福佑以助楚師。”並派潘黨率領楚軍預備隊戰車四十乘,同唐國軍隊組成左方陣,對晉上軍再次發起了衝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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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時上軍佐郤克的兒子郤錡也在上軍效力,請示主將士會說:“怎麼辦,要不要硬拼到底?”士會說:“現在楚軍士氣正旺,又集中兵力對付我們上軍,我們撐不了多久的。不如收兵撤退,以儲存實力。”於是士會親自領兵殿後,且戰且退,所以晉軍雖戰敗,其上軍卻能全身而退。

晉國的殘兵敗將逃回晉國後,作為軍隊的主帥,荀林父沒有推卸責任,而是老實地向晉景公承認了錯誤,並請求對自己處以死罪,景公沒有多作考慮就答應了,責任總是要有人來背的,何況荀林父在這場大戰中表現也確實不咋地。

其實荀林父被治罪最大的受益人就是士會,士會在戰場上表現優異,荀林父死後,他極有可能會被提拔上來接替晉國執政的位子。可士會認為家族利益高於個人,範氏家族(士會後被封在範邑,遂改氏為範)在晉國人少勢微,急需中行氏(荀林父曾任“中行”之職務,故又稱中行氏)這種大家族盟友,所以他非但沒落井下石,反而為荀林父求情說:“荀林父進思盡忠,退思補過,是能捍衛國家的人,主公怎麼能殺他呢?他這次失敗,就如同日蝕月蝕,怎麼會損害日月的光明呢?” 一席話,讓景公不但赦免了荀林父,還讓他官復原職,戴罪立功。而從此,範氏家族與中行氏家族同盟近百年,代代位居晉國六卿,權勢極盛,直到最終被其他四大家族聯手剿滅。

而士會雖然沒能得到提升,但他的品德和才能在晉國卻是有目共睹,幾年後,荀林父病逝,士會終於修成正果,當上了晉國的中軍元帥,併兼任大傅之職(主管刑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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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邲之戰中表現最為差勁的先穀就命沒那麼好了,一年後,先穀畏罪潛逃到翟國,招引翟軍來攻打自己的國家。晉景公大怒,於是兩罪並罰,派人殺死了先穀,並將其滅族。

先氏這個晉國首屈一指的名門望族就這樣毀在了先穀這個不肖子孫的手裡,忠烈傳世的先軫將軍若是泉下有知,恐怕也會大哭三聲吧!

總之,邲之戰最終以楚軍的決定性勝利宣告結束,經此一戰,歷楚莊王一世,晉國再也無法挑戰楚國的霸權。此戰,楚人雖然沒有用什麼神奇的謀略,但莊王的總體部署井井有條:先遣使偵查晉軍的虛實,並佯作求和以爭取政治上的主動並鬆懈晉軍的防衛,繼而以單車挑戰振奮我軍士氣同時瓦解敵方士氣,然後誘敵出擊,先發制人,迅速反擊,完全掌握了戰爭的主動權,所有的行動,一步一步無懈可擊,整個楚軍,就像一部運轉優良的戰爭機器。反觀晉軍,指揮失靈,號令不一,在大敵面前戰和不定,是進是退也毫無計劃,最後逃跑都逃的那麼有個性,他們又怎麼能不失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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