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風雲——攻滅翟魏，消滅西燕，傲視關東，慕容垂的巔峰

“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這首敕勒歌想必大家耳熟能詳。可是對於敕勒族，很多人或許就有疑問了，這是一個什麼民族？敕勒人最早生活在貝加爾湖附近。匈奴人稱其為丁零，鮮卑人因其使用車輪高大的車子，稱之為高車。漢朝擊潰北匈奴之後，敕勒族的地域開始南移，並與中原漢人產生交往。對於南遷入中原的敕勒人晉朝也將他們稱為丁零。

對慕容垂來說，丁零和他也淵源頗深。淝水之戰後，正是丁零人翟斌首叛前秦，為慕容垂離開苻堅重回關東提供了機會。等到慕容垂也背叛苻堅背叛前秦之時，翟斌成為了他的合作伙伴。但翟斌自恃有功，傲慢放縱，邀官求賞，貪得無厭，使得這層合作岌岌可危。之後因鄴城久攻不下，翟斌請求出任尚書令被拒，使他準備背叛慕容垂，可事情洩露，慕容垂殺掉了翟斌及他的弟弟翟檀、翟敏，其餘的人全都赦免。即便如此，丁零人還是選擇和慕容垂為敵，翟真翟成相繼成為丁零新的領袖，但這些人最後都失敗了。翟真之子翟遼更是被迫投降東晉。這翟遼卻也不是省油的燈，先是背叛東晉佔據黎陽，隨後又投降後燕，投降後燕沒多久又選擇背叛。到了太元十三年（公元388年）三月，翟遼在慕容垂父子的打擊下又一次準備歸降後燕，派遣司馬眭瓊，嚮慕容垂謝罪請降。慕容垂因其反覆無常，便斬了眭瓊，拒絕他的請求。翟遼於是自稱魏天王，改年號為建光，設立文武百官，建立翟魏政權。同年五月，翟遼將都城遷往滑臺，藉助黃河作為屏障抵禦後燕的進攻。

因為國內的局勢，慕容垂一開始也沒對翟魏大規模用兵。可這翟遼卻閒不下來，因為夾在東晉，後燕，西燕中間，翟遼總喜歡搞點事情，太元十四年（公元389年）四月，翟遼侵犯滎陽，擒獲了滎陽太守張卓。隨後翟遼又打起後燕冀州的主意了。此時的冀州刺史是慕容儁之子樂浪王慕容溫，翟遼就派遣部下丁零人故堤去慕容溫處詐降。所謂詐降就是要搞點事情的，這年十月初四，故堤刺殺了慕容溫和他的長史司馬驅，然後帶著守衛部隊的二百戶人家逃奔西燕，結果被慕容農知道了，在襄國攔截並擊敗了這些人，除故堤外其餘全部被俘。

到了太元十五年（公元390年），翟遼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遠。正月，西燕慕容永率軍直奔洛陽而來，在淝水之戰中充當關鍵人物的朱序從河陰向北渡過黃河迎戰擊敗慕容永。這時的翟遼準備乘機撿漏攻打洛陽，得知訊息的朱序帶著部隊回來擊敗翟遼，翟遼連夜逃跑。朱序退駐洛陽，留下鷹揚將軍朱黨守衛石門，同時派其子朱略監管洛陽，並讓趙蕃輔佐幫助他，之後朱序自己返回襄陽。翟遼的噩夢遠沒完結，八月，東晉選擇對翟魏主動進攻，領兵的正是劉牢之，劉牢之先在甄城擊敗翟遼之子翟釗，乘勝再攻滑臺擊敗了翟遼，打得翟遼最大的合作伙伴東晉降將張願投降。經此一役翟魏從此一蹶不振。

太元十六年（公元391年）十月，翟遼因病去世，其子翟釗繼位，改年號為定鼎。這翟釗剛繼位就像其父一樣作死，剛即位就開始進攻後燕的鄴城，結果又一次遇上翟家的剋星慕容農，翟釗被擊敗。翟釗這次的進攻沒撈著任何好處，卻激怒了慕容垂。此時的後燕國內已然穩定，慕容垂準備趁此解決翟魏，教訓教訓這個熊孩子翟釗。更令翟釗恐懼的是慕容垂這次御駕親征，太元十七年（公元392年）二月初五，慕容垂從魯口前往河間、渤海、平原。翟釗派遣部將翟都侵犯館陶，屯駐在蘇康壘。三月，慕容垂帶領部隊向南襲擊翟釗，進逼蘇康壘。 四月，翟都向南撤退到滑臺。與此同時翟釗向西燕請求救援，但慕容永選擇聽從鮑遵的意見，選擇坐山觀虎鬥，拒絕救援。

六月，慕容垂大軍進至黎陽，兩軍展開對峙，慕容垂手下諸將擔心翟釗士兵戰鬥力強悍，認為不宜渡河，慕容垂卻笑道：“堅子何能為，吾今為鯽等殺之”。六月十六日，慕容垂把大營遷到西津，距離黎陽四十里，製作牛皮戰船一百多艘，假裝著把軍卒器械滿載船上，逆水而上。翟釗急忙帶領部隊直撲西津防衛。慕容垂隨即偷偷遣桂林王慕容鎮從黎陽津夜渡黃河，在南岸設營。翟釗聽到這個訊息後，急忙返回，進攻慕容鎮等人的軍營，慕容垂則命令慕容鎮等人堅守不戰。翟釗的兵馬來回奔波疲憊不堪，又拿不下後燕軍營地，翟釗準備帶兵退走。慕容鎮等人抓住戰機帶兵從營地中殺出，與此同時，慕容農從西津渡過黃河，與慕容鎮等人一起夾擊翟釗，翟釗大敗逃回滑臺。回到滑臺的翟釗帶著妻兒，收集殘兵敗將，向北渡過黃河，登上了白鹿山，憑險自守使得燕軍屢攻不下。對此慕容農表示：“釗無糧，不能久居山中”隨後自己率領部隊回營，僅留下一些騎兵等待觀望翟釗的動靜。沒多久翟釗果然下了山，慕容農馬上揮師回軍突襲，把翟釗的部眾全部俘獲，只有翟釗一人騎馬逃奔到西燕都城長子，投降慕容永，翟魏自此滅亡。翟釗被慕容永封為車騎大將軍、兗州牧，東郡王，但一年多以後，翟釗又一次陰謀反叛西燕，被慕容永所殺。

翟魏被滅了，西邊還有個西燕，這對慕容垂來說更是心腹之患。雖然都是慕容家子弟，但天無二日，燕國只能有一個，慕容家只能有一個正統。從血統上來看，慕容垂是前燕慕容暐的叔叔，而慕容永只是旁支，似乎慕容垂有優勢。但別忘了一點，西燕的建立者慕容泓乃至繼任者慕容衝都是慕容暐的弟弟，慕容暐更是寫信給慕容泓表示自己死後慕容泓可以做皇帝，從這一點看西燕又似乎比較正統。對於這種爭論只要兩燕都存在就不會消停，最好的辦法就是消滅對方。太元十八年（公元393年），慕容垂開始籌備攻打西燕。但後燕國內將領認為後燕士兵連年征討，十分疲憊，有待休整。只有范陽王慕容德同意伐西燕，慕容垂於是下定決心討伐西燕：“吾計決矣。且吾投老，扣囊底智，足以克之，不復留逆賊以累子孫也！”

太元十八年（公元393）十一月，慕容垂髮兵七萬分別由慕容纘、張崇出井陘，進攻西燕慕容永之弟武鄉公慕容友駐守的晉陽，另一路由徵東將軍平規進攻沙亭。慕容永則派刁雲、慕容鍾領兵五萬守潞川作為救援。到了太元十九年（公元394年）二月，慕容垂留下慕容會鎮守鄴城，調動司州、冀州、青州、兗州的兵力繼續進攻西燕，命慕容楷從滏口出擊，慕容農從壺關出擊，慕容垂自己則從沙庭進發，共同征伐西燕。出乎所有人意料，慕容垂故意地公開分派任務，並且使各支軍隊準備就緒。慕容永得到訊息後，派遣兵馬分幾路嚴密把守，把糧草物資等聚集在臺壁並派一萬多人保衛臺壁。

到了這年四月，慕容垂駐紮在鄴城西南，竟然一個多月也沒有向前推進。對於慕容垂這一舉動，慕容永很是詫異，認為慕容垂打算秘密透過寬闊的太行道路來偷襲，於是他把幾支軍隊統統地調集在軹關駐紮以此封鎖太行路口，只把鎮守臺壁的部隊留下。四月二十日，慕容垂見慕容永上當，立馬率領大部隊從滏口出兵，進入了天井關。五月，後燕軍隊到達臺壁，連破西燕大軍，斬殺了勒馬駒，活捉王次多，把臺壁團團圍住。慕容永急忙把駐守太行的部眾調回，他本人統領五萬多人的精銳部隊抵抗後燕。駐守潞川的刁雲、慕容鍾等卻被後燕的進攻氣勢所震懾，率領部眾投降了後燕。慕容垂在臺壁以南的地區列開陣勢，又派慕容國帶領一千多騎兵埋伏在山澗之下。第二天，慕容垂與慕容永展開決戰，慕容垂佯裝敗退，慕容永帶兵追趕幾里路，慕容國率領的騎兵部隊從山澗中突然殺出，切斷了慕容永的後路，後燕各支軍隊從四面八方一起嚮慕容永發起進攻，把西燕的部隊打得大敗，殺死西燕軍達八千多人。慕容永倉惶逃回到長子。西燕的晉陽守將聽說己方大敗，棄城逃走，慕容瓚等人趁機奪取了晉陽。

六月，慕容垂率軍包圍了長子。面對危局，慕容永打算投奔後秦，卻被侍中蘭英攔下，在一番勸諫之後慕容永放棄投奔後秦 。八月，慕容永的局勢愈發危急，慕容永趕忙派其子慕容弘等人去向東晉雍州刺史郗恢求救，並奉獻一顆玉璽做為進見之禮。對於慕容永的求援郗恢上奏說：“垂若並永，為患益深，不如兩存之，可以乘機雙斃。”東晉孝武帝司馬曜對此表示贊同，下詔調青、兗二州刺史王恭和豫州刺史庾楷前往解救慕容永。因為擔心東晉不肯出兵，慕容永又派他的太子慕容亮到東晉充當人質。但慕容亮的行跡被後燕發現了，平規在高都抓住了慕容亮。為了確保順利解圍，慕容永又向北魏求援，拓跋珪派拓跋虔和庾嶽率騎兵五萬向東渡過黃河，集結在秀容一帶準備救援慕容永。就在慕容永等待東晉和北魏援兵之時，大慕容逸豆歸手下將領伐勤等開啟城門把後燕軍放了進來，慕容永等成為了慕容垂的階下囚，對於慕容永和西燕的公卿大臣，慕容垂下令悉數斬首，西燕滅亡。

從淝水之戰後返回關東開始，慕容垂挫敗苻丕，擊潰劉牢之，大勝丁零，擊退高句麗穩定遼東，征服鮮卑賀蘭部威震漠北，滅亡翟魏、西燕，幾乎恢復前燕鼎盛時期的版圖。慕容垂來到了他的人生巔峰，按這趨勢慕容垂的霸業遠不於此，然而此時的慕容垂已是六十八高齡的老者，留給他的時間還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