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盪四百年：高洋倒行逆施駭人聽聞，楊愔忍氣吞聲維持運轉

本文是長篇系列文章《激盪四百年》的第635篇

殺死薛嬪後，高洋變得更加放蕩，即使是高氏家族中的婦女也不管親疏遠近隨意姦淫，還將其中的一些賜給親信，但又想盡辦法折騰侮辱。

彭城王高浟的太妃爾朱氏本是元子攸的皇后，高洋想姦淫她，爾朱氏不肯服從，高洋便親手用刀將她砍死。

故東魏樂安王元昂的妻子是李後的姐姐，頗有幾分姿色，高洋多次強行佔有，還想把她納入宮中當昭儀。

高洋先將元昂召來，命他趴下，用鳴鏑射了他一百多箭，凝結的血塊幾乎有一石之多，就這樣被活活射死。

李後為此大哭，終日不肯進食，要求把皇后位置讓給姐姐，婁太后又好言相勸，高洋最終沒有這樣做。

高洋還曾在大庭廣眾之中召見都督韓哲，也沒什麼罪就把他斬首。還派人制造大鐵鍋、長鋸子、大鍘刀、大石碓之類刑具，擺在宮庭裡，每次喝醉了酒，就動手殺人，以此當作遊戲取樂，被他殺掉的人大多被肢解，有的扔到火裡去燒，有的扔到水裡去煮。

為了滿足他殺人的樂趣，楊愔只好選一些鄴城死犯作為儀仗人員，叫做“供御囚”，高洋一想殺人，就抓出來應命，如果三個月沒被殺掉，就得到寬大處理。

開府參軍裴謂之上書極力諫阻高洋隨意殺人的狂暴行為，高洋對楊愔道：“這是個蠢人，他怎敢這麼做！”

楊愔回答道：“他大概是想讓陛下殺了他，好在後世成名吧！”高洋大笑道：“小人！朕權且不殺，看你怎麼出名！”

高洋和身邊親信飲酒作樂，得意忘形道：“真快樂呀！”都督王紘在旁道：“有大快樂，也會有大痛苦。”高洋問道：“這話怎麼說？”

王紘回答道：“經常作長夜之飲，酩酊大醉，沒等醒過來已經國亡身死，這就是臣所說的大痛苦！”高洋大怒，命人將王紘捆起來，要把他處斬，但想起他過去曾有救高澄的功勞，又放了他。

高洋去東山遊玩歡宴，因想起關、隴一帶尚未平定，便把杯子往地上一摔，大發雷霆，馬上把魏收叫到面前，讓他站著寫下詔書，向遠近四方宣告將要向西方採取軍事行動。

西魏人聞訊大驚，於是經常籌劃防止北齊軍越過隴地的對策，但實際上，高洋並沒有付諸實施。

有一天，高洋流淚對群臣道：“宇文泰不接受朕的命令，怎麼辦呢？”都督劉桃枝回答道：“給臣三千騎兵，臣到長安把他擒拿歸來。”高洋聽後，大讚他的勇氣，賜給他一千匹帛。

這時，趙道德走上前道：“魏和齊是東西並立的兩個鄰國，勢均力敵。你可以把那邊的人擒拿歸來，對方也可以把你這邊的人擒拿過去。劉桃枝口吐狂言，虛妄欺君，應該處死，陛下怎可向他濫施獎賞？”

高洋聽後道：“趙道德說得對。”又收回給劉桃枝的絹帛賜給趙道德。

有一次，高洋騎馬想從很高的陡岸跳到漳河裡去，趙道德用力拉著韁繩將他拽了回來。高洋勃然大怒，要將趙道德處斬。

趙道德道：“臣為此而死，心中沒有什麼怨恨，到了地下，臣要向先帝啟奏，把他這個兒子拼命酗酒、瘋顛狂亂、不可理喻的種種行為告訴他。”高洋聽後沉默良久，最終放了他。

幾天後，高洋對趙道德道：“朕喝酒喝得太過分了，必須狠狠打朕一頓。”趙道德真的動手打他，高洋卻跑開了。趙道德追著高洋，邊追邊喊道：“你是個什麼人，竟做出這種不成體統的舉動！”

典御史李集當面進諫，甚至把高洋比為夏桀、商紂。高洋下令把他捆起來放到流水中去，讓他沒入水裡很久，再下令把他拽出水面，問道：“你說，朕比夏桀、商紂怎麼樣？”

李集回答道：“你比他們差遠了！”高洋又下令把他沒入水裡，拽出來又問，這樣折騰了多次，李集的回答始終沒變。

高洋哈哈大笑道：“天下竟然有這樣呆痴的傢伙，我這才知道龍逄、比干還不算出色人物呢！”於是釋放了他。

過了一會兒，李集又被拉著來見高洋，他似乎又想有所進諫，高洋下令將其拖出去腰斬。

高洋喜怒無常，想要殺人還是想要赦免，沒有人能猜想得到。淫威之下，宮廷內外，大家都敢怒不敢言，心懷怨恨。

但高洋生性聰明，不管對什麼事都爛熟於心，然後加以嚴格的裁決判斷，所以群臣在他面前惶恐戰慄，不敢為非作歹。

高洋又能把政事委託給楊愔，楊愔善於處理政務，國事井井有條，所以時人都說高洋在上昏頭昏腦，下面的政事卻還算清明有序。

楊愔頗有風度，儀表整飭，善於鑑識裁斷，被朝野所看重。他年輕時多次經歷困頓災厄，發跡得志後，凡是他處逆境時對他有施予一餐恩惠的，他都重重地回報人家，至於早先想殺他的人，他卻不再計較。

楊愔掌管國家選拔人才的大權達二十多年之久，一向以獎勵、提拔人才為己任。他記性也特別好，只要和他見了一面的人，他就記住了人家的姓名，再也不會忘記。

有一個候選的人名叫魯漫漢，自己說因為身份低賤，楊愔不曾認識他。楊愔提醒他道：“你從前在元子思坊任職，騎著一頭短尾巴母驢，在路上遇到我也不下來，用一塊黃帕遮住臉，假裝沒看見就走過去，我怎麼不認識你魯漫漢呢！”魯漫漢大吃一驚，心中歎服。

太平元年（公元556年）八月十八，高洋將要西巡，文武百官在紫陌為他送行，高洋忽然派手執長矛的騎兵將他們包圍起來，然後下令道：“朕一舉鞭示意，你們就殺了他們。”百官嚇得臉色蒼白。

等到太陽快要下山了，高洋喝得醉醺醺地起不了床。黃門郎是連子暢乘機道：“陛下這樣做，百官群臣害怕得受不了。”高洋道：“他們很害怕嗎？如果是這樣，那就別殺他們了！”

孟子曰：“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對於高洋這樣的皇帝，百官心裡只有盼著他死，盼著北齊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