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軍閥的信義：故主曹錕的葬禮，吳佩孚卻沒有前往弔唁

北洋大時代道德篇（四十五）：二者不可得兼，捨生而取義者也。

民國二十七年五月十七日，曾經烜赫一時的“保定王”曹錕的生命定格。在津門曹宅舉行的葬禮上，日軍遣人送來鉅款，假意慰問致哀，但是被曹錕遺孀劉夫人拒絕，他的老部下吳佩孚，直到葬禮結束也沒有露面，只有夫人張佩蘭代為前來弔唁。這對北洋軍閥中君臣搭檔的典範，主公大智若愚，部下忠心可鑑，生命的最後時刻，卻沒能好好告別。相較於聲名卓著的“北洋三傑”，“老頭子”袁項城的心腹其實是曹錕。光緒三十三年，曹錕作為袁世凱叔父把兄弟的“族孫”，成為六鎮北洋新軍中第三鎮的統領，跟隨袁世凱的“老大哥”徐世昌督署東三省，一躍成為備受矚目的實力派。

曹錕

但是，這樣的親情關係，更讓曹錕近水樓臺。袁世凱對待王士珍、段祺瑞等北洋元老都是禮待有加，遇事均以安撫和勉勵為策，唯獨對待曹錕是“隨性責罵，不留情面”。在廟堂哲學中，這種說撂臉色就發火的態度，說明才是視為自己人的器重與寵信。曹錕也沒有讓“老頭子”失望，民國初年“迎袁南下”時，第三鎮北洋軍恰合時宜的譁變。民國五年，西南軍閥的“護國軍”扯旗反袁，北洋群雄心懷各異，多作壁上觀，曹錕卻急匆匆地率領第三鎮北洋軍南下平亂。輕敵冒進的曹錕，在納溪高洞場陷入重圍，一位部將率領親兵趕至，浴血衝殺方才解圍，這位虎將就是吳佩孚。

曹錕晚年

其後，吳佩孚“安湘、定鄂、克皖、挫奉”，將“曹三傻子”之名的曹錕，扶上直係軍閥掌門人之位，得以入主北洋中樞。飄然起來的曹錕難免犯渾，一場啼笑皆非的鬧劇，賠上的除了直係軍閥如日中天的大好局勢，還有曹吳兩人的關係與名望。當時“保洛分家”的風聲甚囂塵上，曹錕不惜關起門來掩耳盜鈴，大有當年老頭子“關起門來做皇帝”的自欺欺人。在洛陽練兵的吳佩孚，即使已成為“最強者”，仍然在“老帥”曹錕眾叛親離，鬧劇敗露後戎裝入京，已是“孚威上將軍”的“吳大帥”，再次扮演這位不省心的主公的消防員。不過曹錕也曾對直係軍閥諸將哭諫吳佩孚的弱點“善將兵，而不善將將”，但是“子玉的心都是好的”。

吳佩孚

最終，吳佩孚卻沒有去送故主曹錕最後一程，唏噓不解者紛繁。原因其實很簡單，當時吳佩孚寓居北京什錦花園，這座奉系軍閥世侄贈送的宅院，在曹錕送葬當日，吳佩孚本人身穿重孝，設靈堂祭奠，只因吳佩孚在第二次直奉戰爭後，兵敗困守雞公山，曾重申留下“不出洋、不入租界”的訓令，而曹宅所在的津門租界，吳佩孚斷然不會踏入半步。古云“忠義難兩全”，當忠與信的矛盾乍起，“既已信奉，義無反顧”的信義操守，既是嘆惋與掙扎，亦是北洋軍閥吳子玉之流難以褪變的底色，根深蒂固，蔚然可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