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與河魚

那天晚上，母親做了四個菜，兩個素菜，一個半葷素還有一個葷菜，家裡四個孩子把個葷菜吃完之後，剩下的菜一個也不吃，父親開始抱怨母親，做了小孩子不愛吃的菜。

母親說：“天氣熱，就得讓小孩子吃點素菜。”父親向來偏愛孩子，倒是怨母親：“這只是你認為的，你看，三個菜都沒人吃。我也不喜歡吃。”

我看了一下菜色，今晚確實清淡了些，父親口味重，這些素菜確實不下飯，只有我和母親愛吃清淡。

第二天一早起來，想著父親說他不愛吃這樣的素菜，正琢磨著買點什麼下飯的菜，忽然看見隔壁兩鄰居正在像往常一樣收拾網羅的河魚，河魚不大，都是一些小魚苗，這邊市場和飯館都有售。

我想，炸小魚和蕎白或許父親喜歡吃。正當我想過去看看的時候，突然又想到了父親上回說過的話。

父親說，在河裡網羅小魚苗是一種不道德的行為，人家都往河裡放生，那些為了點小錢的人居然天天下河網羅魚苗，這要是網羅大魚還好，天天這樣網羅魚苗，河裡啥都給網盡了！

我琢磨著父親的話，確實是有道理，況且同為鄰居，摘魚苗的時候，總是有股很強的魚腥味傳來，清洗的時候，汙水也要從自家門前經過，這對跟我同樣愛乾淨的父親來說也是一種忍受，想著左鄰右舍以和為貴，也從來都沒有吭過半聲。

因為這個原因，我向來都沒有考慮過買這樣的小魚吃。

正當我猶豫父親的話的時候，我又想，不能下河網魚，不代表不能買呀，況且俗話：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這也是本地的一道特色菜餚呀。

猶豫一會兒，想著，父親或許也能接受這道菜，於是，便走過去了。

我把買好的一斤小魚交待給了母親便上班去了。

晚飯很快上來了，今晚加了一個特色菜：炸小河魚。

不想，坐在飯桌旁邊的父親一臉嚴肅，詢問母親這小河魚哪兒來的。

看到父親這架勢，我愧疚地不打自招：“我買的。”

“哪兒買的？”

“嗯——市場。”

“你真行！錢多著哪？”

“我不是想著你喜歡吃嘛。”我趕緊解釋。

“我才不吃，撈魚苗最缺德！”

我不敢再作聲了。許是今晚父親說了這樣的話，今晚的這道炸小魚，貌似一個人也沒動筷。我看見父親光夾他不愛吃的素菜。

幾天後，我一直想著這個事情，特別是那盤被倒掉的特色菜，還有父親從未有過的嚴峻表情。

我騎著腳踏車來到本地的一家魚苗店，買了兩斤小魚，帶著孩子們來到河邊，把兩斤小魚苗放進小河裡了。孩子們很開心，不停地喊：“小魚自由啦！小魚自由啦！”

晚上，吃飯的時候，我把這個事還告訴了父親，父親若有所思地嚼著他的飯，過了一會兒，只“嗯”地應了一聲。

我低下了頭，卻惹來了飯桌前的小鬼咯咯笑。我白了一眼小鬼，大家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