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落，有清歡

文|

美物計

桂子月中落，天香雲外飄。

蘇東坡說：“人間有味是清歡”。

清歡，即清雅恬適之樂。

守寧靜，而懷素心，

簡樸處，又不失豐盈。

日升月落，春去秋來，

越是稀鬆平常的日子，

越該找尋些小美好。

而仲秋時節的清歡，

都藏進了那棵棵桂樹裡。

只待秋風一吹，

紛紛揚揚飄落的桂花，

就成了幸福感的來源。

01

桂花盛開處，正芬

芳

農曆八月，杭州的靈隱寺，

早已是桂花開遍，滿院芳香了。

而剛剛被貶謫的宋之問，

赴任時，途經杭州，

久聞靈隱寺，便慕名而來。

傍晚，他從山寺正門進入，

一路登上最高的閣樓。

對面飛來峰聳立，叢林掩映，

閣內光線昏暗，幽深空寂，

孤身一人，臨窗而望，

心中竟不禁生出了羈旅的愁苦。

忽然，一陣微風吹來，

清新中混著花的甜香。

宋之問這才想起，

此時正到了桂花盛開的季節。

行至院中，正是滿樹繁盛。

待風吹過，那點點桂花，

便淅淅瀝瀝從梢間落下。

伸出手，看小花飄至掌心，

輕輕地、柔柔地，

明淨可愛，

沁人心脾。

只片刻，心頭的憂愁，就褪去了。

桂子月中落，天香雲外飄。

——宋之問《靈隱寺》

有桂花生長的地方，

風都是香的，雨滴都是花做的。

記得有那樣一個傳說：

靈隱寺的桂花，來自月宮。

而飄向人間的第一朵，

則是吳剛伐樹時震落的。

所以桂花才香得這樣恰好吧！

“遠於沉水淡於雲，一段秋清孰可分”。

幽香而不露，秀麗而不嬌，

怡人，溫柔，恰好，

足以給旅途疲憊的人以撫慰，

足以讓乏味的生活多染些芬芳。

02

桂花盛開處，有清靜

桂花，似乎天生擁有清雅的品質。

雖說是花，卻開得小小的，

沒有牡丹的富貴華麗，

也沒有桃花的甜濃，

點綴在大片大片的綠葉之間，

不爭不搶，自有閒情。

而那平生流浪在天地間的李白，

就曾經借桂花，託己志。

即使終生無緣於朝堂，

也要如桂般清靜守心，志高而行潔。

世人種桃李，皆在金張門。

攀折爭捷徑，及此春風暄。

“天生我材必有用”

雖然自詡“天之驕子”，

熱衷於功名利祿，嚮往繁華。

然而，當真正走在皇帝身旁時，

李白卻說“青蠅易相點，白雪難同調”。

建功立業，當然是嚮往的，

可若僅作為一隻金絲雀，

日日在利益的漩渦裡掙扎，

卻當是萬萬不能的。

一朝天霜下，榮耀難久存

。

嬌豔的百花，爭相綻放於春日，

可曾經的耀眼，卻難抵霜寒。正如這世間，嚮往繁華的人太多，

然而，一旦陷入紛擾的漩渦，

自此，也就再難覓得內心安寧。

安知南山桂，綠葉垂芳根。

清陰亦可託，何惜樹君園。

——李白《詠桂》

不招蜂引蝶，不擾亂心神，

若能如桂般，安然待秋天，

守得寧靜，香遠益清，

所得歡喜，才能彌久而醇厚。

03

桂花盛開處，存素心

“凡食芳者，必鮮且潔”

國人自古便有食花的喜好。

而如桂般，長於淨土，

生來純潔，又惹人喜愛的花兒，

當然也在其中之列。

將桂花洗淨曬乾，製成花蜜、花茶，

作為輔料，做成桂花糕、桂花酒，

素心人，僅僅做些日常事，

也能從中悟得一點生活的滋味。

林清玄以前住在舊居時，

總愛親手做些桂花醬。

從樹上搖下一些盛開的桂花，

將桂花與酸梅肉放入罐中，

再將蜂蜜倒滿罐子，用蠟密封，

最後靜待十日，

就能得到一罐香甜的桂花醬。

做好的醬，可以塗麵包，蘸水果，

還可以加些冰水，做成桂花茶。

每每細品著茶，坐在院子裡看遠山，

甜蜜中帶著酸楚，芬芳裡散著清雅，

而心底的甜美，也就自此生出。

就像林清玄說的那樣，

“這世間，爭名逐利的人很多，

但能在身邊事物（小如一朵桂花）中

找到清歡的人也不少呀！

”

讀一些無用的書，做一些無用的事。

若你細細體會，便能發現，

生活的幸福感，

其實，

正在於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04

桂花盛開處，得清歡

年少之時，總偏愛熱烈與浮華，

待到年歲漸長，閱歷增加，

才發覺，喧囂過後，只剩虛無。

盧梭在《瓦爾登湖》中曾說，

“我願意深深扎入生活，

吮盡生活的骨髓，過得紮實，簡單”。

真正歡欣的生活，都是來自平淡的。

安於質樸，靜守清歡，

內心的充盈和生活的自在，

才能如潺潺流水般，源源不斷。

而眼前，中秋將至，時節正好，

何不到那桂花盛開處走走，

忘卻街道上的車水馬龍，

找回內心深處的富足與安然。

芬芳、閒靜，而素心常存，

願這個秋日，你我皆能盡享清歡，

願歲歲年年，有心人常得圓滿。

致親愛的美物計讀者們

君到姑蘇見，人家盡枕河。

蘇州古鎮，

家家臨水，戶戶通舟，

依石橋，撫秋風，

憑欄遠眺，極愈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