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屠殺我的每一天

人間不幸整個下午都在鬼出鬼沒

枯褐荒蕪的小花園裡已看不見木棚

焚燒過的棄物火苗跳動

兩個熟眠者搖擺離家，憂傷迷茫

By 特拉克爾

九月朦朧

時間在屠殺我的每一天，我改行

成了紮緊褲腳的檢修工人，但牛仔褲

之類的揹帶褲令我恐懼，廠房用大象的

形態蹣跚至魔毯，鉑金坩堝一片寧靜

他是一隻兩棲海豹，記得那個酷暑

女人是我渴望的女人，肉體依舊芬芳

琉璃旋轉不停，我很難記住那些裝飾物

煙囪冷卻塔感覺不到廢墟的疼痛

別用黑暗的目光看我，有一個新鮮結實

的日子，那些忽略我的人，和我同樣

凝視著月光下的瓦礫

憂傷

十萬只蜜蜂死亡

湛藍的森林，無盡無垠

我經常踩著般若湖潮溼肥沃的

泥土漫步，大批紅豔豔山楂

不能告訴你，清晨我遇見它們

時候的心情，我手足無措，變得渺小

彌爾頓用拉丁文創作失樂園

除了語言本身，我搞不懂蜜蜂

嗡嗡作響的動機，如果從這兒飛行

遠處城市夜空天然表達欲比較強

說實話，我第一次在般若湖

就被蜜蜂飛向星空的舉動嚇住了

這意味著沉默讓我有點心虛

城市無人吹響號角

美利達單車束之高閣，我騎著

小藍車踉蹌著撲倒在地

雨天花園小徑泥濘，我躺在雨水中

嘲笑自己畏懼的東西，一定不在

這條路，因為親愛的道路幽暗

明顯通向虛無，諸如此類的問題

源於我的牙齒始終閃著縫隙

口吃清冽，穿過一排觀眾，我枯萎

的手指甚至來不及顫抖，鐵線蓮

褐色枝幹萌發新綠，這屬於多麼令人

遺忘的碎片，我難以記得它們應該

呆在腦殼裡的哪一個部位？琉璃瓦和

木勺，街角一個時髦身形晾在

樹與樹之間的草繩末端

簡陋的失敗者

蜻蜓懵懂了一下午，現在才飛走

我的視線還黏在女人身上

車水馬龍，端著咔嘰布機槍

某種東西隨著夕陽，沉重墜地

我們準備等到奇怪的明天，採購

多汁婀娜的西紅柿，中午食堂

可以用紅燒排骨西紅柿雞蛋

打發野貓的粗鄙無禮，為此我畫了

一張倒黴符咒，看看能不能禁錮老鼠兄弟

半夜月光映照了我的自私狹隘，一根菸

的功夫，老鼠和貓緊緊擁抱在一起

而且多半無法讓它們分開，睡眠

早早過了我上床時間，剩下

牆角腐敗情景，類似我總是談起

過去不復再來的日子

插圖 | 鄢振興 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