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床》：丈夫讓妻子和下人生孩子，有愛無性的婚姻悲劇誰之過？

拍攝於1995年的《硯床》改編自李平易的短篇小說《巨硯》 ，是劉冰鑑導演的處女作，該片曾被美國二十世紀福克斯公司購買，成為中國建國以來被好萊塢購買的第一部國產影片。

硯床是影片的名字，也是片中一個最主要的意象，見證了吳家少奶奶玉蓮無奈而又悲苦的一生。

煙雨朦朧的江南水鄉，一個偏遠的村莊裡面，癱瘓多年的孤寡老太太玉蓮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守著這座古宅和一方硯床，也守候著硯床下這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01 玉蓮和吳家少爺有愛無性的婚姻：看似美滿，卻暗含悽苦

玉蓮出生在江南小鎮上的一個書香門第中，年方二八，生的溫婉嫻靜。

一天，玉蓮在潮溼的江南小巷中邂逅了吳家少爺的馬車，玉蓮回眸，吳家少爺從車裡探出了頭，兩人在一個對視間便互生情愫。

就這樣，玉蓮成為了吳家少奶奶。

吳家少爺長得一表人才，性格也是溫柔體貼，時常教玉蓮跳舞，為她拍照、描眉。夫妻二人在吳家祖宅留下的一方硯床上避暑乘涼，過著你儂我儂、舉案齊眉，看似美滿的幸福生活。

但看似美滿的婚姻下卻有著不為人知的悽苦。

因為長時間睡在硯床上，吳家少爺的身體受了寒，不僅變得體弱多病，而且不能行房事。每次玉蓮提出歡愛的請求時，丈夫總是默默低下了頭，說“算了，早點睡吧。”

玉蓮雖深愛著丈夫，但她畢竟是個少女，還是想和丈夫生個孩子。為此，玉蓮找遍了周圍的名醫，給吳家少爺連續喝了好幾個月的藥，卻依然無濟於事。

更糟糕的是，因為兩人結婚兩年一直沒有孩子，受盡了外人的眼光和非議不說，就連吳家老爺和夫人都給夫妻倆下了最後通牒：

如果沒有孩子，不能給吳家延續香火，就別想繼承吳家的家業和財產。

可以說玉蓮和吳家少爺無性的婚姻正是因這一方硯床而起。

硯床是從吳家祖上傳下來的，已經有幾百年的歷史了，據說已經有了靈氣，祖上還有人曾在上面見過藍寶石的光亮，但後來便再也沒人見過。

這時的硯床在玉蓮的心中還是一塊寶物，為了懷上孩子，她甚至在硯床上擺上香燭乞求過。但沒想到後來這方硯床卻成了情人阿根的埋骨之地，也埋葬了人性中赤裸裸的惡。

02 玉蓮的掙扎：一面是靈魂相契的丈夫，一面是人性本能的情慾

一方面為了給吳家延續香火從而順利獲得吳家老爺的財產，另一方面也為了向世人證明自己“是個男人”，吳家少爺想出了一個辦法：借下人阿根的“根”讓玉蓮生下孩子。

對一個從封建禮教下成長起來的女子來說，忠貞是十分重要的。因此在聽到丈夫的這個想法後，玉蓮最初的表現是十分抗拒的，她不願意為了生孩子而失去對丈夫的忠貞。

她向丈夫提出兩人可以抱養一個孩子，但丈夫認為抱養的孩子沒有血緣關係，不行。

“只要你做了孩子的母親，誰還能懷疑我不是孩子的父親呢？”

同時丈夫還承諾她，只要生下孩子就將阿根打發走，沒人會知道這件事，兩人可以順理成章的過上幸福生活，否則吳家老爺可能會給他納妾，但他並不願納妾，他只愛玉蓮一個人。

最後在吳家少爺強硬的堅持以及對丈夫的深深的愛意下，玉蓮妥協了，和下人阿根發生了關係。

原本只是為了完成丈夫的願望，給吳家生下一個孩子。卻沒想到玉蓮不僅沒能成功懷上孩子，反而從這場情事中體驗到了別樣的歡愉，就此引發了她內心深處本能的情慾。

看到妻子從別的男人那裡獲得了不一樣的體驗，曾信誓旦旦說著只要妻子內心有他就行的吳家少爺卻開始嫌棄玉蓮。

當玉蓮把藥端給他時，少爺一把將藥打翻了，說：“再去熬一碗來，這碗髒了。”

眼看著曾經靈魂相契的丈夫變得越來越憂鬱，玉蓮心軟了，她向丈夫保證絕不會再跟阿根有什麼來往。

一邊是深愛的丈夫，另一邊是帶給她肉體歡愉的阿根，玉蓮在兩個男人間苦苦掙扎。

最終玉蓮還是敗給了人性本能的情慾，她和阿根一次一次在樓下的硯床上發生著關係，樓上的吳家少爺則透過窗戶將這一幕幕盡收眼底。

最後，看著妻子違背諾言，被嫉妒衝昏頭腦的吳家少爺讓人將阿根活埋在了硯床下面。

在樓梯上眼睜睜看著這一幕發生的玉蓮卻沒有阻止，她不敢，也不願。

03 玉蓮用一輩子守護著硯床上的秘密和藏在硯床下的情人

阿根死後，玉蓮和吳家少爺的日子漸漸恢復了平靜，兩人依舊沒有孩子，卻也默默接受了。

沒過幾年，年僅30歲的少爺就去世了，鎮上的人都以為少爺是寒症不治而亡，只有玉蓮知道少爺是因為吃了太多補藥而去世的。

後來玉蓮獨自一人守著吳家這座老宅和這方硯床，直到她年老癱瘓，才請了一個侄媳婦來照顧自己。

玉蓮知道，侄媳婦經常偷拿她家裡的古董，但她並不在意，對她來說只有那一方硯床才是最重要的，別的都無所謂。

有一天，一個古董商人來到了村裡，偶然間看到了這方可以容納兩三人同時躺上睡覺的硯床，他說這是他收古董這麼多年來見到的最好的寶物。

古董商人想買下硯床，讓玉蓮拿著這錢去上海治病，但被玉蓮拒絕了。

隨後這個古董商人隔三岔五的就過來看望玉蓮，給她帶上海的稀奇玩意：巧克力，輪椅，給她帶藥，推著她出門去祭奠死去多年的丈夫，玉蓮則是漸漸給他講起了硯床的來歷。

兩人從一開始的敵對、猜忌、試探逐漸變得信任、互相依賴。

已經變成一個古怪老太太的玉蓮從古董商人這裡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也漸漸找回了點照片上那獨屬於吳家少奶奶的面善的樣子。

後來，古董商人告訴玉蓮他要離開一段時間去帶孫子。老人走後，古宅裡又恢復了往日的幽深與寂寥，毫無生機。

有一天，玉蓮推著輪椅出門想要再次去祭奠丈夫時，輪椅失控了，玉蓮被撞得只能癱瘓在床。

躺在床上，玉蓮聽見外面侄媳婦找人搬動硯床的聲音，聽到他們看見硯床下埋著的白骨發出的呼喊聲。

恍惚中，她彷彿又回到了阿根被活埋時候的場景，看見了阿根的掙扎和呼救。

隨後，玉蓮沉沉地閉上了眼。閉眼時，手裡捏著的一塊墨掉在地上摔成了兩塊，這塊墨原本是吳家老爺的。

曾經，玉蓮將它拿給阿根做盤纏想要打發他走，但阿根沒走；後來，古董商人離開時，玉蓮也將這塊墨送給他，但古董商人也沒收，說他還會回來的，讓玉蓮自己收好，免得侄媳婦起疑心。

如果當初阿根拿著這塊墨走了，結局也就完全不同，玉蓮也不用一輩子懷著對阿根愧疚和贖罪的心理守著這硯床一輩子。

現在，硯床下的秘密已經被發現，她也就可以毫無顧忌的離開了。

04 結語：

起初，硯床是一塊祖傳的寶物，玉蓮和丈夫在上面避暑乘涼，夫妻恩愛；後來，硯床是她和阿根荒唐事的開始，是埋葬了阿根的墳墓，也是她痛苦的開端；最後，硯床成了她一生孤苦的見證者，也成了她要堅守一輩子的秘密。

影片中玉蓮說過一句話：“如果說是我害了阿根，那又是誰害了我呢？”

阿根原本只是吳家一個本本分分的下人，以後有機會娶妻生子，過完平淡安寧的一生。但卻無端被攪進了主人家的隱秘情事中，最後敗在了吳家少奶奶的情慾下，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如果說是玉蓮害了阿根，那誰又害了玉蓮呢？

她出生書香門第之間，和吳家少爺結婚後也是夫妻恩愛，琴瑟和鳴，儘管一直沒有圓房，但也毫無怨言。

但歸根到底，玉蓮是個女人，會有正常的生理需求，尤其是在懦弱的吳家少爺不敢勇敢面對自己的隱疾，反而提出“借種生子”這樣的荒唐事後，徹底激發了玉蓮對性的需求。

一旦嘗過情慾的歡愉後，又要如何去讓她收放自如呢？

反觀吳家少爺身有隱疾，原本是個可憐人，但為了維護他自己所謂“男人”的面子，為了順利繼承家產，不惜讓妻子與別的男人生孩子。

他口中所謂的“愛”說到底不過也是把妻子當作生孩子的工具罷了。

子曰：“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可以說，飲食和男女就是人性的兩大最基本的需求。

知名學者杜玉亭在描述基諾族男女完美的愛情和婚姻時談到：

“完美愛情的形態體現它以人生理的 “性”為內容、 以人心理的 “愛” 為形式、 而以兩性社會結合體的 “婚”為形態的統合體。 人正是在這種 “性、 愛、 婚” 的三元統合體中完成“人的生產” 和生命的代際延續的。”

性 -愛 -婚的三元一體， 才是完美愛情的真實體現。其中， 無可否認， “性” 是這一切的深層基礎。

《硯床》用一種穿越時空和現在的拍攝手法，讓我們明白：一段有愛無性的婚姻背後埋葬著人性最本質的“性”和“惡”。

一段無愛的婚姻不一定長久，但一段有愛無性的婚姻結局可能會更糟糕。

要想獲得良好和持久的婚姻，性與愛缺一不可。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