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媽媽逼迫我給弟弟買房子，無奈之下我只好離婚了

1

手機響了。

靈子低頭看看，是母親的電話：

“靈子啊，好久沒回家了，國慶回來吧，媽想和你們一起吃頓飯。”

掛了電話，靈子想了想，撥通了大姐的手機：“家裡又有什麼事？”

大姐笑了：“咱弟談了個女朋友。”

原來是這樣啊，靈子淡淡笑了。

2

從小，靈子印象最深的一句話就是：要不是為了你弟弟，我們要你幹什麼？

五歲六歲會整理家務餵雞餵豬，七八歲會做飯蒸饅頭，靈子拼命幹活，就是想讓爹媽覺得，她不是個多餘的。

盛夏烈日炎炎，靈子滿頭大汗舉著藥品為果樹噴農藥；冬日滴水成冰，家裡所有人都擠在炕上聊天取暖，她哆哆嗦嗦在外面抱著大袋的乾草往牛圈裡填。

拼命幹活，靈子卻沒有換來過爹媽一次正眼相看。吃飯的時候，飯桌上寥寥無幾的好菜都是弟弟的，她和姐姐都只有幹看的份兒。

即使是靈子過生日，她碗裡的雞蛋也很快被弟弟搶走。當靈子委屈地看著爹媽的時候，母親卻一邊繼續挑揀著菜中的肉往小弟碗裡堆，一邊慢悠悠道：男孩出大力氣要多吃，你一個丫頭片子搶什麼？

靈子卻從來沒見過小弟出過什麼力氣，就是打架挺賣力。靈子和他鬧彆扭，小弟會下死手把她重重地推到地上，事後母親還會追著靈子打罵她不知大小。

有天靈子和小弟吵得略微兇了些，父親就直接把靈子綁在家門口的大樹上，面對鄰居的指指點點和嘲笑，靈子的眼淚使勁往肚裡咽。

夜幕已深，爹孃也沒來放她回家。只有姐姐悄悄過來給靈子送了一點飯菜：“靈子，咱女孩子命賤，忍忍吧。”

女孩子為什麼命賤？我憑什麼要忍？

靈子骨子裡性格剛烈，她自此加倍努力讀書，因為她知道，讀書是她改變命運的唯一機會。好在她成績一直不錯，加上大姐已經外出打工每月給家寄錢，因此爹孃暫時沒有提出讓靈子輟學。

高考後，靈子考上了本科。

整個暑假母親，卻都在和靈子冷戰，大概是覺得靈子上大學要花更多的錢。她明裡暗裡說，大姐出去打工每個月能給家寄兩三千呢，上四年大學花一堆錢最後還不是要打工？不如早點工作，還能幫襯幫襯家裡。

靈子賭氣之下，跑到鎮上一家飯店刷盤子，從早幹到晚，一個人做兩個人的活。

一個暑假她掙了四千多，加上大姐偷偷給她的三千塊，她買了一張硬座火車票，一個人拖著一個破箱子上大學去了。

3

軍訓後，靈子就在食堂開始兼職了。捱過訓，被人看不起，在食堂後廚滑膩的地板上摔倒過，但起碼有點工資，還管飯，這就解決了靈子的大問題。

第二年暑假她沒回家，她跑去姐姐打工的城市，在姐姐上班的工廠做臨時工，想掙出來年的學費。

這是一家以加班聞名的合資工廠，月工資2500元，加班費另算。工作很辛苦，靈子上了幾天班後，感覺有點吃不消，可她姐姐卻每天加班到凌晨，週末也如此。

第一個月拿到工資，靈子卻看到姐姐把幾乎所有的錢都寄給了家裡，只留下了五百塊。

原來姐姐這幾年都是這樣過來的。靈子忽然無比心痛。

高強度的工作和近乎毫無營養的飲食，終於讓姐姐病倒了。

靈子要帶姐姐去醫院，姐姐卻掙扎著按住了她：不去不去，我躺躺就好。

母親的電話忽然而至：“這個月還沒發工資麼？”

“媽……我病了，忘了打錢了。”姐姐掙扎著，聲音很虛弱。

“哦，那等你病好了，再去把錢打給我吧，記得這次多打點錢，你弟弟想買輛摩托車。”

在一旁靈子幾乎怒不可遏，她想奪過電話，姐姐卻掛上了。

“靈子，別這樣，咱媽會生氣。”

“從頭到尾，咱媽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她心裡只有一個兒子，我們都是多餘的。”

姐姐不說話，用被子蒙著頭。

暑假結束，靈子回到了學校，她越來越認識到她必須加倍努力，要脫離這個原生家庭。

4

畢業後，靈子找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

寫字樓裡的白領，光鮮亮麗，但花銷增加了不少，比如租房子，比如衣服化妝品……做學生可以住宿舍整日素面朝天，可白領不行，靈子必須更快地融入新的圈子，才能進一步提升自己。

而新的圈子，也讓靈子的眼界大大開闊，同事們經常討論哪裡的樓盤划算，什麼車子適合女孩開，休假去哪裡旅遊……她第一次覺得，她是可以在這個城市立足的，只要她努力，她也能過上曾經羨慕的城裡女孩的生活。

每個月，她也給家裡寄錢，但絕不會像姐姐一樣毫無保留。母親怨氣滿天：說好不容易培養出一個大學生，花了那麼多錢，結果一點回報也沒有。

靈子氣極反笑：我上大學花您一分錢了麼？您不是一直嚷嚷著讓我輟學掙錢養弟弟麼？

母親理直氣壯：誰家姐姐掙錢不養弟弟，就你自私。

靈子“啪”地掛上電話。

靈子對母親絲毫不妥協，但唯獨對姐姐很柔軟，她永遠記得在最黑暗的日子裡，姐姐力所能及給予她的點滴溫暖。

有天，姐姐告訴靈子，她要回家相親了。

“是誰？”

“是鄰村那個養魚的張家大兒子，媽說都說好了。媽說那家條件不錯，不會虧待我……”姐姐的聲音越來越小。

“是彩禮不會虧待咱爸媽吧。”靈子心痛，“姐，你什麼時候才能為自己想一點！”

“我能怎麼辦？女人不都是這樣嗎？”

怒其不爭，哀其不幸。

不久，姐姐結婚了，張家給了十萬彩禮。當然，這些錢，都讓爹媽留下了。

據說爹媽起初要二十萬，可張家那邊也比較強硬，再說十萬，也是當地普遍行情。

靈子似乎也看到了多年後，爹媽“賣”自己的身價。

家裡一直覺得自己回報的太少，加上姐姐那邊又吃了虧。到我那時候，肯定會變本加厲，靈子暗想，我不會束手待斃。

5

靈子一邊努力工作，一邊繼續進修，又考上了在職研究生。她的職位，做到了公司總監，薪水也是一翻再翻。日子漸漸越來越寬裕起來。

事業順風順水的同時，靈子也收穫了她的愛情。男友方楚是在某次展會上認識的，他也是從底層一點一點努力爬了上來，自然特別欣賞靈子這種努力的女孩。很快他們就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了。

有天靈子忽然找上方楚，說要買一套大房子結婚用。方楚有些疑惑，他已經準備好了婚房，靈子之前也答應了，怎麼突然又變卦？

靈子只是說，房子大一些，一步到位比較好。方楚想了想，同意了。

兩人拿出了他們所有的錢，買了一套四室。簽下合同後，方楚笑著說，這下咱倆都一窮二白了，提親怎麼辦？

靈子笑笑說，不用擔心。

幾天後，兩人回到靈子老家，方楚向靈子的父母提親。

靈子母親提出要彩禮30萬，並在縣城給弟弟全款買一套房子。

我的行情“漲”了這麼多？靈子冷笑，看來爹媽要連本收回呢？

方楚嚇了一跳，本來對彩禮有心理準備，可沒想到這麼誇張。他看看靈子，不知女友是什麼態度。

只見靈子不慌不忙拿出購房合同：“媽，大城市房子貴你是知道的，我和方楚的錢全用來買房子了，付不了彩禮了，您體諒體諒。”

“那就別結婚！”母親拍案而起。

“房子已經買了，而且寫的是方楚的名。”靈子看著母親，眼裡沒笑意。

靈子弟弟拿著購房合同看了看，把母親拉了出去。

不一會兒，母親進來了，滿臉堆笑：“知道你們在大城市打拼不容易，這樣吧，彩禮不要了，不過等將來你們條件好了，弟弟買房子還要幫忙啊。”

回去的車上，方楚忍不住問靈子：這個購房合同是怎麼回事？我記得我們兩個都簽名了。

靈子嫣然一笑： “假的，糊弄我媽的。”

6

靈子和方楚結婚了。

婚禮很簡單，就是請雙方朋友吃了個飯。靈子是務實的人，不喜歡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她覺得日子過好是正經。

況且，也的確沒有多餘的錢了。

很快，她和方楚有了一個可愛的兒子。

遠在老家的靈子母親更坐不住了，她沒有為外孫的降生感到絲毫喜悅。她只是覺得，靈子有了孩子，估計會更顧不上弟弟了。

況且沒有拿到的彩禮始終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她要時刻提醒女兒，還欠弟弟一套房子呢！

於是靈子整日聽到各種碎碎念：

誰誰家的女兒給爸媽買房啦，給兄弟找工作買車啦，逢年過節給錢送禮物都是大幾萬啦……總之就一個意思，女兒在大城市立足了，卻一點不想著家裡想著兄弟，白眼狼。

靈子說，媽，我也很不容易。城市雖大，居不易，懂麼？

母親說，我不懂，我就知道養孩子沒回報，不如養個棒槌。

靈子想掛電話。

母親追著喊了一句：你從小都說長大掙錢給弟弟花，現在都忘了？你現在有了兒子，就忘了你弟弟了？

靈子忽然笑了。

她很清楚地記得，小時候鄰居問她長大做什麼，她都很自然地回答：我要掙錢給弟弟花。五歲的她會這麼說，大約是母親日日耳提面命之故。

我撫養我的孩子天經地義，弟弟，憑什麼？

靈子做得已經很多了，每月按時打的生活費，家裡翻修房子，買種子化肥，父母吃藥看病，逢年過節的各種禮物……

都盡力做到，她始終認為，無論父母再偏心，也是父母，她有養育的義務。

但總要有底線。

7

母親要靈子一家國慶回來，口氣之溫和，前所未有。因為弟弟快結婚了。

靈子冷笑，我就知道，出錢的事少不了我。

靈子和方楚首先去了姐姐家，商討一夜後。第二天，他們一起回到了父母家。

走進房門，靈子的心忽得軟了一下，桌上擺滿了熱氣騰騰的飯菜。一家子圍坐在桌邊，這種感覺，真得很窩心。

靈子想，這大概就是家庭的魅力，即使被原生家庭的一地雞毛，折磨得苦不堪言，但讓他們斬斷與家庭的聯絡，卻很難做到。

哪怕是靈子這種被生活打磨得冷酷無情的人，在這個時刻，也無法拒絕這種血脈相連的溫馨。

可大家坐著，久久未開席，直到弟弟的女友倩倩上門來，母親欣喜地拉她入座。倩倩坐下，神色倨傲。

開席了，靈子看著母親把各種好菜拼命往弟弟和倩倩面前的碟子裡夾，嘴裡還唸叨著“專門給倩倩做的鴿子湯，跑早市買的土鴿呢！小火慢煨了一整天了。”

倩倩隨意應著，臉上流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靈子慢慢放下筷子，心裡湧動的那股子溫情也漸漸散去。

8

吃完飯，送走了倩倩。該進入正題了，媽媽再次提及給弟弟買房子的事：“靈子啊，倩倩一定要去縣城住。你是姐姐，你能眼睜睜看著弟弟沒房子，結不了婚啊！”

所有的人都在看靈子，那些目光，有期盼，有擔心，有倨傲，有理所當然……

靈子想了想，從包裡掏出一份協議，慢條斯理道：

“買房子可以，但要籤一份協議。房子全款40萬，我和方楚生活不易，房貸車貸還有孩子，所以出15萬買房子後，我每個月不再給爸媽生活費了，爸媽如果看病需要錢，我出20%。

“姐姐買房出5萬，爸媽看病錢出20%。”

“弟弟，你是要和爸媽一起住的，所以你負責照顧爸媽，爸媽看病你出60%，爸媽百年後這房子會過戶給你。所以，這房子終究是你的，只要你一直對爸媽好。這樣如何？”

母親張口：“靈子啊，都是自家人，你怎麼算這麼清啊！房子直接寫你弟弟的名就行了，不用這麼麻煩。”

“都是自家人，有時也要算清些。”靈子低聲對母親，“房子不是你的名字，萬一哪天兒媳婦趕你走呢？”

母親猶疑了。

我不同意！弟弟忽然拍案而起。

是啊，這個從小嬌生慣養的弟弟，像一個吸血鬼一樣，不住索取父母，榨取姐姐。他覺得姐姐給他買房子理所當然，卻根本不會想過，姐姐對他並沒有任何撫養責任。

那麼，只能孤注一擲了。

9

給弟弟買房子的事，爭論不休，靈子一氣之下，離開了老家。

可爹媽、弟弟的各種電話一直接踵而至，花樣聲討著靈子的冷血，不孝以及自私。

靈子沉默了一週後，忽然丟擲重磅炸彈：她離婚了，房子、孩子都給了方楚，她淨身出戶。

“媽，我什麼都沒了，依您所願，我回老家去，照顧你們。”回到家，靈子平靜地告訴家人。

爹媽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瘋狂了：“你有腦子沒有？什麼都不要！你沒錢沒工作，回來吃白飯嗎？”

罵聲不絕，而靈子面無表情。

“除非你去要回一半財產，否則就滾出我的家門，我沒你這個女兒！”

靈子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快意的冷笑：是啊，現在不名一文的我，又成了多餘的人了。

行李被弟弟扔出了家門，靈子收拾了一下，頭也不回地走了。

幾天後，姐姐找到暫住在鎮上的靈子，她握著靈子的手，“妹妹，你這又是何必呢？”

靈子淡淡地：“我什麼都沒有了，徹底成多餘的人了。”

最後，姐姐悄悄走了，留下了一千塊錢。

之後很久，家裡沒有一句問候。方楚悄悄發微信，要求靈子回來，說孩子想媽媽。

靈子咬著牙，“再等等。”

現在還不是時候，畢竟離婚這個大招，是她脫離原生家庭榨取的唯一辦法。否則母親和弟弟會不斷索取，一直到她真正被榨乾所有的價值。

她對父母，會盡孝，會撫養。但已經成年的弟弟，免談。與從前的生活一刀兩斷，她要擁有屬於她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