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龍鄉】水洗《澶淵之盟》之十：大話曹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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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溯源

一一說起曹利用，關注澶淵之盟話題多的朋友自然就不陌生。曹利用可以說在澶淵之盟簽訂時才初露頭腳的，這也是他在宋史上為自己劃了重重的第一筆，後世提起澶淵之盟必談到曹利用，用現在的話說他就是個“網紅”，以致於“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曾鞏就為他寫了一篇傳記-《侍中曹公利用》。有人問了哪個曾鞏？就是我們小學課本中學過的“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的作者。

恩萌入仕

一一曹利用，趙州寧晉人。他的父親叫曹諫，以明經及第，後官及崇儀使。曹利用“少年時喜談善辯”，這就為景德元年出使遼國打下了基礎。

一一曹利用因為父親的緣故，朝廷恩萌了個“殿前承防”，又轉為“右班殿直”，在景德元年時已升遷為“鄜延路走馬承受”。

一一“走馬承受”是個啥官呢？據《宋史·職官七·經略安撫司·走馬承受》： 官名。宋置，諸路各一員，屬經略安撫總管司，無事一年一入奏，有邊警，則及時馳驛上奏。

建功澶州

一一正是由於這個“鄜延路走馬承受”的官職讓曹利用有機會在景德元年來到澶州彙報鄜延路的警情。當時王繼忠向宋真宗要使者前去遼軍中談判時，曹利用恰好正在宋真宗的行在。最初，樞密院向宋真宗提議過曹利用，但宋真宗以“事關重大，不能輕易用人”為由沒同意，等到王繼英親自向真宗推薦曹利用時，真宗皇帝才考慮這個事，並聽王繼英說到曹利用自言“儻得奉君命，雖死無所避”時，才作出決定的。

一一為啥是王繼英來推薦曹利用，而不是其他人呢？因為王繼英在景德初是樞密院的樞密使，分掌軍政，可以說是曹利用的總上司，這次曹利用正是來向王繼英彙報鄜延路防禦情況的，曹利用的能言會道必然為王繼英所熟知，這是曹利用自身的優勢所致。

一一另外還有一個原因，在景德元年曹利用已經34歲了，他的父親曹諫已經去世，但他的岳父李仕衡卻在朝為官，當時至少官至河北都轉運使，並且他的岳父善於理財，“積家資，累鉅萬”，曾出使高麗，並且在沈括的《夢溪筆談》中還記載了李仕衡出使高麗回來路上的趣聞，死後范仲淹還給他寫了墓誌銘。曹利用的連襟曹琮，也就是李仕衡的三女婿，就是大名鼎鼎魯王曹彬的七兒子。所以說曹利用並不是沒有背景的小人物，而是蓄勢待發，等待機會，因為他“為人慷慨而有節操大志”。

一一這個出使遼國的任務雖然風險大，但是這是突擊提拔的最佳時機，相比而言，曹利用是會自告奮勇，向王繼英毛遂自薦自己的。曹利用“為人慷慨”，再加上王繼英與曹利用的父親及岳父同殿稱臣，自然會推薦曹利用出任使節。

一一確定曹利用為這次談判的大宋使節後，直接被提拔為閣門衹使、崇儀副使。

一一曹利用出使遼國，經過激烈談判，終於達成一致意見，以“幣銀10萬兩、絹20萬匹”簽訂了《澶淵之盟》。

一一盟成之後，宋真宗下詔對曹利用予以重用。在景德元年十二月辛亥頒佈了《曹利用進官詔》：“國家推大信於萬方，來遠人於四裔。輶軒將命，允謂難才。儻申專對之能，必加非次之命。殿直閤門祗應曹利用，單車奉使，出境會盟，既交遠國之歡，實稱行人之職。息民繼好，爾勞居多。顧惟寵章，豈限彝等。可金紫光祿大夫、檢校尚書、左僕射、使持節忠州刺史、兼御史大夫、上柱國、東上閤門使。”

平步青雲

一一澶淵一役，曹利用的官職直線上走，在大宋朝的詔令中頻頻出現曹利用的名字，下面透過史書中的一些記載來看看曹利用在澶淵之盟以後官職的變動情況。

一一景德元年，擢東上閤門使、忠州刺史，仍賜第一區。

一一景德四年，宜州軍校陳進反，命利用為廣南安撫使，賊平，遷引進使。

一一大中祥符四年，權鄜延路部署，又為內客省使、領嘉州防禦使，日就食於樞密院。

一一大中祥符七年，為檢校太保充樞宻副使，詔增給飱錢月五萬。

一一大中祥符九年，為橋道頓遞使。

一一天禧元年，同知院，加宣徽北院使。

一一天禧二年，以宣徽北院使、同知樞密院事知院事。

一一天禧三年，樞宻使。

一一天禧四年，加同平章事、檢校太師兼少保。

一一天禧五年，為右僕射。

一一乾興元年，加左僕射兼侍中充武寧軍節度使，為韓國公。後又加左僕射，併兼侍中。

一一天聖二年，改封魯國公。

一一天聖三年，加司空。

一一天聖五年，封鄆國公。

一一天聖六年，改保平節度使。

一一天聖七年，趙人告其從子納逆謀，遂罷，以本官兼侍中判鄧州。及納誅，降上將軍，知隨州。又坐私貸景靈宮公用錢，貶節度副使、房州安置，至襄州，內臣楊懷敏逼，使自縊，以暴疾卒聞，年五十九。

恃功自傲

一一曹利用官居高位，仕途太順了，時間一長，就有些高高在上了，做出了很多出格的事，上至太后，下至群臣，意見都很大。

一一天禧二年（1018年），輔佐大臣丁謂與李迪在宋真宗面前爭論，李迪指責丁謂是奸臣，並說曹利用與丁謂是同黨。曹利用說：“以一紙文章受到君主的賞識，臣不如李迪；冒著生命危險進入兇險不測的敵軍之中，則李迪不及臣。”李迪因此被罷免，而曹利用則以檢校太師兼太子少保身份任會靈觀使，並進職為尚書右僕射。

一一乾興年間，王曾由副宰相做會靈觀使，曹利用由樞密使兼領景靈宮使，當時宮使與觀使重複，宋仁宗下詔確定曹利用的地位在王曾之上。輿論對此有非議。不久，王曾升任昭文館大學士、玉清昭應宮使，將舉行謝恩儀典時，曹利用仍想讓自己排在王曾之上，閣門不敢裁決。仁宗與太后坐在承明殿久等，吩咐按爵位高低依次序進見，閣門惶恐不知所措，王曾大聲看著閣門說：“只需報告說宰臣王曾等告謝便可。”次序定下後，曹利用憤憤不平。仁宗讓他們一同進見以寬慰曹利用，但仍然下詔規定宰臣、樞密使的職位高低依從前舊制所定。

一一仁宗繼位後，章獻皇太后曾控制朝政，以致於宦官和外戚便有些飛揚跋扈，胡作非為，曹利用則以功勳舊臣自居，對他們絕不留情。凡皇太后給族人降恩，他總是堅持說不能給。周圍很多人都心生怨恨，太后也很顧忌曹利用，稱他“侍中”而不稱名字。曹利用在簾前奏報事情時，有時用手指彈擊垂簾的帶子，左右的人將此情指給太后看，並說：“曹利用在先帝的時候，怎敢如此？”太后點頭表示已知道。曹利用想要抑制皇太后給族人降恩施賞，但不能屢次抵制，也有不得已同意的。別人揣測知道了他的用意，有人騙太后說：“多次蒙皇太后恩賞他都不同意，今天曹利用的老婆私下答應了臣的請求，這次皇太后的恩賞一定可以得到。”當天太后下詔降旨，而果然被他同意。太后便開始懷疑曹利用有私情，對他很憤恨。

一一內侍羅崇勳犯了罪，太后讓曹利用把羅崇勳召來警告譴責，太后還沒有說話，曹利用就把羅崇勳的帽子打掉，斥罵很長時間，因此羅崇勳因此事對曹利用懷恨在心。恰恰就是這個羅崇勳讓曹利用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筆者認為這是太后為下一步除掉曹利用設的局。

一一曹利用的女婿盧士倫被派去做福建轉運使，但盧士倫嫌路途太遠不想去，曹利用就上書皇帝，把他改到京東。大臣陳執中因為這件事曾經上書彈劾，曹利用就把陳執中外放去知漢陽軍。盧士倫任京東轉運使後，黃河在白馬決口，與他共事的李若谷因為不願在調撥物資方面過多盤剝附近州縣，盧士倫就向皇帝告黑狀，把李若谷調為陝州知州。

一一館閣校勘彭乘與曹利用等人一起去釣魚。在過去，如果皇帝與大臣一起釣魚，皇上在沒有釣到魚的情況下，大臣即使釣到魚也不敢起鉤，等到皇上釣到魚後，左右侍從就用紅絲網接住，這是君臣在一起才行的規矩。而當時同去的有人釣到了魚準備起杆時，卻被人制止，說曹侍中大人還沒釣到魚，等到曹利用釣到魚後，左右隨行人員就用紅絲網去接魚。而曹利用也沒有認為這件事有什麼不妥，放任下面的人這樣做。彭乘後來對人說：曹公這樣位高權重，行事不避嫌，反而享受這些違背君臣禮法的待遇，這能夠長久嗎？

一一曹利用上奏要司馬池出任群牧判官，司馬池辭謝不幹，但朝廷還是任命了他。曹利用曾經委託他負責徵收大臣們所欠的進馬費用。司馬池說：“政令不能實行，是因為上級首先違犯。你所欠的馬費還很多，不先償還，我怎麼去催促他人呢？”曹利用驚訝地說：“官員騙我說已替我償還了。”於是趕緊下令將其償還給朝廷，數日之中各位負責者都完成了任務。

業毀從子

一一俗話說：千里之堤，潰於蟻穴。相比做人一樣，太順了就應該想到危機，而曹利用因為後來太放縱自己的行為，導致身邊的人出事了，結果被連累身死，這個始作俑者就是他的侄子曹汭。

一一曹汭擔任趙州兵馬監押時，趙州州民趙德崇來到京城舉報曹汭的不法行為。皇帝與太后在說這件事時，羅崇勳剛好在一旁侍候，不失時機地請求讓他前去查處這件事。於是，仁宗下詔，讓龍圖閣待制王博文、監察御使崔暨與羅崇勳一起去真定府審問曹汭。與此同時，免去了曹利用的樞密使職務，以保平節度使守司空檢校太師兼侍中通判鄧州，理由是曹利用一直上奏章要求外放，現在同意他的請求。曹利用想去就此事面見皇帝，得到的答覆是不允許。

一一而羅崇勳等人認真盤問曹汭，並蒐羅證據，終於人證物證齊全了。說曹汭的罪行就是喝醉後，身披龍袍，讓軍民王旻、王元亨等八人喊他萬歲。還羅織曹汭的供狀說是曹利用教他這樣做的。

一一這時我們就應該看到，章獻太后要借羅崇勳的手除掉曹利用了。趙州州民趙德崇因為舉報有功，得到了良田和錢幣的獎勵。

一一曹汭最後被杖刑打死，妻子與母親也遭受了牢獄之災。

一一曹利用在曹汭罪狀明確後，又被降為上將軍，知隨州。

一一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次事發景靈宮，當時曹利用在景靈宮使的任上，私自挪用了景靈公的公款。曹利用出事後，這件事被人拿出來說事兒，結果曹利用又因此被降為節度副使、房州安置。在赴任的路上，負責“護送”的宦官楊懷敏走到襄州時，不讓往前走了，並且楊懷敏開始用凌辱的語言攻擊曹利用，結果不堪其辱的曹利用就用繩子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曹利用死後，楊懷敏就對上謊稱其暴病而亡就草草了事。

一一楊懷敏也是章獻太后劉娥的貼身侍從太監，楊懷敏這些不符合常理的舉動，恰好再次印證了要曹利用死的人是太后劉娥。

受貶累眾

一一曹利用在勢時，附眾甚多，在曹利用受貶後，章獻太后就對他身邊的親朋好友下手了，不管有罪沒罪均受到不同程度的處理，下面咱大致說說。

一一曹利用的四個兒子，各降兩級，沒收所賜府第，籍沒其家產。

一一李仕衡，曹利用岳父，由同州觀察使、知陳州改為左龍武大將軍。

一一李丕諒，仕衡子，曹利用的大舅哥，由太子中允、集賢校理落職，同判和州。

一一康繼英，名將康保裔之子，曹利用兒女親家，由建州觀察使、知衛州改為右羽林大將軍，並分司西京。

一一曹琮，名將曹彬的七兒子，為李仕衡的三女婿，曹利用是二女婿，他們是連襟。曹利用被貶後，曹琮也被外調，擔任河陽兵馬都監。

一一程戡，曹利用女婿，被降為蘄州通判。

一一王鬷，曹利用同鄉，因為曹利用曾厚待於他，被外放為湖州知州，又改為蘇州知州。

一一李昭述，爺爺是宰相李汸，父親是翰林學士李宗諤，被外放為常州知州，理由是曾經被曹利用舉薦為判官。

一一張士遜，禮部尚書，由平章事改為刑部尚書、知江寧府，理由是他的宰相職位是曹利用舉薦的，在羅崇勳向仁宗列舉曹利用的罪狀時，仁宗問左右大臣對此事的看法，沒有人應聲，只有他上前為曹利用鳴不平，惹怒了太后。

一一韓琚，由群牧判官、太常丞降職，同判濠州，理由是受過曹利用舉薦。

一一劉承顏，由淮南江浙荊湖制置發運使、六宅使、康州刺史降為處州知州，理由與曹利用交往較深。

一一魏正，由知瀛州、禮賓使降為杭州都監，理由也是與曹利用交往深厚。

一一曹利涉，曹利用的兄弟，曹利用出事時，曹利涉當時在京師，被依法奪官，停職，下詔除名並被編管。同時，趙州的官員又說曹利涉曾經偷盜官家財物，於是又判決杖刑二十。

一一韓君素，曹利用的舅舅，以太子中舍退休，居住在棣州，非常仗勢，放高利貸給老百姓，又私自在家醞酒，被開除公職，配給沂州對其進行編管。

一一田務成，殿直，曾是曹利用的管家，曾經因事受過賄賂。崇儀副使田承說給田務成寫信，騙他說錢惟演有辦法解救曹利用。後田務成因贓事降兩級，停職，被編管；田承說也被罰銅七斤。

一一因為曹利用曾經舉薦的大多人都在外領兵守邊，皇上準備全部罷免，殿中侍御史鞠詠認為打擊面太大，請求不要處理這些人，以安其心，仁宗准奏。

一一在曹利用出事後，作為他的對頭王曾也曾經幫曹利用說過好話，太后不解說：“你曾經說曹利用放肆無理，驕橫無度，今天你給他開脫是啥情況啊？”王曾說：“曹利用依仗恩寵，一貫驕橫，每次我都以道理說服他。現在要加這麼大的罪行，這些情況我都不知道啊！”太后聽後也沒多說什麼。

死後追贈

一一天聖九年（1031）十月四日，曹利用的妻子李氏上書仁宗皇帝：“我丈夫死後，家庭沒有了庇護，四個兒子都官降兩級，希望他們能夠官復原職。”仁宗同意讓曹利用的長子曹沔在李氏就近做官，方便照顧，其他請求不同意。

一一明道二年（1033年），下詔為曹利用平反。《曹利用追復開府儀同三司司空檢校太師兼侍中保平軍節度使上柱國鄆國公制》：敕夫記人之功，忘人之過，哲王令典，朕每慕之。追惟輔臣，且罹深憲，肆頒禮命，用賁營魂。故崇信軍節度副使、銀青祿大夫、檢校左散騎常侍、兼御史大夫、上騎都尉、房州安置曹利用，早蓄壯國。遂階膴仕，使殊鄰而交聘，克著勤庸，侍近幄以謀謨。歷居顯位，爰從吏議。再削官封，言念謫居，久淪幽壤，屢申恩而寬宥，宜追遠以軫懷。旌纛貂蟬，公槐峻秩，密章告第，式示寵榮。可。

一一景佑二年（1035）四月十七日，宋仁宗下詔說已故曹利用的兒子降職處分的時間不短了，讓他們到京城來，如果有小的要求，也可以同意。

一一康定元年（1040）九月辛未，宋仁宗下詔為曹利用賜諡號。《曹利用諡襄悼詔》：居寵保終，臣或闕其全祉。念勞恤往，有國所務於至恩。贈太師曹利用，頃事先朝，密宣忠力，當講和戎之利，寖階秉軸之榮。位不期驕，禍生所忽。終緣族字之累，遂謫房陵之行。齎恨奄殂，撫情加悼，向從昭洗，並復重名。而於節惠之文，不及有司之議。宜推褒典，有飾前庸。諡法有：因事有功曰襄，恐懼徙處曰悼，宜賜襄悼。

一一皇祐三年（1051），宋仁宗下詔為曹利用立碑旌功。《曹利用立碑以旌功為額詔》：故魏國公智略沉雄，猷為敏濟，會遇先帝，奮起奇才，久握樞衡，兼位將相，忠謀亮節，蘊在冊書，不幸遷罪，由於疑冤，廢死不以典禮，雖從昭滌，彌切悼思，訪宰樹之惟喬，顧豐碑之未勒。俾圖不朽，用賁英魂，特宜立碑，以旌功為額。

一一皇祐五年（1053），歸還曹利用在樂遊坊的所賜府第。

一一嘉祐六年（1061），仁宗下詔歸還沒收曹利用的田地和住宅。

一一元豐元年（1078）五月十四日，宋神宗下詔，讓把開封府界戶絕田二十頃賜給曹利用家，並說以後不要再提別的要求了。

結束語

一一要想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這句話也應驗在了曹利用身上，因為自“澶淵之盟”後，曹利用的官升的太快了、太順了、太大了，結果讓其忘乎所以，一步步惹火燒身，死於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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