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是研究生,母親住院,他只來過兩次:入院和出院
01
我是家裡老大,腦袋瓜不機靈,嘴不會說,只會默默地做事。這種天生的性格,我承認讓我在社會上,工作中,乃至家庭家庭關係中,都遭過挫折,受過委屈。
但是,最後,我都釋然了。
每個人都是一片獨特的枝葉,即使盤纏在一棵樹上,也有僅屬於自己的特點。
在眾多枝葉中,怕我就是那個始終被壓在下面,有時候甚至連陪襯也算不上的平凡葉子吧。
但無論如何,我堅持著自己最本分的內容,無愧於給我養分的老樹根。
記憶回到二十多年前。
木訥的我,揪著辮子站在餐桌前挨訓。
“你這姐姐是怎麼當的?自己學習不怎麼樣,照顧弟弟也不怎麼樣,你說你能幹啥?”母親用筷子敲著小飯桌對我怒吼。
跟我一樣老實木訥的父親,始終一語不發,甚至連看也不看我一眼。
他是個十分聽話的丈夫,我媽說東他從不敢往西。
私下裡對我很好,至少對待弟弟沒有像我媽偏頗得那麼嚴重。
自從有了弟弟,我就失去了自由,因為要照看他。
本來家裡只想要一個孩子,為了減輕負擔,如果第一胎是男孩的話。事與願違,第一胎是女孩。
接下來幾年,母親懷孕兩次都是女孩,她們根本沒有機會來到世間,就被扼殺在母胎裡。
直到六年後,生下弟弟。
其實我們家不算貧困家庭,是我媽不願意養那麼多孩子。她個性強,爭強好勝。
妯娌幾個,都有男孩,她不能沒有。
爺爺奶奶由於兒女多,一個兒子不生孫子,他們倒也不怎麼在意。當然,一個大家庭聚會下來,我媽總要鐵青著臉回來,我爸好言好語勸半天。
生不生兒子,就像是一根刺,插在她胸口上,她不願意拔掉。
我弟弟出生之前,我衣著打扮,都是男孩子,頭髮從來按男娃的頭型剃。
剪頭髮時,我媽死命按著哇哇大哭的我,令剪髮師十分不解:明明是個女娃,幹啥非得剃頭?
乃至我長大,看到那種老式剃頭剪,心裡就有說不出的滋味。
但從來沒有說過什麼。
可能,想說也說不出來吧。
日子如梭,我上學時,弟弟正淘氣。我得扔下作業,看管著他。不然,撞著了,碰著了,磕著了,或者哭了,都是我的錯。
如果他乖一點的時候,早點犯困,我還能來得及寫作業。否則,我的作業就會捱到第二天早起寫。
有時候還來不及寫完,就該上學去了。
整個有記憶的少年時代,都是在慌里慌張,匆匆忙忙,膽顫心驚中度過。
我媽說,有我來照顧弟弟,他們就省事很多。女娃念什麼書?能認識字就不錯了,反正長大也孝敬不了我們,伺候婆家去了。
那時候我不懂這些,只是有貪玩天性的我,及早被固定在家裡,心裡鬱悶得不行倒是真的。
02
弟弟長大了,父母為了多掙錢供我們讀書,就把我倆扔家。因為我從小帶弟弟,他們習慣了,所以放心。
我比同齡人懂事,或者說早熟吧。
後來我學聰明瞭,只要爸媽不在家,我就讓弟弟幫我幹活,以節省時間讓我學習。
而且我還教導他:姐弟倆無論做什麼,都應該對半分,這樣誰都不吃虧。
弟弟滿口答應。
只是,這種“平等”很快被打破。
那天我作業比較多,怕寫不完,就讓弟弟刷碗。弟弟去了,沒想到爸媽突然回家,看到我弟刷碗,我媽一把奪過來,轉身就對我吼:“這些活都是女人乾的,你怎麼讓你弟弟幹?欺負他小什麼都不懂是不是?”
我被訓斥哭了。邊哭邊去洗碗。
從那以後,弟弟再也不肯聽從我的“調教”了。因為我媽告訴他:“你姐姐能幹的事,都是她應該做的,你是男孩子,不能做。”
所以,我弟弟的藉口就變成了:“咱媽說那就是你的活,我不能替你。”
無論我怎麼哄也不幹了。有時候,不甘心,連哄帶騙,結果最後還被他告狀到父母那裡。
毫無例外,我又被大訓一頓。
他寧願吃飽躺在沙發上,看我幹活到睡著,都不會再伸一把手。
我雖然生氣,但無可奈何。而且,我也沒有生弟弟的氣,知道他小。
儘管那時候,他已經是初中生了。
誰想到,更反轉的劇情還在後頭。被偏寵的弟弟越來越大膽。最後他把鬼主意用到我身上來了。
上初中後,爸媽開始給一點零花錢,從來是弟弟比我多一半。而他的錢,跟飛了一樣往外跑,我的緊緊捂在儲錢罐裡,有緊急需要的時候,再拿出來應急。
弟弟錢不夠用,就朝我要。
剛開始我會給他一點,後來他口味越來越大,不僅把我的儲錢罐砸了,又偷偷拿爸媽的錢。
不明真相的爸媽被弟弟欺騙,死咬著說是我拿的。
事實是我根本不知道他們的錢在哪裡?
爸媽氣急,罰我跪著承認。
我可以受苦受累,但不能受氣。
為了證明自己清白,一向軟弱的我,瞬間倔成一頭小毛驢,我媽用腳踢我腿後彎處,都沒能讓我跪下。
他們不得不相信,這種事真是他們的寶貝兒子乾的。
或許怕他長大不學好,爸媽狠著心揍了他一頓。卻也從此,讓他對我結下仇怨。
隨後的日子,他想盡辦法找我麻煩,毀壞我的東西。我又不能事事處處都找父母,只能忍著。
可是,他的行為對我的生活和學習帶來了很大的影響。
最終,我在中考時,以一敗塗地的成績敗下陣來。
爸媽商量了一番,認為我這樣的成績,根本不值得再繼續下去了。
而弟弟做的這輩子最對的事,似乎就是學習成績一直名列前茅。
在這樣的對比下,弟弟再次贏得一次勝利,或許也是他最後的勝利,我輟學了。
不上學就幹活,或者外出打工,年齡合適了,說個婆家嫁人,這就是我的命運。
我完全聽從父母的安排,再也沒有力氣爭辯什麼了。
03
當然,我媽不會輕易讓我早早嫁人。用她的話來講,她養育我的經費,得回過本來才行。
所以,我外出打工的錢,基本都供養給了弟弟。而我爸媽的錢,用來積攢下來,為弟弟的未來做準備。
男朋友早早談好,我媽不讓結婚,開始以太年輕,啥都不懂,結婚那麼早幹什麼為藉口。
後來說弟弟準備考研究生,等這關過了再說。
一等二等,就到了弟弟研究生畢業。
我媽這才同意我結婚,又張口要了8萬彩禮。
我媽的夢做的特別好。有個高學歷兒子不但能讓她面子上有光,以後還能讓她享福。
畢竟,養兒就是用來防老的,不像女兒,嫁出去就是別人家的,想招呼點啥都隔老遠,呼不應叫不著。
可是,我弟似乎偏偏跟她對著幹。研究生畢業後,並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勉強做過一兩年,就嫌苦嫌累嫌不自由,撂挑子了,天天窩在家裡不是看電視就是打遊戲踢球。
如我媽所願,我出嫁後,很少回孃家。其實,她並不懂得,我為什麼不經常回孃家,原本我是可以經常看她的。
反正她從沒把我放在眼裡,她心裡眼裡都是兒子。
躺家幾年後,我媽由“寬容”到忍無可忍,想盡各種辦法讓他出去上班,甚至最後哭著求他,最後我弟出去了,不到一個月,打電話說工資少,活又多,而且跟他專業根本不對稱為由,再次把工作辭掉了。
我媽心疼他,並沒怪他,只是讓他再找找看。
好在這次他有收穫,談了個女朋友。
我媽知道後,高興得差點沒跳起來,急忙給我打電話報喜,說好不容易等到我弟談女朋友結婚,你這當姐的可不能表現太差了。
由於弟弟已是大齡,兩個人覺得合適就趕緊結婚了。
結婚後,我媽就催促他們生孩子。倆人都沒工作沒關係,她養著,只要把娃生出來,陪送一輛車都願意。
兩年後,孫子有了,車也送出去了。
又熬了好幾年,頭髮白了,精力體力越來越有限,而兒子家的家務似乎總也做不完。
我爸開始經常打電話給我:“跟你媽我倆很不好過,從小到現在,你弟弟就沒讓我們省心過。”
我勸他想開點,好歹沒耽誤弟弟成家立業的大事就好,現在家成了,就讓他自己慢慢立業吧。
方便的時候,我就把他接過來住一段時間。我媽也過來,只是,住不幾天,她就放不下弟弟一家,擔心他們吃不好睡不好,非要離開。
我看著她並不堅毅的身影,心內不由泛起酸楚。
沒過多久,她就病倒了。
弟弟把她送到醫院,把我叫過去,轉身的空他就不見人影了。無論我怎麼打電話他就是不接。
無奈,我只好留在醫院照顧我媽。斷斷續續一共大半年的時間出入醫院,都是我照顧。弟弟死活不接電話,去家裡找也敲不應門。
直到我媽康復,他才來接。我媽還心疼地說:“你那麼忙,就不用過來接我了,你姐把我送過去一樣,怎麼還非跑過來一趟?”
到外面她無比開心地見人就說:“看,我兒子多孝順啊,專門來接我出院了呢。”
老公偷偷說我:“你就是你孃家的菩薩。”
雖然有點不滿,但他從未阻止過我。畢竟他也是個孝子,明白生養之恩大於天。
他給我的許可權是,能做多少就做多少。
我清楚了一個道理:孝順的不喜歡錶達,不孝順的都會演戲,受寵的孩子,偶爾來看一下,打個電話,就是孝順。
因為父母會找各種理由,不讓自己寵愛的孩子受累。
不受寵的孩子,忙前忙後,也不落好,但還是會努力去做,或許是因為想要獲得父母的認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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